「希爾妮歌!回答我!大哥!回答我!回答我!」排裘對通訊器叫得嗓子都沙掉了,卻得不到任何回復。

    「開甚麼玩笑……」排裘倚著貨斗倒坐到地上。

    鑼靜樓舔著唇角的傷口,血腥味道稍稍蓋過身上的垃圾臭。

    「怎麼啦?放棄了嗎?就只是同伴被殺而已,這就崩潰了嗎?」舌尖往傷口裏鑽,使更多的血沿舌頭流入口中「你還有兩個選擇,跪在地上,哭著臉,抛棄尊嚴求饒;第二,站起來跟我拼個同歸於盡。」

    「為甚麼…不可能…我…不是…」排裘搖頭低語著。





    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哩……

    原先在血泊中打滑的齒輪不見了。

    「!!!」鑼靜樓注視著本應是齒輪的位置,在那兒竟然冒出四棵樹苗。

    樹苗茁壯成長,活像把血液當作營養吸收似的,數秒便頂到了天花。

    樹幹是煤炭的黑色,肉色葉片的形狀和手掌一樣,未端生長出頭骨形的果實。





    所有頭骨一起發出竊竊私語的交談聲,話語低俗下流。

    鑼靜樓嘴角上揚,握刀的指頭發白「休止符!來吧!Final Round ! 」

    頭骨全部都以空洞的眼窩注視鑼靜樓,它們張大嘴巴吐出百足似的舌頭。

    然從,

    消失了……





    外形恐怖的樹就這樣憑空消失,餘下寂靜的垃圾房。

    「就這樣停止了嗎?真無聊啊,還以為可以見識到——」

    「我把一切都招了!!求你饒了我吧!!」排裘瞪大眼睛面目猙獰。

    「不要那麼大聲,我快聾了。」鑼靜樓揉著耳朵「是誰派你們來,目的是甚麼?」

    「我們是月之使者!!狂帕萊德派我們來的!!!目標是搶走泰洛德之酒!!!」

    鑼靜樓皺眉,排裘飆出大量陌生的名詞。

    「月之使者、狂帕萊德、泰洛德之酒,狂帕萊德就是月之使者的首領吧,泰洛德之酒是甚麼?」

    「他是我們的副首領!!泰洛德之酒價值連——城!!所以我們拼了命都要把它搶到手!!!」





    「你未答我的問題。」

    「泰洛德之酒——有強大的魔力!!喝了它——的人將得到無窮的力氣!!」

    「你想說的是力量吧,」鑼靜樓說「有多強?會獲得怎麼樣的力量?」

    「它會強——化所有的材質!!!逆能——會被消除!取——而代之是無窮無盡的的的!!!苦難和疾——病病!!」

    「喂,你的修辭比六歲小孩還差啊,吸口氣把頭腦冷靜下來。」

    「狂波羅——斯沒有吃到亞芯果實!!!!憤怒的——狂迪魯庫斬殺——了月之——使徒!!!導致——神——酒——被流失!!只有——把——劍——交——還——給——失——約——之——地地地地!!!!」

    「夠了!住口!」





    排裘自故自的繼續說個不停,而且越說越沒有邏輯。

    「糟了!這傢伙不是瘋了!」鑼靜樓拖著斷腿衝上前。

    「我—會—有—點—火—燒—心—狎—陣—暈—頭—上—留—半—分—離!!!」排裘坐著的地面漫延血泊。

    鑼靜樓按低排裘的頭,他的後腦勺血淋淋一片,傷口流出腦漿,而貨斗的金屬表面上也裂開了一道爪痕。

    鑼靜樓放出千里眼確認垃圾房中只有他們倆人。

    「滅口?不是!」鑼靜樓把小刀刺進排裘的喉嚨。

    收割者——死亡

    鑼靜樓急忙離開垃圾房。





    「甚麼時候發動能力的?為甚麼不殺我?是不能還是不可以?」鑼靜樓一拐一拐的走,傷口痛得要命他硬著頭皮強忍下去。

    (喂喂?桌洛在嗎?)

    (靜!還未死啊!)

    (已經死了,敵人。不說笑了,你們打倒操控機械人的傢伙了嗎!)

    (打倒了,是個女孩。入侵者只有三人。)

    (好極!我們把入侵者全部打倒了!那便剩下伏擊者包括那隻奇美拉二人!現在你們向南方的好好運酒店走,我們和Sasa在那邊會合!還有!打醒十三分精神!伏擊者把排裘殺了,我不知道為何他這麼做,總之隨時提高警覺。)

    (明白。)





    (奇美拉的能力是時間,老化物件,回復物件,時間倒流,時間飛躍,遇到他是不能從他身上移開視線,後面的兩個能力在被觀測到的狀態下不能使用。還有核心製品,他的同黨也可能會擁有核心裝備。)

    (那是甚麼?)

    (我的地獄,你的極光,奇美拉的裝甲和武器,全都是核心製品。換句話說便是有著特殊性質的道具,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我記住了,我們在酒店附近見。)

    (快一點,我的腿傷了。)

◆◇◆

    在堆滿積雪的屋頂上,不久前印上了兩雙足印,桌洛和長春花。

    安筋疲力盡已經跑不動,二人只好靠著一雙腿前往約定的地點。

    為避免在街道上迷路浪費時間,他們冒險在屋頂間穿梭。

    用墨水搭成的橋跨過屋與屋之間的狹縫,大約再走五分鐘便能抵達好好運酒店。

    「映像再生的速度真快呢。」桌洛看著跟在長春花背後的奇異恩典,臉部和手臂都已經完好如初。

    「幸好紅光對映像也有效。」

    「我想不是錯覺,你真的是長高了。」桌洛說。

    「又回到這個話題嗎?就說我是發育期呀。」

    「胡說!你比我之前說這句話時又長高了兩吋。」

    「咦?難道說!?我的病要好了??」

    「當心!!!」

    桌洛一把拉開長春花,一個黑色的人影在她原先的位置掠過。

    人影迅速退離二人,同時桌洛也認出了襲擊者的模樣。

    黑色的盔甲手上拿著雙劍,背上展開一對黑金屬色的魔鬼狀翅膀,奇美拉騎士飛翔如空中。

    「見鬼了會飛啊!」桌洛看著屋頂上深刻的裂痕,再慢半秒長春花便會被斬開兩半。

    「那是甚麼!!?為甚麼會飛啊!!?」奇異恩典架起雙拳嚴陣而待。

    「他就是那個奇美拉騎士啊!不要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奇美拉騎士靈活的在空中傲翔,他的右劍變化成一把十字弩,矢頭指向二人。

    咻!咻!

    兩發箭矢分別射向二人,桌洛揮舞紅極光鞭消滅一發,奇異恩典出拳打掉另一發。

    「嗚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奇美拉騎士再度衝向二人。

    「散開!不要和他打近戰!」桌洛推開長春花。

    二人往屋頂兩端跑開,讓出中央給奇美拉騎士飛過。

    咻!

    在三人的身影垂直的瞬間,奇美拉騎士往長春花發了一箭。

    奇異恩典再次把箭矢打掉,奇美拉騎士又再遠離二人。

    「看來是個相當難纏的對手。」長春花說。

    「靜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頭,當然不會是個簡單的傢伙。」

    奇美拉騎士在空中轉彎,準備展開下一輪突攻,他把雙手收在胸前,重施故技混淆視覺。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桌洛背後傳來金屬扭曲的噪音,原先舖設在屋簷下的去水管竟然豎立起來,動作猶如莽蛇般捲著桌洛雙腳。

    「來了!另一個敵人!」桌洛被鐵莽蛇拉走從屋頂摔下。

    「桌洛!!」

    「不要移開視線!!」

    鐵莽蛇把他摔進建築物內,桌洛架起手臂護著頭部,撞破玻璃窗在房子裏打滾。

    一隻橙色的爪迎面刮來。

    剛才被水管扔進房裏的瞬間,桌洛把極光的一頭纏著了窗邊,他收緊極光將自己從打滾的勢能中硬生生扯回到窗旁。

    桌洛穩著腳步,背靠窗檯大口喘氣。

    水管無力的垂在窗外失去了動力。

    桌洛環視房間,這裏有多張長桌和座椅,天花掛著彩帶和氣球,牆角的點唱機播著爵士樂,桌洛判斷這座建築是一間會所,而這裏是多用途活動室原本在舉行派對。

    桌洛剛才摔倒的位置留下一道爪痕,除此之外房內不見其他人影。

    (躲在掩體後了嗎?那隻爪的主人就是使水管扭曲的傢伙,他一直在這兒埋伏嗎?但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會經過這裏?不,只要靠奇美拉騎士的能力就可以做到了,不斷的時間倒流便能以試誤法找到我們。)

    桌洛的雙眼在房間兩端來回掃視,敵人就躲在某張長桌或座椅背後靜待取他性命的機會。

    「把敵人找出來!」桌洛投出綠極光,短槍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衝向十點方向。

    綠光刺穿一塊留言板,從後跳出一個穿著深橙色裝甲的人影。

    從耳尖位置往後伸延的一雙角,猙獰的臉容猶如惡鬼,兩顆黃色的蛇眼讓人不寒而慄,臉甲上的牙齒直實得讓人發抖。

    人形還有一對粗壯的手臂,每隻指尖都鋒利無比,恐怕只要被爪中便會立刻穿腸破肚。

    『惡魔』

    眼前的人形完美詮釋出這二字的模樣。

    惡魔向桌洛揮爪。

    「啊!!」桌洛的胸膛被爪傷,惡魔竟然隔空攻擊了他。

    惡魔往側旁一跳消失在掩體後。

    桌洛摸著胸前的爪痕,衣服被抓破然而傷口不深,幾乎沒有出血只是皮外傷。

    (剛才我們相距大約八米,他雖然會遠距離攻擊,但八米應該是他射程的極限。拉開九米距離進攻!)

    桌洛回收極光,他往右方跑開,同時掩體的隙縫中也閃著惡魔的身影。

    惡魔直起身和桌洛水平跑起來,極光的射程為十米,惡魔的射程則只有八米多一點,二人陷入距離拉鋸。

    二人都不敢搶先進攻,他們對視著持續往房間的盡頭跑,要是自己的攻擊被避開,對方便會獲得極大的反擊優勢,可謂是先手必敗的局面。

    (一定要打破僵局,要盡快破解出他的能力!)

    呼!

    惡魔突然揚起身前的桌布,擺放在桌上的餐具全部抛到空中。

    「掩眼法!這種把戲我早就厭倦了!」桌洛擲出紅極光貫穿桌布。

    一道爪痕同時貫穿桌布,桌洛往後一跳,左肩一陣被硬物括過的觸感。

    (九米,力量已經變得那麼弱,我的極光有優勢!)

    碰!

    左腳旁的木地板應聲爆開,木板變成了一隻爪的形狀。

    「!!?」

    桌洛走避不及,木爪狠狠的在左小腿上劃下傷痕,鮮血染紅了指尖。

    桌洛向右方跳開,他穩著腳步,木爪停下動作一動不動。

    (和那時的水管一樣?他可以使死物動起來,但只有數秒,用盡能量便會停止活動?)

    極光回到桌洛手上,他駭然發現剛才一跳已經到達房間的盡頭,右方再無路可走。

    惡魔跳過礙路的長桌,箭步衝向桌洛,雙臂在空中一陣亂揮。

    右方無路可進,後跳又離不開射程,只能透過左跳迴避但左腿卻受傷了。

    小腿的傷口發出紅光,殘留在皮肉中的木屑拉動桌洛往左撲開。

    碰隆!!

    後方的磚牆被無數的爪擊粉碎,桌洛在地上打滾小腿傷勢回復。

    「看招!」桌洛舉起右手向惡魔比出投擲動作,沒錯,只有動作。

    左手拿著綠極光插進地面,極光穿進地板由下層攻向惡魔。

    惡魔被桌洛的假動作耍到,他往左跳開同時往天花打出一拳。

    桌洛意識到那不是毫無意義的動作,他抬頭看向天花。

    「嗚啊!」一股巨力砸到桌洛臉上,眼鏡差點飛脱。

    活像捱上了一記重拳,桌洛往後彈飛,極光也被扯出地面。

    桌洛定神一看,打飛自己的竟然是甩下一頭原先掛在天花的三角旗彩帶,軟叭叭的布旗卻連眼鏡框也能打彎,這一擊同時推翻了射程距離的推論。

    桌洛背部著地,第一時間回收極光。

    惡魔彎下腰,雙手插進地板裏。

    碰!

    桌洛肩側兩旁的地板破裂組成一對木爪,木爪伸向桌洛彷彿要來一個死亡擁抱。

    惡魔沒有留意到,彩帶把桌洛打回了破窗附近,他將極光絲捲著窗框,收起極光把自己抛出窗外。

    極光絲被拉盡桌洛在半空猛然停止,幸好窗框夠堅固承受得了他的體重。

    極光絲延長桌洛緩緩降落到地面,他甩開窗框的綑綁立即拔腿全力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