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起酸軟發抖的腿,慢慢地步向傑少,我害怕,但膽小不是一個退縮的理由。
 
當我的手塔在傑少肩膊上的一刻,空氣連同心跳在剎那間停頓,僅餘的執著在我的心中吶喊。
 
「放開佢。」
 
相信我,在緊張關頭說出這句電視對白需要的勇氣不比晚上獨自玩Silent Hill少。
 
「扮英雄?仲厭我打得唔夠金啊?」
 


傑少放開捉住mk琳的手,一雙怒目轉到我的臉上,不自覺地抽起我的衣領。
 
王雅琳慌張地說:「痴線架你,快d走啦!」
 
我沉默不語,雙眼直視高我一個頭的傑少。
 
她舉起手指,指向遠處的馬路大喝:「我叫你走呀!聽唔聽到呀?」
 
傑少訕笑道:「我條菜唔想見到你啊,走啦柒頭,你憑咩同我憎啊。」
 


我淡然地苦笑,在傑少鬆懈的時候把握時機,繃緊右手的肌肉,一拳往他的臉頰砸過去。
 
「啊!」傑少退後兩步,難以置信地掩住自己的臉。
 
「你老母啊,陰9我?」
 
「係你on9姐,唔通我出拳又要通知你啦wo,下次我識如來神掌又同你講咩。」
 
「屌你個肺!」
 


傑少大喝一聲,發了瘋的向我撲過來,我下意識地退後數步,同時拉起右臂往前一擊,不偏不倚地打中他的下腭。
 
可是,他身高腿長,憑着手長的優勢擊出左拳,害我的胸口也硬吃了一擊。
 
 
休息了半秒後,我們又再撲向對方,肢體的動作毫無美感可言,是一場名副其實的爛仔交。
 
「唔好打呀…」
 
王雅琳在一旁無助地吶喊,卻兩個跟班捉住,不能阻止這場男人的戰鬥。
 
傑少憑住手長腳長的身型,很快就把戰況的優勢扳回己方,相對地,我只有挨打的份。
 
我感到四肢也發痛,麻痺,腫痛,酸痛…雜亂的痛楚在我身體各處浮現,但卻沒有削弱我戰鬥的意志。
 


我怕痛,很怕很怕,怕得連嘉欣小時候被隔離樓的肥仔搶掉玩具也不敢出手揍他。
 
但是,我需要變得勇敢。
 
我知道自己不是當英雄的材料,但做慣懦夫做膩了,偶爾也想贏一次。
 
拜託,一次就好,因為我想保護你,很想,很想。
 
我懷著前所未有的勇氣,隨手在褲袋裡掏出了一樣硬蹦蹦的東西,奮力撲向傑少,將他一下推倒,然後坐在他的腰上。
 
他使勁地掙扎,不斷揮拳擊打我的胸口,腹部,胡亂地用膝蓋頂向我的腰。
 
「屌你老母!」
 
我大喝一聲,手起刀落,將右手握住的硬物狠狠地往他的眼球刺了過去。


 
他的臉容易常慌張,剛才的凶狠突然間蕩然無存,恍惚我手上拿着什麼神兵利器。
 
就在硬物快要刺進眼球的一刻,我停下手,這時我才驚覺自己手裡拿着的一串鑰匙,上面掛住一個粉紅色的猩猩鑰匙扣。
 
「你輸左啦。」

鑰匙離他的眼球只有一厘米的距離,只要輕輕一推,我便可以刺破他的眼睛。
 
但我收回了鑰匙,將它塞進褲袋,緩緩地站起。
 
傑少依舊一臉不知所措,良久才慌張地站起,帶着兩個跟班狼狽地逃跑。
 
跑到一半發現沒拿電單車,於是回頭奔上電單車,一股腦地頭駕車離開。怎料這次掉了頭盔,但他已經不打算撿了。
 


「哈哈,你條仔都唔係好勁姐。」
 
我將震抖的雙手插進褲袋,掩飾心裡殘留的不安和恐懼。
 
啪!
 
她狠狠地摑了我一掌,臉上立刻傳來火辣的痛楚。
 
我呆在原地,像個木納的傻子,霎時間弄不清現在的狀況..
 
她雙手握拳,憤怒地罵:「你係咪痴線架!」
 
我無言以對,腦裡不斷重組記憶碎片,試圖搜尋自己做錯的地方。
 
莫非她還愛着傑少,生氣我把她的愛人給打跑了?


 
或者,我這個瘋子真的多管閒事,拆散了一對鴛鴦…
 
「你條鎖匙響到,我…我翻屋企先。」
 
我將她的鑰匙放在掌心,舉到她身前。
 
她突然拉着我的手,什麼也沒說,只是一路往前走,帶我來了附近一個公園。
 
「坐低。」
 
「做咩?」
 
「等我一陣,我好快翻。」

我呆呆地坐在公園,昏黃黯淡的燈光散射到滑梯,象棋枱,異常的平靜讓我有冷靜的空間,思考剛剛發生的一切…
 
良久,王雅琳捧住一堆藥水,繃帶之類的東西衝忙地向我走過來。
 
途中掉了一支紅藥水,她慌忙地回頭撿起藥水,結果卻害手中的東西掉滿一地。
 
她手忙腳亂地將地下的東西拿起,剛捧起一堆,又掉了其中一樣,然後連手裡捧住的東西也一併掉到地上。
 
我走到她身旁,蹲下,想幫她收拾東西。
 
「屌,你坐好啦!」
 
「我想幫下你姐..」


「死開啦,我唔撚洗你幫呀!」
 
她用震抖的手在散落一地的藥品中漫無目的地搜尋,突然她的雙眼發亮,好像從垃圾堆中找到寶物,立刻將它撿起。
 
那是一排藥水膠布。
 
「喂,你坐定…」
 
「喔。」
 
她撕開包裝,拿出其中一塊膠布,但震動不已的手連膠布表層的貼也撕不走..
 
「點解撕唔開既…點解會咁…」
 
「你冷靜d先…」
 
「無理由架…我之前明明用過…」
 
她低下頭,一把長髮遮住了半邊臉,我看不見她的樣子,只知道她的聲音帶點鼻音,變得越來越模糊。
 
「你meet錯地方,唔係meet個度..」
 
我向前膠布伸手,她將我的手一下拍開。
 
她抬起頭,罵道: 「妖!我叫你坐好呀,你聽唔聽到呀!你宜家傷緊架!」
 
一顆淚水沿她泛紅的眼眶滑落到臉頰,最後在尖尖的下巴結成一點。
 
「你喊啊?」
 
她手中的膠布放到大腿,繼續撕,另一隻手捂着嘴,瞇起雙眼,發出低沉的哭聲。
 
「咁樣我幫你唔到架wo…」
 
她吞了口口水,用紅腫的雙眼瞪着我,大聲罵道:「點解我叫你走你唔走!點解你要咁on9整傷自己呀!」
 
「因為我唔想你走…」
 

她用雙手掩住嘴,哭得更大聲,將漆黑中的寧靜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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