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再生 第十章 我的惡夢
惡夢終於來臨,而且還是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惡夢。
臉上一陣冷骨骨的觸感,我就知道喪屍的利爪已觸及面門,只差著使力揮下,為我臉上添上一道
傷痕。
要來的,始終都要來的﹗
我無力反抗,躺而待斃。
「砰—」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我臉上一沉,一件不知名的重物壓上我的身軀。


一縷帶著渾臭氣味的液體從我臉上流淌下來。
喪屍…倒了下來嗎?是誰開槍把牠幹掉?
是古龍嗎?但他現在不是應該躺在地上嗎?怎麼…
我懶得費神思索下去,直接睜開眼,同時撥開身上的重物。
撥開喪屍醜惡的臉容,映入眼簾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漆黑無邊的夜空上,一團團污雲盤旋而行,細密而盛大的雨從其灑落。
在惡劣不堪的天氣下,那一幢幢屹立不搖的大廈更突顯其堅固性。
「砰—」
「砰—」
「砰—」


「砰—」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來得更密集更響亮。
我環顧四周,只見纏繞在肥崔等人身邊的喪屍忽然接二連三、相繼倒下。
看來…不是古龍他們開槍,那到底是…
「砰—」
一把雷嗚般的槍聲打消我的疑惑。
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我仰首,望向對面的高樓大廈。
瞧見那大廈的頂端赫然站著兩團黑影,黑影微動,兩道白芒從其中央閃現。
接著,又是一陣「砰砰」的槍聲。


在附近,正欲走近陳錦誠的兩頭喪屍應聲而倒。
「是政俯派來的救援部隊嗎?」老弟不禁驚嘆出聲。
本來還以為自己是死定了,想不到老天還是待我不薄,在危急關頭又給了我一次逃生機會。
「我不知道是什麼人出手救了我們,我只知道,若現在我們再不走的話,連神仙也難以打救我們
。」陳錦誠面露苦色,緩緩站起身來。
「錦誠說得沒錯,我們現在連自身安危也顧不上,還去管什麼人救了我們﹗」肥崔點頭說道。
「那我們快走吧。」我應道,按著地表,站起身來。
「嗚啊啊—嗚嗚—」背後猛然傳來一陣狂嚎聲。
回首一望,幾頭影影綽綽的喪屍從近處的草叢撲跳而出。
「還不趕快逃跑﹗你真的想死嗎?﹗」肥崔扶起其他人後,見我還是愣住不動,不由怒聲急道。
真的該走了…那兩個人的事…還是遲下再管好了…
我立定決心,跟隨著肥崔等人的步伐,向著瑞隆樓的後門奔去。
「嗚嗚啊—嗚嗚嗚—」
身後的喪屍也聲嘶力竭地追逐著我們。
肥崔率先走到閘前,急不及待地在通訊欄裡輸入密碼。


其他人已經在門前等侯。
「快點啦﹗殤影,有幾頭喪屍在你背後﹗」陳錦誠急呼著向我揮手。
我不甘落後,不消幾個衝步就跑到門前。
「肥崔﹗你輸入好密碼了沒有?牠們快來了﹗」陳錦誠焦急地搖晃肥崔的肩膀。
「閉嘴﹗密碼…幹﹗我被你這麼一搖…我都忘了密碼了﹗」肥崔憤然甩開陳錦誠的手,抱頭道。
「大門密碼是五三四零,記好了﹗你……」我剛說出密碼,肩上一緊,馬上感到肩膀被人抓住了

媽的﹗
我想也不想,一個轉身的同時,將手中利刃刺入喪屍的心臟。
「嗚咽—」
被刺中的喪屍慘嚎一聲,帶著不甘的眼神向後倒去。
「嗚啊呀呀—」
眼見身邊的同伴倒下,幾頭喪屍怒叫著向我衝撞過來。
與此同時,通訊欄「登」了一聲,示意大閘已被解鎖。
「大閘開了,我們趕快進去﹗」肥崔打開閘門,高聲叫道。


眾人也焦急如婪地衝進去。
我見狀,連忙拔出暗影,同時使力將軟倒的喪屍推向屍群,阻撓牠們的衝擊。
「嗚呀呀—」喪屍倒山傾海的撞擊就這樣被我分化瓦解,牠們低吼著,重整旗鼓,準備再次衝撞
過來。
「快﹗快進去﹗」肥崔把閘門關至一道隙口,急道。
我霍然轉身,像一枝箭般的鑽進了大堂。
「砰」大閘也在同一瞬間關上。
「鐺、鐺、鐺」
「嘶嘶—嘶啊呀—」
外面的喪屍怒然嘶叫,不住地用肩膀撞上堅實的閘門。
「快﹗我們快乘坐升降機上去﹗」肥崔大急,即時跑到升降機門旁,對著開門鍵按下去。
我也隨即走到升降機門前。
仰上一望,在顯示屏中,升降機正從三十一樓緩緩下降。
那緩慢下降的速度幾乎可以與蝸牛 美,差不多是每三秒才下降一層。
「該死﹗遇上如此緩慢的升降機真是倒楣極了﹗」肥崔破口大罵,手上不斷地按動開門鍵。


「冷靜一點,現在喪屍還未攻進來﹗」張楠平聲安慰。
「但是……」
「夠了﹗這玩意怎麼也能拖上一陣子吧﹗就算把其他喪屍也引來也算了﹗」古龍不耐煩地道。
「有了這個,你或多或少都有點安全感吧。」他淡淡一笑,從褲袋裡取出了一柄手槍,遞給了肥
崔。
「把你的手槍給我?那你自己怎麼辦?」肥崔驚問。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我自己原先也有一把。」古龍淡淡道,又從褲袋裡取出一柄手槍。
「升降機現在下降到二十三層,看來不用多久就到了。」我提醒道。
話雖如此,可是誰知道我們還能撐到多久?
現下,屍群的攻勢更加猛烈了。
在牠們當中,有不要命的喪屍猛地將頭顱向門邊的玻璃撞去,將之泛出一段段的裂紋。
亦有喪屍用利牙咬嚼薄弱的玻璃。
「滋、滋、滋」
「不知道我們能否撐過去?」老弟神色不安,憂心沖沖道。
「你也想活命吧?﹗即使撐不過去也要撐了﹗」張楠冷然回道。


「肥崔,你知道怎樣開槍吧?」古龍問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是警衛,怎會懂得開槍呢?」肥崔哭笑不得。
「這很簡單,你只要扣動板機,朝著喪屍的頭部開槍就行了。」古龍瞄準外面的喪屍,作了個示
範。
「好的,我明白了。」肥崔點頭。
「啪…勒…咧 」
突然,大閘傳來一陣巨響。
我立即向著聲音來源望去。
乍見之下,大閘的玻璃已然崩裂,玻璃碎片撒落地上,幾頭喪屍跨過裂口,踏上滿是碎尖的地面
,淌血而行。
那痛苦中帶著憤怒的模樣更為自身平添了幾分凌厲。
「他們來了,開槍﹗」古龍先發制人,瞄準一頭正欲向他撲咬的喪屍,撲然開槍。
「砰、砰、砰」
那頭喪屍還快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一命嗚呼,大片的鮮血及腦漿迸爆而出。
「嗚嗚…嗚嗚…」
及後,兩頭喪屍怒吼著向古龍撲去。
「去死吧﹗」肥崔大喝,扣動槍支的板機。
「砰、砰、砰、砰」
肥崔連續擊中了兩頭喪屍的腿部,讓牠們暫時失去活動能力,只能伏在地上張牙舞抓起來。
「崩咧—」
「嗚嗚啊—嗚嗚呀—」
但是,有更多的喪屍在閘外圍堵,牠們一邊怒吼,一邊各自撞碎其餘的玻璃,讓防線的缺口進一
步擴大。
「我們…現在怎麼辦?」老弟驚惶失措。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趕上前幫他們忙,難道坐在這裡等死嗎?」我反問,隨即衝上前,與肥崔
兩人排成一行,以協助他們清理還來不及擊殺的喪屍。
「肥崔,我來支援你們。」我道。
「好啊。」肥崔答允。
「小心別被喪屍咬了,小子。」古龍淡然一笑。
「錦誠,我們也去幫忙吧。」張楠扭首望著陳錦誠,提議道。
「好的,這是我們份內的事。」陳錦誠舉起他的大砍刀,奮然上前。
「等等…那我該幹什麼?」林向東楞了楞,問道。
「你就負責做天文台吧。」我回首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
「啥?做天文台?」林向東愕然。
「他的意思是叫你擔任監視升降機上落的工作。」陳錦誠笑道。
「哦,沒問題。」林向東點一點頭,仰上一望,大叫:「哇,現在已經到第十二層了﹗」
「看來危機很快離我們而去了。」張楠感概道。
話音剛落,一頭身型壯健的男喪屍帶著一干喪屍從閘門缺口裡跨身而入。
那頭喪屍有一半的臉塌下,裡面墨黑色的血管閃閃爍爍,儼然是一道倏然閃動的電光。
至於另一邊臉,猩紅色的獨目時不時在我們身上游走,就像挑選美味的食餚一般,讓我們寒意倍
生。
還有一點,牠有一條極長的爛舌,爛舌長得可以吊在下巴下,又可以一時間將爛舌縮回口中,伸
縮自如。
牠竟然是…我們之前在富景商場門前遇到的半面喪屍﹗
他媽的,又是那個煩人的喪屍﹗
忽然,我心中一懍,因為半面喪屍最終將目光鎖定在我身上,並發出暴怒的吼叫聲。
「吼——」
難道牠還記得我曾經在牠的舌上刺了一刀?
下一刻,牠驀然伸展長舌,帶著腥膩臭味的爛舌直接向我捲來﹗
我看準時機,在長舌捲上頸部之前,毫不忌諱地抓著牠的爛舌,向下一刺。
「嗚嗚—嗚啊—」半面喪屍發出一聲慘嚎後,猛地抽縮爛舌。
啊…怎麼?
我楞了楞,一時間沒想到牠的舌頭也可以如此有力,整個人像磁石一般被半臉喪屍拉扯過去。
與此同時,牠張開血口,露出鋒利的牙刃,準備將我連皮帶骨地吞下腹。
眼看自己全身受制,離半面喪屍的牙刃越來越近,爛透的喉嚨看得越來越鮮明……
「切」
突然,扣在身上的束縛解除了,我身下一沉,摔到地上。
「噹啷」
地上傳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定晴一看,只見陳錦誠的砍刀刀柄朝天地躺在地上,旁邊還躺著
一條酒膩腥臭的舌。
哦,原來是陳錦誠找了個適合的角度,及時將砍刀扔出,把卷纏著我的爛舌削了下來,救了我一
命。
「嗚哇哇—嗚哇—」
大量黑血從半面喪屍的斷舌處流出,牠跪倒在地,痛嚎連天,雙手捂著失血過多的傷口。
「嗚嗚—嗚嗚啊—」
同時,屍群的陣列翻然而動,牠身旁的喪屍見首領受傷,立刻向我怒衝過來。
要跑就要趁現在﹗
我瞥然轉身,向著肥崔等人奔跑過去。
「砰、砰、砰、砰」
「嗚嗚嗚嗚—」
槍聲接連響起,地上倒下的喪屍也愈來愈多。
可是由於槍聲的關係,外面愈來愈多喪屍聞聲而來,在閘外堆塞的喪屍難計其數。
很快,我跑到肥崔等人的防線。
「阿弟,還有多久升降機才會到站?」我急匆匆問道。
「讓我看看,現在…升降機去到第四層,我想不用三十秒就到了,哈哈﹗咦﹗等等…怎、怎麼升
降機停在四樓了?﹗」老弟先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但隨即又一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表情。
「什麼,停在四樓不動?他奶奶的,我們快頂不住了﹗」肥崔大驚,隨即又向前方開了幾槍。
「砰、砰、砰、砰」
幾頭正俯身而入的喪屍被子彈擊中,向著後方屍群一倒,暫時止住了屍群的攻勢。
肥崔說得不錯,面對來勢洶洶的屍潮,我們的防線已然越退越後了,快要退到另一邊的閘門。
「崩咧咧—」
難道是……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玻璃撞裂的聲音,我心弦拉緊,驚然回首。
卻見前方的閘門不知何時已有一大群喪屍圍攏著,牠們分別排成幾條陣線,最前面的那一行喪屍
齊頭並進,一致用頭顱狠狠撞上脆弱的玻璃。
一旦有喪屍撞破頭顱或被玻璃碎片插入頭顱,下一批的喪屍立即補上,繼續毅然用頭顱撞上玻璃

因此,在喪屍有條不紊的攻勢下,才加上原本前閘有些損壞,前閘很快就失守了,玻璃全然碎裂
,已然有幾頭喪屍試著鑽身探入。
「我們後方也有喪屍逼近,前門已經失守了﹗」我臉色發白,驚駭道。
「該死的,難道我們真的要命葬這裡嗎?」肥崔顫聲道,眼裡閃爍著一絲絕望之色。
「別灰心,生命滿希望,前路由我創,凡事沒有絕對的﹗」陳錦誠引用那誤人子弟的垃圾廣告。
「真的有希望了,升降機又開始動了,到三樓、二樓,耶﹗」老弟歡欣鼓舞道。
「嗚嗚嗚嗚—嗚啊嗚呀—」
前方後方同時響起喪屍的狂嚎聲,各方喪屍一同湧入面積不大的大堂,就連跪在地上痛嚎的半面
喪屍也徐緩爬起身,向我們步步逼近﹗
我們就像一堆正被機器壓縮的廢鐵,逼切之心不言而喻。
「前門後門都破了,喪屍都湧進來了。」陳錦誠驚道。
就在此時,升降機響起了悅耳的「叮噹」聲,同時打開了那逃生的出口。
噢,謝天謝地﹗
我在心中歡呼。
「升降機到了,我們快走﹗」老弟大喜,連忙衝進升降機裡。
「天啊,這遲來的升降機總算到了﹗」張楠驚喜道,也走進升降機裡。
「我們也該進去了,肥崔﹗」古龍收起手槍,向著升降機走去。
「嗯。」
隨著肥崔的應許,我、陳錦誠與他一併走進升降機裡。
「嘶—嘶嘶—」
外面嘶聲不斷,無數喪屍向著我們湧來。
我靠,這麼多喪屍湧來,這升降機必定「超載」。
我見狀,立時按下關門鍵及三十七樓鍵。
「吼呀呀呀—」
半面喪屍怒聲吼叫,也許是因為牠知道升降機門一關就追不上我們,牠竟然…竟然伸手探入口裡
,「滋」的一聲,一片黑血從牠口中噴出,牠居然硬生生把自己斷剩的爛舌扯了出來。
「吼啊呀呀呀—」
接著,牠怒吼一聲,在關上機門的一刻,憤然將爛舌向我扔來﹗
「快蹲下﹗」肥崔高聲提醒。
雖然被爛舌扔中未必會有什麼嚴重後果,但如此噁心的喪屍殘骸還是避而遠之比較好。
所以我立刻蹲下身子,避開了嘔心的一擊。
「躂」的一聲,帶著腥臭氣味的爛舌落在我的身旁。
我「呼」了一聲,鬆了口氣,享受著危機過後的平靜。
「還好你避開了,不然我想這幾天內沒有人敢近你身,哈哈﹗」陳錦誠瞧了地上的爛舌一眼,哈
哈大笑。
「去你的,要是我中招了,我第一時間就近你身。」我啞然失笑,捶了他一拳。
「剛才真的好險,若果升降機遲來一秒的話,我們都成了喪屍腹中的蟲了﹗」老弟仍有餘悸道。
「不過,總算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肥崔仰頭望住在顯示屏不斷跳動的數字,笑道。
「對,我要回家舒舒服服地泡一個澡,洗去這難聞的血腥味。」張楠點頭笑道。
三十四樓…還有三層就回到我家了﹗
我內心一片安寧。
「噹嚨—」
忽然,整部升降機震動起來,我一時沒有防備,失去重心,雙腳向地跪去。
連忙扶緊扶手欄杆,讓自己重新站起來。
「搞什麼鬼?升降機壞了嗎?」我驚道。
「好像是的,你看,顯示屏的數字都停著不動了。」老弟指著顯示屏,驚惶道。
「該死﹗怎麼每次都遇上這種事﹗」張楠氣急敗壞地捶了升降機的外牆一記。
「冷靜一點,你再這樣,升降機不壞也給你捶壞了﹗」古龍按著他的肩膀。
「殊,我有法子。」我作了禁聲的手勢,取出暗影,湊近機門,一下子對著中間的空隙插了進去

「來,幫個忙,我的左手傷了,無法使力。」我單以右手緊著暗影的柄。
「好的。」陳錦誠湊了過來,把手指伸進空隙,抓緊門邊,幫忙撐開升降機的門。
在我倆的合力下,升降機門微微拉開一條隙縫,可以隱隱窺見外面的走廊。
我湊臉過去,眼球零距離貼近門隙。
外面的走廊鮮血滿地,幾具人體殘骸躺在地板上。
「外面怎樣?安全嗎?」肥崔開口問道。
「安全,只有幾具屍體躺在外面,也許我們可以從走廊的後樓梯走上三十七樓。」
話音剛落,一張腐朽的臉龐忽然在我眼前閃現,那雙血紅的眼眸與我對視著。
緊接著,牠毫無預兆地張開血口,原本只有指頭般小的鋒牙因近距離的凝視下,佔滿了整個視野
,鋒利的牙刃就此印向我的眼球。
嘩,好巨大的牙啊﹗
我嚇了一跳,登時向後急退,同時抽出夾緊門隙的暗影。
「哇,林殤影你耍我嗎?一聲不吭就把門關上,哇哇,還好我的反應敏銳,不然我的手指都被夾
斷了。」陳錦誠滿面叫苦,摸著紅腫的手指,又對其吹了幾口氣:「呼呼,我的手指邊被摩擦得又
紅又腫了。」
「抱歉。」我真誠道歉。
「咦,哥,剛才你幹嘛縮得這麼快?」林向東問道。
「這還用問嗎,一定是影哥看到什麼嚇人的東西吧。」張楠對老弟的提問嗤之以鼻。
「是的,我剛剛差點被一頭喪屍咬掉眼睛。」我不禁再次為自己的命大感嘆。
「嘩,哥你……」老弟還想扯談下去,但話不及半就被不耐煩的古龍打斷了。
「夠了,既然這條路不行,那我們就走另一條路吧。」古龍說道。
「這主意不錯,但我們有其他路可行嗎?」張楠先是贊同,後又提出疑問。
「當然有,你瞧瞧我們的頭頂是什麼?」肥崔笑道。
我聽後,大感奇怪。
「天花板罷了,對我們逃生有什麼用?咦…不會是想我們通過升降機槽爬上三十八樓吧。」我先
是一臉困惑,恍然大悟後又感到一絲驚詭。
「沒錯。」肥崔點頭。
「你傻了嗎?我們怎樣從升降機槽爬上三十八樓?徒手嗎?」張楠冷笑。
「上去你就明白了。」肥崔賣了個關子,對著天花板並不堅固的欄框開了幾槍。
「砰、砰、砰」
欄框碎裂,碎片撒了下來。
「我先走,信不信由你。」肥崔促狹一笑,仰上一跳,抓著欄邊,爬上了升降機頂。
「好吧,我想我們是瘋掉了。」陳錦誠自嘲一笑,也跟著肥崔爬上去。
「鐺、鐺郎」機門忽然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我定神一看。
只見機門被拉開一條細微隙口,從隙口可以看到一雙血手正用力抓住隙邊,意圖將其擴大。
「看來我們不走也不行了。」張楠苦笑,爬了上去。
「哥,你不上去嗎?」老弟驚問。
「當然上,但你先上吧。」我答道。
此時,機門的怪響更甚了,門隙也被拉得更大。
「那我先上好了。」老弟爬上升降機機頂。
「砰—」
古龍朝著血手開了一槍,門隙登時消失不見。
他見狀,默不作聲地爬上機頂。
正當我打算爬上機頂時,升降機門卻再次傳來怪聲。
我一扭首,卻驚見升降機門不知怎的被打開了,走廊不知怎的冒出了十幾頭喪屍,牠們像一群餓
透了的狼一般,搶先恐後地向我衝來。
我心中一慄,頓時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上一躍,同時抓緊框邊,急速爬上升降機頂。
肥崔等人急忙拉著我的手肘,助我爬上升降機頂。
「謝謝、謝謝。」一個使力,我爬上升降機頂,連忙向肥崔他們道謝。
「你險些又沒命了,影哥。」張楠望著底下嘶聲此起彼伏的屍群,驚嘆道。
「現在我們連唯一的退路都沒了。」陳錦誠歎道。
「沒有退路,但有進路。你們不妨看看上面。」肥崔笑言。
我聞言,仰上望去,只見上頭一道耀眼的光芒投射下來,把機槽中的黑暗沖散不少,仿佛一顆在
黑暗中閃爍的明星。
那道曙光對我們來說,不僅有指引明路之用,還帶給我們一種希望,對生存所渴求的希望﹗
「那…那是光明的出口﹗」我又驚又喜,但隨即黯然下來:「可是我們要怎麼上去?」
「古龍,借你的電筒給我。」肥崔接過電筒,向前一照,竟照出了一條通往各層升降機口的樓梯

「你…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條樓梯的?」我驚得啞口無言。
「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在你們學校擔任保安之前,還到幾間商業大廈、住宅大廈當過警衛,
跟大廈的升降機維修員混得很熟,由此得悉不少機槽都有這種設計,為的是便利被困在升降機的
人逃生,這下,終於大派用場了,哈哈。」肥崔笑得合不攏口。
「我服了你了,肥崔﹗」我愕然。
「那我們爬上去吧。」肥崔率先爬上機槽間的樓梯。
我們也隨即跟上。
一路上,沒有言語,大家都默然向前爬行,唯獨我暗自叫苦,因為我的左手受傷了,不能太過使
力,在爬樓梯的過程中,我的左手一抓緊堅實的樓梯就痛得難以忍耐,所以我只好時不時用左手
手肘借力而上。
值得慶幸的是,在「希望之光」所帶來的動力下,我很快就結束了這痛苦的爬樓梯之旅,終究爬
到了光芒終點。
由於我爬在最後,光芒終點究竟有什麼,我也難以看清。
借著肥崔的口述,原來光芒的終點是來自三十七樓的走廊上的燈光,這說明了三十七樓的機門打
開了,令光線得以射入黑暗的機槽。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機門打開?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索下去好了。
就在此時,肥崔竟說看到走廊有二十多隻喪屍正撕裂著一名中年男人的屍身,有的扯掉頭顱,有
的扯裂左右手,有的扯著下體,有的更從肚臍裡強行扯取一條又一條的長腸,長腸如花灑般爆出
的血液,灑遍整條走廊,走廊的地板由原本的啡黑色霎時染成血紅色。
我聽後,心中大驚,有這麼多喪屍在回家的路上阻擋住,怎樣回家呢?
除非能用火把牠們燒個一乾二淨。
隨即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把肥崔從便利店拿取的伏特加,用包裝的布條塞在瓶口裡,點燃,然後
拋向屍群就一了百了。
我把方法說了給肥崔他們聽,他們一聽之下,大喜,便連忙施行。
透過肥崔的口述,我得知了放火後的情形。
「劈啪」喪屍堆即時陷入一片火海,霎時間,幾枝汽油彈亦隨後扔出,使原本的火勢更為旺盛。
「嗚嗚…嗚嗚…」十幾頭喪屍頓時烈火焚身,痛嚎大叫,甚至倒在地上痛苦掙扎。
「小心,快避開。」肥崔急喊。
此時,頭頂忽然一熱,一頭全身冒火的喪屍向我們撲跳下來,我驚得連忙單以右手抓緊樓梯,半
個人吊掛在半空之中。
由於左手受傷、右手長時間使力已然變得疼痛難耐,我感到快要抓不住樓梯,向著機槽墮去了。
「可以上去了嗎?」我急道。
「可以了,火頭已然熄滅了。」肥崔首先爬上地面。
繼而,其他人也爬上了地面。
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到家了。
望著走廊三十七樓的標籤,我在心中淚呼,以右手為主力、左手為助力抓住升降機槽,並用左腳
跨上機門的邊。
豈於手上一滑,我失去支柱,整個人向後墮去﹗
「殤影﹗」在我前頭的古龍反應最為敏銳,連忙伸手抓住我的肩膀。
噢,不﹗﹗﹗
古龍終是慢了一拍,我的肩膀在他指間滑過。
我背部一涼,向著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沉沉墮落﹗
「哥﹗」
「殤影﹗」
「影哥﹗」
耳中盡是肥崔等人的急呼,眼前卻一片黑暗。
不,嚴格來說,還有那道曙光。
只不過那道曙光現在離我愈來愈遠,由原本伸手可見的距離變得難以捉摸,仿佛生存的氣息離我
愈來愈遠。
我感到我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地流失。
不,我不要就這樣死去﹗我還要復仇﹗
我不斷伸手摸探著周圍,試圖找尋可以抓握的東西。
不,我的手不夠長﹗
我霎時取出暗影,用暗影刮著機槽的牆壁,以減低墮落時的衝力,間接抵消一部份的傷害。
「噹咧—」機槽不斷響起金屬摩擦的聲音。
我突然意識到底下有一部升降機待著,要是能避免頭部撞上重物,我很可能會逃過一劫﹗
想通後,立時以左手手肘護著頭部。
快要到底了﹗
我在心中暗呼。
雖然明明看不清楚底下盡頭,可是我卻感受得到,很奇怪。
「砰」的一聲,一種難以想像的痛苦傳了過來,接著我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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