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你們的主人就是我,科拉多。你們生存的目的亦只有一個,就是為我賺取更多的金錢,明白沒有? 」

陳浩南他們此刻身處一個營寨裏面,那個高瘦奴隸主科拉多正跟新來的奴隸訓話。

「明...白......」眾奴隸回答得有氣無力,或許大家都為從此失去自由而各自黯然神傷。

陳浩南的思緒仍停留在昨天跟海濘沁永別的情景,此刻的他腦裏除了海濘沁外,似乎已容納不下其他東西。

「啪」的一聲,然後是數聲慘叫,一個身穿厚重盔甲,拿著皮鞭的巨漢一鞭將幾個奴隸打得哭爹喚娘,科拉多續道﹕「給我精神點!你們以後還要到競技場拼命,現在努力訓練的話,還有機會生存下去,否則? 哼哼!」



凱撒和凱爾頓時臉色發白,沒想到自己真的成為了奴隸戰士,或許下場賽事,就是他們的死期。

科拉多見每個人都竭力抖擻精神,除了一個人。

他向巨漢使了個眼色,巨漢馬上狠狠一鞭打在陳浩南身上,陳浩南腿上一軟頓時跪下,但他卻連一下呻吟聲也沒有,或許這些痛楚跟皮膚每分每秒都像被火燒的痛楚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或許這些痛楚遠遠不及他永遠不能見到親人的痛苦。

巨漢見他半聲不響,以為陳浩南不將他放在眼內,於是又劈頭劈腦甩了他一鞭,這一鞭將他半邊臉的繃帶都打碎,露出帶著一條血痕的毀容臉,不過陳浩南還是神情呆滯,眼神毫無焦點的呆望前方。

巨漢給惹怒了,他暗運內勁又想狠揮他一鞭,不過科拉多卻制止了他。



科拉多蹲在陳浩南跟前﹕「喂,奧馬利巴說你一個人殺了兩個半獸人,真的嗎? 」

陳浩南完全沒有理會他,甚至連眼神坐姿也沒有改變。

科拉多有點奇怪,自成為奴隸主後,任何性情的人他都見過,有搖尾乞憐的、有阿謏奉承的、有寧死不屈的、有甘之如飴的,有自暴自棄的,但像陳浩南這般失去靈魂似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而且,他有預感這人並不是一般奴隸這麽簡單。

他揚揚手,招來了兩個普通奴隸兵﹕「你們兩個,和這人打一場。」

這兩人早在一年前成為科拉多的奴隸兵,他們經過整年訓練,又經歷了數場在競技場上的生死鬥,早非昔日貪生怕死的小子。他們的實力雖非一流,但等閒兩三個普通武裝士兵也非他們的對手。



兩人看見陳浩南這個模樣,皆有點不知如何下手,但主人已經下令,他們也只好遵從。

較高那個叫基寶的金髮漢子道﹕「喂,站起來。」

陳浩南一動不動。

兩人互望一眼,然後另外一個叫羅素的黑髮漢子走過去踢了陳浩南一腳。

陳浩南還是一動不動。

基寶向羅素使了個眼色,羅素會意,他將陳浩南扶起並扣住了他的雙手在背後。

基寶縮肘向後,然後使勁一拳打在陳浩南的肚子上。

陳浩南應拳弓起了身子,但還是毫無反應,反之基寶卻感到拳頭隱隱作痛。他卻不知陳浩南自甦醒後的這一個月努力練功,雖然功力和以前無法相比,但體內內息自然生出的抵抗之力還是令基寶的拳頭感到疼痛。



「你這個怪人的身子倒像鐵板般硬。」基寶收起輕視之心,以破布包著拳頭打在陳浩南的臉上。

一拳又一拳,陳浩南本來已經燒爛的臉變得更加血肉模糊,但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受到如此無視,基寶已經殺紅了眼,他一拳重過一拳,打得旁觀者如凱撒凱爾等人心寒。

基寶已經打了數分鐘,他滿頭是汗,雙拳又紅又腫,但還是奈何不了這人。

基寶正想和羅素交換位置,這時科拉多制止了他們﹕「夠了,你們退下吧。」

羅素手一鬆,陳浩南就如爛泥般癱在地上,嘴角猶自有血絲流出。

科拉多從懷裏拿出羊皮,開始咏唱陳浩南的蝕靈咒,可是除了令他渾身顫抖外,他竟然連哼也沒有哼一聲。



科拉多一方面有點驚訝,雖然他未試過蝕靈咒的滋味,但就算是牛頭人等怪物也難以承受此咒帶來的痛楚,而陳浩南現在竟然一聲不響,他就知道這人並非一般奴隸這麽簡單。另一方面科拉多也有點不服氣,他有今天的成就,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看人看得很準,所以他相信奧馬利巴沒有騙他,相信陳浩南真的獨自殺了兩名半獸人,只是他還沒有方法令陳浩南臣服於他。

科拉多召來僕人將陳浩南抬走醫治,他就不相信這人毫無欲望,無論是權力、金錢、地位、女人,每個人總有渴求的東西。只要給予他想要的東西,科多拉相信任何人都會甘心為他效力。
 


「手再抬高一點!握穩劍柄!一!二!三!四!」

新來的奴隸兵日以繼夜的訓練著,已經過了兩個星期,連凱撒凱爾兩兄弟為著能夠活命,也都全力以赴的重覆揮劍,但陳浩南還是痴呆般坐在一旁,每天除了吃喝拉睡,他甚麽也不會做,就這樣由日出坐至日落。

科拉多自他痊癒後,每一天都猜度他到底有甚麽欲望,第一天就帶他來到自己的金庫裏,科拉多雖非富可敵國,但積存的財富是異域很多富豪都比不上的。

科拉多捧著一堆金幣放在陳浩南眼前﹕「怎樣? 這是你十輩子也沒可能賺到的,想得到嗎? 」

陳浩南沒有理會他。



他又堆放了其他各式珍寶在他眼前,可是陳浩南連眼皮也沒有眨動一下。

之後的幾天,科拉多費盡心思以女色、美食、權力、甚至男色,陳浩南就是不瞅不睬,最後他想起這人是和凱撒凱爾一起買來的,於是就召來了兩兄弟問話。

聽見科拉多問有關陳浩南身世的問題,兩兄弟也是面面相覷,凱撒道﹕「回大人,我們也只是從阿基勒城的萬人坑中將他撿來,他那時候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我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麽事。」

凱爾續道﹕「那時候他身上的衣服似非凡品,他又說自己是來自黃砂平原,所以我們猜想他是黃砂平原的其中一個落難貴族。」

阿基勒城,萬人坑,受重傷,這幾點加起來,科拉多開始有點猜到陳浩南的來歷了。
 


這天,科拉多又蹲在陳浩南跟前跟他說話﹕「小子,我跟你說,我知道你是從阿基勒的萬人坑裏給人撿回來的,你是阿基勒城攻防戰那一役的士兵吧? 」



雖然陳浩南沒有理會他,但科拉多還是繼續說下去﹕「不過你當時身穿的衣服卻非士兵盔甲,看來你的身份有點特殊。嗯......看你也不是光靈族的精靈,難道你是菲普斯麾下的? 」

陳浩南聽見菲普斯這個名字,瞳孔不由自主放大了一下。

科拉多見陳浩南終於有了反應,心底暗裏歡呼起來﹕「你是菲普斯麾下的,卻又不是他的士兵,難道是他的客卿? 但卻又為何會參與了攻城戰? 而且還全身燒傷了? 」

科拉多一邊觀察陳浩南的反應,一邊繼續推敲﹕「燒傷了? 燒傷了? 你是如何受這傷的? 阿基勒城陷落的那天下著大雨,而且菲普斯也沒有用火攻,你這傷......」科拉多靈光一閃﹕「我知道了!聽聞聖獸朱雀受菲普斯所邀協助攻城,當天她就在城西城門上多次使用火魔法,你是被朱雀燒傷的。」

朱雀這個名字令陳浩南想起青龍,繼而令他想起被青龍所傷後所受到的痛苦。

陳浩南臉容扭曲,雙拳緊握,這個變化當然難逃科拉多的法眼。

科多拉見終於突破盲點,十分興奮的說下去﹕「你當時在城牆之上!被朱雀燒傷後別人以為你已經死去,所以將你掉到萬人坑裏,不過機緣巧合下被凱撒和凱爾救了!你現在最想做的,是報仇對不對? 」

報仇? 陳浩南身體雖然受傷,但腦子可沒受傷。就算是受傷前的他,不說青龍和菲普斯,就算是張焌鴻和炎氏,他也沒可能與之抗衡。

「哈......哈......哈哈............」陳浩南仰天長笑,只是他那重傷的聲帶,只能發出詭異可怖的笑聲。

科拉多聽得出陳浩南只是苦笑,於是他馬上道﹕「你要幹掉朱雀當然不是易事,但困難不代表做不到!你知道嗎,只要你在競技場上奪得殊榮,就可以受到當權者青睞。那時候大權在握,你要誰生就誰生,誰死就誰死,區區一隻聖獸又算得上甚麽? 」他當然不在乎陳浩南最終能否報仇,他在乎的只是陳浩南能否替他賺錢。

「哈...............」陳浩南跪在地上,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科拉多抓住他的肩膊搖憾著他﹕「報仇啊!你不想報仇嗎? 你只要在競技場上傲視群雄,朱雀又算得上甚麽? !」

陳浩南搖搖頭,他不想報仇,他只想回家見海濘沁和他倆的孩兒。

「那你想要甚麽? 你到底想要甚麽? 」

陳浩南望了望眼神殷切的科拉多,然後艱難的在地面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家」字。

「家? 你想回家? 這個還不簡單嗎? 只要你成為競技場上的王者,我解除你的蝕靈咒讓你回家又如何? 」

陳浩南苦笑,一個異域的奴隸主能做出甚麽事情? 他的家可是在遙遠的東方,而且那裏還有炎氏在虎視眈眈............

腦海陡然靈光一閃,陳浩南想起,炎氏其中一門生意不正是奴隸買賣嗎? 他現在的身份是奴隸,若果成為了最厲害的奴隸,是否能吸引奴隸販子的目光,將他賣到東方? 加上他現在容顏盡毀,連說話也有所不能,又有誰可以認出他來?

想到這裏,陳浩南激動得抓住科拉多雙臂﹕「......返......屋!......企!」

科拉多滿意的大笑﹕「好好好!有我科拉多在,我保證你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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