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焌鴻,你來是有甚麽事嗎? 」

張焌鴻甫離家就趕到炎氏參見炎景。

「參見家主,此時前來,實有一事要請教家主的。」

炎景和顏悅色道﹕「焌鴻,這裏並無外人,來,別這麽拘謹,過來坐。」

「是的,舅舅。」



「怎麽了? 是五行術還是武功上有疑問? 」

「舅舅,焌鴻這次是想問一些有關武林前輩的問題的。」

「哦? 為何突然對此事有興趣了? 」

即使炎景是自己的舅舅,但母親的事始終不宜曝光,所以他只是隨便編了個藉口﹕「這陣子校長跟我談及二三十年前的武林逸事,正好說了一些五行術的前輩,我想舅舅你一定知之甚詳,所以想請教一下。」

「哈!就是為了這樣的事? 你想知道甚麽? 」



張焌鴻早已盤算好如何旁敲側擊﹕「舅舅,二三十年前有甚麽厲害的五行術師? 」

「五行術師嗎? 嗯......如果是你認識的,就是其餘三大家族的人,田釡、海淙涵夫婦、神劫子,他們都是當年的後起之秀,年青一輩中,當以他們為首。」

「舅舅當然是其中一份子了。」

炎景淡然一笑﹕「至於已經享負盛名的,有田釡的父親和叔叔田顥和田顯,另外就是神藥氏四子,當然還有你現在的師父,五材書院校長。嗯...江湖上亦有一些名頭不太響亮的,而且近年也沒有聽到他們出沒的消息,我也記不得他們的名字了。」

「他們那一些是雙系或多系的五行術師? 」



「嗯......田顥是田氏裏面唯一一個雙系的,另外當然就是校長了,當時他已經是唯一的三系法師,至於神藥氏和海氏,好像沒有出過雙系的人。」

張焌鴻想了想,田氏其中一脈應該是金,所以不會是田氏,校長不是火系的就更沒可能了。

「那有沒有火、土兩系的? 」

「怎麽? 火、土兩系的有甚麽特別嗎? 」

一時按捺不住衝口而出,張焌鴻忙道﹕「沒甚麽,只是好像很少聽到有人是火、土雙系的,好奇問一下而已。」

炎景沒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盯著張焌鴻,因為他察覺得到張焌鴻的表情很不自然,似是要掩飾甚麽似的。

張焌鴻背上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舅舅極之精明,只怕剛才有點慌張的神態已經令他懷疑自己,現在他唯有竭力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一點。

兩人都沒有說話,凝住了的氣氛令張焌鴻十分不安,正當他想打破沉默,炎景搶先一步,他淡然道﹕「焌鴻,你有甚麽事暪著舅舅的? 」



張焌鴻心念電轉,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這個時候除了和盤托出,實在沒有其他辦法,於是他就將自己五行脈和母親的事說出來。

炎景靜靜的聽著,其間沒有任何表示,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起伏。

「焌鴻,這件事你爹知道嗎? 」

「不知道。」

「嗯,你就當自己甚麽都不知道吧,至於五行脈上的事,我也沒有聽說誰是火、土............」炎景突然停下來,向門外喝問﹕「是誰在外面鬼鬼崇崇? 給我滾進來!」

廳門依呀一聲打開,卻原來是炎燿。

炎燿的表情有點不自然,是因為偷聽到剛才張焌鴻的說話? 還是因為甚麽原因?



炎景悶哼一聲﹕「燿兒是你? 怎麽走路沒聲音的? 」

炎燿本來也不是存心偷聽,他在廳外不遠處聽到廳內有人交談,於是停下來功聚雙耳,就剛好聽到張焌鴻和炎景後半段的對話而令他心頭一顫,不期然踏出了一步發出了聲響。

「沒...沒甚麽,我剛好路過聽到一把很熟識的聲音,想看看是誰罷了,卻原來是焌鴻來了。」

「炎大哥你好。」

炎燿看著張焌鴻的眼神有些異樣,他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焌鴻來找爹是有甚麽事嗎? 」

「沒甚麽,只是有些事情想請教家主而已。炎大哥是有事要跟家主商談吧,那焌鴻就先行告退了。」說罷就向炎景行禮離開。
 


自炎燿進來的那一刻,張焌鴻已經發現他有點大失常態,所以當他離開後,就馬上走到炎杰從前的房間,然後揭開床板,手按著床板下的鐵板集中精神,頃刻,鐵板出現了一個火紅的五芒星,然後就化作火焰消失了。



鐵板消失後出現了一條地道,張焌鴻一躍而下並順手將床板重新蓋上。

這是一條炎家秘道,是小時候跟炎杰捉迷藏時無意發現的,當然,小時候的他們並不知道這是用來幹甚麽的,只是無意中用五行術打開就覺得很好玩,所以常常偷偷在秘道內玩捉迷藏。不過隨著年紀漸長,他們開始練武後就沒有再到過秘道,炎杰也早已忘了這一件兒時往事。

不過張焌鴻倒沒有忘記,只是這裏是炎氏的地方,孩提時跟著炎杰到處亂闖當然問題不大,但人大了當然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應該做的。不過剛才見到炎燿跟平時的他大相逕庭,而且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就覺得事有蹊蹺,所以他才會潛進地道內,看看能不能偷聽到甚麽。

當年張焌鴻和炎杰潛進來,這裏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到了現在相隔了差不多二十年,灰塵還是一樣厚厚的,看來這裏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人來過。話雖如此,但這裏的空氣絕不氣悶,應該是建立了良好的通風系統。

張焌鴻沒時間深究這條秘道何時建成,建造的目的又是甚麽,他憑著兒時記憶,東轉西轉之後來到了一間小石室,這間石室甚麽也沒有,唯獨有幾個銅製喇叭。小時候聽到有聲音從喇叭傳出只覺得很有趣,到現在回想起,方醒悟這些喇叭全部都是偷聽器。

張焌鴻將耳朵貼著每一個喇叭,很快就找到連著偏廳的那一個,炎景和炎燿的聲音也正從喇叭另一端傳來。
 




張焌鴻離開好一會兒後,炎景才問炎燿﹕「有甚麽事嗎? 」

炎燿到這一刻還未回過神來,他因為剛才聽到的事令腦袋有點運轉不了。

「沒...沒甚麽,孩兒先告退了。」

「站著!」炎景喝停了炎燿,問﹕「你剛才在門外聽到那個部份了? 」

炎燿在外天不怕地不怕,卻極怕他的父親,他不敢隱瞞﹕「聽...聽到焌鴻說起自己五行脈和姑..姑姑的事......」

炎景斜睨著炎燿﹕「所以你是因為你姑姑的事而心神恍惚嗎? 」

炎燿忍不住問﹕「爹,你明明是火、土兩系的,那麽焌鴻他......」

炎景揚手不讓他說下去﹕「無論你聯想到甚麽,你要記住,你是炎氏的長子,炎氏以後都要依靠你來接管,所以別做甚麽傷害炎氏的事。」

炎燿當然明白父親的意思,只是他沒想到真相原來這麽驚人。他自己心裏也同意父親的做法,所以他決定閉上嘴,以後再不會提起這件事。
 


只是此刻身在密室的張焌鴻,他的心情卻是另一回事。雖然他只聽到炎景和炎燿最後兩句說話,但當他知道炎景竟是火、土兩系五行術師時,他馬上聯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就是自己的舅舅,炎氏的家主炎景。

他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是母親和自己兄長亂倫之下所生的,而炎燿和炎杰竟然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難怪炎景從他小時候開始已十分照顧他,親自教他五行術和武功,長大後還讓他學會炎氏的秘術。他還以為因為自己是他外甥的關係,原來............

張焌鴻對於自己是炎景的私生子並沒有多大感受,應該是說,當他知道自己是母親和炎景亂倫所出,確是有點愕然,但他很快就平伏過來,而且還有所慶幸。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只不過是炎氏的親戚,所以即使自己實力有多強,極其量也只是炎氏下一個重要人物。但現在他的身份是炎景的兒子,他的地位和炎燿、炎杰相等,亦即是說,他不用一生作為炎氏的家臣,而是像炎燿一樣,可以繼成炎氏家業,成為一方霸主。

張焌鴻自懂性以來,他知道自己非炎氏嫡系,縱然自己的潛質不下炎燿,炎景亦對自己寵愛有加,他也沒有任何非份之想,只是沉迷於武學五行術之道。只是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腦海內整個天空突然擴闊了許多倍,從前連想也不敢想的,慢慢在他腦裏發酵成長。他覺得自己比起炎燿毫不輸蝕,甚至成為校長的徒弟後應該更勝他一籌,只是在情在理,炎燿是炎氏長子嫡孫,即使他回復炎氏後人的身份,繼承權也不會落在他身上,所以他這個想法也只是一閃即逝。

 


張焌鴻從回憶中回來,此時炎燿道﹕「杰,我收到消息,海濘沁突然從西域回來,不過她好像瘋了,所以應該不礙事。現在那陳浩南已死,你可要好好辦妥交託給你的事。」

「哥你放心好了,你已安排得這麽妥當,那會有甚麽問題。」

「嗯…那就好......對了焌鴻,關於那趙氏的事,你調查得怎麽樣?」

「炎大哥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已有點眉目,當年趙氏逃走的大臣中,有一御醫名叫藍天仁。他護送著趙皇后和小公主逃離宮中,後來隱居在中州某小鎮之中,直至約兩年前,給赤丹子識破了身份,只是當赤丹子想抓住藍天仁時他卻給人救走。至於趙皇后以及遺孤的消息,要待我再去查問一下赤丹子才知道。」

「赤丹子?......就是不久前被爹招攬作為城衞教頭的那人嗎?」

「正是此人。」

「嗯,焌鴻你要跟我到西域,杰,這件事就一併交給你去辦好了。」

「哈,找人來問話而已,這麽簡單的工作就交給我吧。」


 
炎杰待炎燿和張焌鴻出使北海公國後就召見了赤丹子,並從赤丹子口中得知當天救走藍天仁的,是一個會妖法的獨臂漢子。炎杰聽罷赤丹子的形容後,馬上就聯想到此人是楊帆。
炎杰在想,若此人確是楊帆,那麽他之後和陳浩南經司徒秦混入中仁城的目的是甚麽?

炎杰記得炎燿說過,當天陳浩南被人從中仁城的牢中救走時,另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奴隸失蹤了,他們當時沒有為意,但現在炎杰回想起來,莫非那一男一女和趙氏有莫大關連?還是那女的就是趙氏遺孤?而稍後陳浩南入讀五材書院的時候,確是經常跟一男一女見面,看來那一男一女很有調查的價值。

炎杰馬上找來情報人員調查,另一方面,他亦要好好辦妥炎燿交託給他的事,一件可以吞併海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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