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神秘人輕功好生了得,他一手扶著了我還能帶我走得耳邊生風。

他領著我走過橫街窄巷,然後趁著城門守衞背轉身「嗖」的一聲穿出了城門,再直往前方的樹林奔去。

這個時候,我感到頸項肩膊濕漉漉一遍,我伸手一摸,竟然一手是血!為何流血我卻毫無感覺的?

神秘人道﹕「嗰啲係老伯嘔出嚟嘅血,頭先佢比招隔山打牛打到內傷,我哋快啲入樹林先啦。」

原來剛才老伯被赤丹子那招打過正著,我多隔一重也差點被打昏,那麽老伯他......



我們已經進入樹林,神秘人在林中左穿右插,然後來到一塊草地,讓我放下老伯。

我輕輕將老伯放在草地上,然後神秘人伸出兩指搭在老伯脈門上把脈。

他搖了搖頭,但下一秒左手卻放在老伯心口上,口中唸唸有詞。

隨著神秘人唸咒,一陣柔和的淡黃光暈環繞著老伯全身,以我的觀察,他應該正在替老伯療傷。

一會兒後,我看到老伯的眼皮在跳動,然後悠悠轉醒。



「前輩!你無事嗱? 」想不到神秘人的療傷魔法這麽厲害!

神秘人卻搖搖頭道﹕「佢受嘅內傷太重,五臟六腑已經打碎哂,我頭先只能夠稍稍修復佢嘅心脈,佢唔係剩返好多時間......」

我急道﹕「我求吓你!而家得你可以救返前輩咋......」

「唔係我唔想救,而係我都無能為力......」

此時,老伯道﹕「呀南...生死有命,我早已看透了.....」他咳了兩聲,又道﹕「你怎麽回來了? 呀牛跟小瑩安全嗎? 」



「安全!安全!我叫咗佢哋去中仁城等我,我而家就同你一齊過去!」然後我就想扶起老伯。

老伯搖頭﹕「我這副老骨頭是不行的了,他兩兄妹,就拜託你了。記住,別給那個赤丹子找到他們,知道嗎? ......」

「知道啦!知道啦!」我見老伯慢慢合上雙眼,忍唔住喊咗出嚟﹕「喂你咪瞓呀!你咪咁老套啦!又好似啲仆街膠劇講兩句遺言就咁死咗去!起...起身呀...死老嘢!......起......身呀............嗚............」

我不斷搖著老伯,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身上,卻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神秘人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佢死咗啦。」

我聽他語氣硬梆梆的,忍不住駡他﹕「而家有人死咗呀!係死咗呀!你可唔可以唔好咁冷靜呀!」

「嗯,第一次親眼見到識得嘅人死喺自己面前,係激動啲嘅。」

呢個神秘人究竟係乜水? 啲語氣咁滄桑......



我看著老伯安詳的遺容,終於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有一件事很突兀,但到底是甚麼事呢? 我卻想不起來,但一定是跟這個神秘人有關的......

我瞄一瞄神秘人,他發現我的目光,道﹕「點? 抖夠未? 我哋仲要趁夜趕路。」

聽到他說話,我終於想起是甚麽事令我這麽在意,我指著他驚叫﹕「點解你識講廣東話㗎? !」一直以來,因為語言丹的關係,這裏的人說話時都被翻譯成白話,突然有人跟我說純正廣東話,你都咪話唔驚。

「既然你都可以拎住部唉瘋,點解我唔可以講廣東話? 」

咩話? 佢仲知道唉瘋? 唔通佢都係喺現代穿越嚟嘅?

我正想問他,他示意我噤聲,然後伏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面。

頃刻,他站起來道﹕「我知你有好多問題,但而家唔係解答嘅時候,而家有一大班人追緊過嚟,我哋要快啲走!」



「咁...老伯佢.......」我不想留下老伯在這裏曝屍荒野。

「你想土葬定火葬? 」

「吓? 」

「土葬我就而家埋咗佢,火葬我就燒咗佢。」

「咁......火葬啦......」我想將骨灰帶給呀牛兩兄妹。

「咁你另轉面啦,燒屍呢家嘢唔係個個望得慣。」

我背轉了身,聽到幾下響聲之後我就見到火光熊熊,令到自己的影子不斷搖曳。

一會兒後,神秘人道﹕「得喇。」



我轉回去,老伯已經變成一副白骨,骨頭還在冒出白煙。

神秘人雙目精光一現,一陣白光湧現,然後骨頭竟然開始包著一層冰。

灼熱的骨頭遇著寒冰,頓時發出一陣陣吱吱聲。骨頭散發出水蒸氣的同時,因為急速冷縮熱脹的關係,響起一陣陣噼哩啪啦的聲響,並開始碎裂。

神秘人左手一圈,碎骨像裝了遙控器般自動合攏在一起。他從包袱拿出一件大衣,將骨頭包好然後拋給我。

「頭先啲火光已經曝露咗我哋嘅位置,我哋要快啲行。」

我接過包袱,神秘人已經扶著我又騰雲駕霧的飛奔起來。

我本來是想邊趕路邊問他問題,但一張開口一陣強風就吹入口,情況就好像無戴頭盔掹大口揸電單車一樣,所以我就緊緊閉嘴。
 




在黑漆漆的森林奔跑了一個小時,直把我累出冷汗。當我們到達了一個山谷,他終於肯停下來。

神秘人又伏在地面聽動靜,然後道﹕「班人離我哋仲好遠,不過佢哋好似知道我哋去咗邊個方向,唔通佢哋有人擅長跟蹤? 」

我隨口道﹕「話唔定佢哋有獵犬呢。」

神秘人點點頭﹕「嗯,可能係。」然後他伸出左手食指,合上眼不知在幹甚麼,頃刻,他張開眼道﹕「西南方約一里有條河,我哋去洗一洗身上嘅味,咁佢哋應該無咁易跟到。」
 


片刻後,我們果然來到一條小河,他離開了一陣子,我按他吩咐清洗手腳,然後在河裏走到上游不遠處等他。

不消多久,他已經回來了﹕「我喺下游無幾遠整咗啲腳印,希望佢哋會比我誤導到啦。」然後他挾著我,輕輕一蹤就跳上了河邊的樹上。

輕功? 喂呢下正呀!

他帶著我在樹上高來高去,在跳過十幾棵樹後,他又帶我回到地面。

「喂巴打你堅係勁喎!可唔可以教我輕功呀? 」

神秘人笑了笑﹕「咁你想學凌波微步、梯雲縱心法定係神行百變? 」

呢鑊真係可以學到絕世武功呀!都話揀2實無死啦!

「就咁,我個人就比較好學,除咗呢三樣,你仲識唔識北冥神功呀,易筋經呀嗰啲呀? 」

「哈!我哋天光再講啦。」然後他又帶著我繼續奔逃。

就是這樣,我懷著興奮的心情跟他一起逃亡,連走得雙腿發軟也絲毫不覺。
 


直至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我終於雙腿一軟跌倒地上。

「嗄......大俠......我唔得啦,你比我抖抖啦......」

神秘人伏在地上一會兒又看看天色,道﹕「我哋已經行咗一百里左右,後面已經無人追嚟,我哋抖到巳時再出發啦。」

「呀大俠,其實我啱啱先到呢個世界無耐,小弟我對古代中國嘅長度同時間單位都唔係好熟,你可唔可以用返十進制同國際時間呀。」

「一百里即係五十公里左右,巳時即係朝早九點。」神秘人瞅了我一眼﹕「你嚟咗幾耐? 」

「個零星期啦。」

「咁你啲五行術都用得唔錯喎。」

他說話時微微轉身,藉著微弱的晨光,我終於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一頭長髮,腦後用麻繩束了一條辮子。劍眉配上朗目,加上高挺的鼻子和薄唇,顯然是一個俊男。看他的樣子,應該年約三十,只是他滿臉滄桑,兩鬢有些花白,看起來像老了十歲似的,不過這無減他的魅力,反而更突顯出他的男人味。

他身穿粗布麻衣,左臂結實粗壯,右手袖卻空空如也,給紮在腰帶裏。而他揹著一把用白布包著長長的似是劍的物體。

靚仔,武功超群,無咗隻右手,有把粗劍,仲要的水有啲白? 佢係......

我怪叫﹕「你係楊過? 神鵰大俠? 」

他古怪的瞧瞧自己,然後哈哈大笑﹕「我的確係姓楊,不過呢個唔係金庸嘅武俠世界。」

「咁你...你係......」他跟我心目中的楊過完全一模一樣,現在只是差隻鵰兄。

他苦笑一下﹕「我? 咪同你一樣,係一個香港人囉。」

他的語調充滿了唏噓和傷感,似是經歷了無數劫難似的。

「係呢......咁你...又嚟咗呢度幾耐呀? 」

他抬頭若有所思﹕「十年......好似已經十年啦......」

What? 十年?

「咁......我哋係咪即係以後都無可能返去啦? ......」雖然我想回去的意欲不大,但驟然遇到同鄉,也令我想起回家的可能性。

「乜你好想返去咩? 」

「嗯......一半半啦,雖然返到去都係挨騾仔,但留喺度又係無人無物,而且我啲五行術咁屎,都唔知生唔生存到......」

楊過沉思了一會,然後道﹕「其實如果你真係想返去,我都有辦法幫到你嘅。」

「真嘅? 」我激動到彈起,雖則我不是甚麼孝順仔,但有機會見回自己父母,其實都有點兒高興。

不過激動過後我又洩了氣,楊過已經留在這裏十年,若可以回去的話他為甚麼還留在這裏?

我揮揮手﹕「算啦,返到去嘅話你都返咗啦,仲會留喺度十年? 」

他狀甚苦澀﹕「我? 返去有咩用? 我嘅親人已經死哂......而且,我仲搵緊一個人。」

噢......唔小心提起佢嘅傷心事......

我試著搞個爛gag緩和氣氛﹕「呀...你要搵邊個呀? 係咪小龍女呢? 哈哈......」

他的樣子更加苦澀﹕「小龍女......哈......小龍女............咁我係咪仲有六年先會見返佢? 」

頂!真係因為女? 我都係鳩噏啫,估唔到開口中......

「唔駛咁灰嘅,正所謂希望在明天嘛!」

「希望? ......其實我連佢而家係男係女,係人定係動物都未知,我都唔知可以點搵......」

吓? 即係點呀? 小龍女唔係女人咩? 我唔明你講乜喎楊兄......

他突然問我﹕「你係咪想返屋企? 」

「其實可以嘅話,都會想返嘅。不過我想完成咗老伯嘅遺願先。」這個地方除了呀牛兩兄妹外,倒沒有甚麼事值得我留戀。學會五行術沒錯確是令我興奮了一陣子,不過若只能停留在半吊子狀態,而且還經常遇到生命威脅,這倒不化算。

「咁你而家係去中仁城啦? 」

「嗯。咁我點先返到去? 」

「要返去雖然有啲難度,但我算係有少少頭緒,去到中仁城落腳之後我再話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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