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May姐》
 

剛才,我們才收到來自大堂的電話,而且是我接聽的。

當時的記憶猶新,我依然記得電話裏傳來的怪異聲音。

先是一連串「噗噗」的莫名奇妙的聲音,接著聽到我的連串發問後,那邊廂再不發出聲響,然後收線了。

就像靈異故事裏所看到的劇情一樣。

跟上一次一樣,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動著,心裏就像是鑽進了一群飛蟲一樣,惶恐不安。這次的來電,又有著什麼的目的?它帶著什麼訊息而來?





更重要的是,來電者是誰?

電話的響聲持續不斷,猶如死不斷氣似的,要迫使我們前往接聽。

眾人不知所措的呆坐在餐桌,Mktor鎮定的開口:「不如阿騰去聽,你聽過一次,易D對付個來電者。」

我悶哼了一聲,早知當時選擇不去接電話。

或許,毒男永遠被逼肩負如此危險的任務。





我全身冷汗如雨,步步驚心的步向那白色的電話。電話如死神般呼喚著我的來到,不停的猛響著。今次到底會是什麼呢?

終於來到電話前,我深呼吸,嘴裏咕噥著:「屌那媽,頂硬上!」 說罷,我快手拿起了聽筒,擱在左耳邊,世界上的時鐘仿佛在此刻停止跳動。

「Hi,邊位?」我一鼓作氣,選擇了先開口。

心噗通噗通猛跳。

我首先聽到的,是「沙沙」的雜聲。這是舊式電話常出現的現象。 我靜候著對方的回答,度秒如年。眾人則在旁緊盯著我看,不安的程度好比在觀看英格蘭球員射十二碼的球迷。





「哈哈,知唔知我係邊個呀?」話筒傳來了這句話,語氣可謂極其輕鬆,就像是日常生活中的對話。

這反而使我面如土色,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那是一位女性的聲音,憑聲線我猜測她應該是五十多歲的中年。她的聲音很刺耳,聲線就像是要把我的耳膜刺破一樣。

一個最基本的問題立即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她是誰?

「唔答呀?即係唔知啦。」女人又發出了一連串「哈哈」的笑聲,相比起她的聲音,May姐的笑聲太動聽、太舒服了。這女人的聲音實在令我毛骨悚然,感到了絕頂的恐懼。

她忽然停止了大笑,續道:「你地唔好周圍尼埋啦,無論點我都知你地係邊。」

這一句更加令人感到如芒在背。她彷如知道我們所有人,並且很清楚我們的處境。





「你究竟係邊個……」我的舌頭幾乎要僵住了,四周張望,生怕她突然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窗外正飄進來的煙霧更使我增添了幾分不安。

「我係王嬸,係後樓梯掃地果個呀,你個衰仔,住係度都唔識我?那邊傳來不悅的聲音。

我局促不安地四周打量著:「我真係唔識你wo……」我當然不認識她,因為我根本不是這裏的住客。

「我清潔1至10樓架,算喇,我原諒你,哈哈……」話筒的另一邊又傳來震耳欲聾的大笑聲,「我係黎救你地既。」

救我們?

我那被恐懼纏住的心立時長出了希望的種子。

真的嗎?





來救我們?

「又唔答我,你個衰仔,哈哈……」那邊又傳來笑聲,我差點忍不住掛線。她又道:「冇咗我既提示,你地永遠都離開唔到呢度。」 永遠不能離開這裏。

這算是恐嚇嗎?

我該選擇相信,還是立即掛線呢?

當然不,選擇掛線的人是絕對的白痴。繼續聽下去並不會對我們構成損害,當然除了我的聽覺。如果我聽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或許對我們的逃離有幫助。

「我地可以點樣離開呢度?呢度係咩地方?」我吐出了這兩句話,其他人聽到,眼中都快要發出光來,阿毛喊著「唔鳩係啊?」之類的話。

「呢度係咩地方唔係重點……」她又笑了起來,「我只可以話你聽,呢度唔係香港。」





這裏不是香港?我全身怔住,真不敢相信。

「呢度係另一個世界,唔係我地本來既地方。」王嬸以輕鬆的態度道:「你地係咪想翻翻本來既世界?」

我吞了一下口水,如此令人震驚的消息我實在一時之間消化不來。 我們到了另一個世界?

對,這裏的確不像原來的世界。就像是……一個我們幻想出來的地方。外面的煙霧便是具說服力的現象。

我沉默不語,無數個問號在我的腦中迴盪。

「而你地想知點樣離開既話,唯一可以做既,就係去大堂搵我。」王嬸笑了數聲,「到時,你地就會明白發生緊乜事。哈哈哈……」

「點解你會羅到大堂個電話──」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掛上了線。

我拿著白色的話筒,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我們到了另一個地方,而我們能夠有辦法回到正常的世界。

這不是通俗科幻小說的慣常情節嗎?

還有,那個王嬸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會使用大堂的電話致電我們?她又為何要好心相助?

我輕輕掛上了電話,上身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

「點呀,發生緊咩事?」Mktor語氣焦急。

我把對話整理後,告訴了他們。

阿毛及Kenneth啞然無聲的盯著我看,Mktor托著腮,在苦思冥想著,而Ashley則一臉茫然,只有她一個人繼續吃著早餐。 「條友值唔值撚得我地信架……」阿毛似乎選擇了懷疑的路線。

「拿,是咁的,無論我地信唔信佢都好,我地都係得行落後樓梯呢條路揀。」Mktor托了一托眼鏡,「而且,如果佢既說話屬實,依家D奇怪現象全部都能夠被解釋,而我地亦有機會可以翻翻去原來既世界。」

「咁我地落去睇下囉,可能一出大堂,一切就回復正常架啦。」Kenneth滿懷希望的道。

「回復正常……」

我隱約聽到Ashley低聲的自言自語。

「Ashley,你點睇?」Mktor把目光轉向這間屋的主人。 Ashley淡然的道:「我跟你地啦,你地落樓梯我就落樓梯。」

看來下樓梯之行又要多加提防了。

事實上,我對她的觀感猶如打翻了調味架一樣,百感交集。明明她之前是一個滿臉鮮血的人頭,此刻卻顯得極其友善。

她真是個令人不寒而慄的人,如果她是人的話。

突然,我的背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今次是第幾次?我已經記不起了。

我連忙回過頭,看著眼前的大漢。

「你地係邊位?」

一個男人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他的年紀約莫四十多歲,滿臉鬍鬚,頭髮凌亂,像是很久沒有打理的樣子,把本來俊朗的五官浪費了。他的皮膚黝黑,上身沒穿衣服,露出了肚腩的肥肉。他只穿著一條格仔短褲,看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出現。

「Daddy……」Ashley欲言又止,紅著臉,「佢地係鄰居黎架,今日發生咗D事,所以呢我就邀請埋佢地過黎。」 「哦,原來係咁。」大漢生硬的微笑著,看來是招呼客人的次數多得使他麻木了,「當係自己屋企得架啦。」

我們隨即打量著這個大漢。這就是Ashley的老爸?看來挺頹廢的,不修邊幅,就像生意失敗的樣子。他走近我們時,我甚至聞到一陣酒味。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妖怪嗎?抑或,他亦是?我苦笑著,同時提高警覺。

我們客套的說了句「Hi uncle」,除了阿毛說錯了「Hi you uncle」之外,我們的表現尚算得體。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不像是想趕走我們。

我看著Ashley老爸在揉著眼睛,不禁佩服他在這個關頭還有興致大睡。不過,我又想起了,他或許昨晚一直在睡,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何等的嚴峻。

「Daddy……」Ashley依然紅著臉,「我想同佢地一齊出一出去呀,o唔ok呀?」

「硬係得喇,落去記得順便幫我買張六合彩,今日我feel到自己行運!」Ashley老爸雙眼發光似的,我真的驚嘆他能夠在此刻依然在想著錢。

如果要給一百萬,便能立即離開這裏,或許我也願意。

錢的價值,有時候沒有想像中的高。

我們苦笑著,心想:「去他媽的六合彩,我只想離開這裏!」

Ashley看來沒有意欲告訴老爸詭異的現況,我們於是也沒有插嘴。或許Ashley是不想父親擔心?

我們協助Ashley收拾了桌上的食物後,Kenneth便第一個穿好了鞋,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我們亦各自穿好了鞋子,走出了門口。

走廊還是那樣的平靜,電梯口緊閉著,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再張開大口,引誘我們步進去。光線從窗口透了進走廊,卻驅散不了詭異的氣氛。

懷著不安與迷茫,我們出發了。

我是第二個走到走廊中的,Kenneth走得真快,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那麼趕做什麼?趕著去買六合彩嗎?

我一邊回想著剛才的電話,一邊推開後樓梯的門──

不,為什麼會這樣?

Jerry家的門竟然半敞開了。

是Jerry回來了嗎? 我懷著興奮的心情推開Jerry家的門,卻發現Jerry家的客廳的地上有著一攤黑色的液體。

由客廳口,延伸到一間房間的門口。

Kenneth站在窗口,跟我一樣,注視著那攤黑色的水。

原來Kenneth沒有走下樓梯,而是跟我一樣好奇走了進Jerry的家。

那是什麼呢?

地板上的黑水是那麼的渾濁,簡直想墨汁一樣。液體散滿一地,就像是有人不小心從身上滴下一樣……

突然,那房間的門被打開了,Kenneth被什麼東西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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