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電光幻影的掃射,這一次「鳴槍」的嘶叫聲比之前幾次都淒厲。特別是建制派這幾十人全部落單。 

從遠處觀看,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被左邊幾十粒子彈掃射。 
早就分不清手腳的部份,你只能說他是灘血肉,再冇其他… 

而且這次「鳴槍」太突然,大家也沒想過有人會利用「犯規」去引發「鳴槍」。 
我與古思傑幸而目睹一切,有時間退到剛才的位置,再次避過, 
但維園年宵這麼大,必定有數千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鳴槍」所殺。 

這次的槍大約維持了10秒,比平常還要多幾秒。 





在我眼前,受傷倒下的人不計其數。這十多個少壯派也死了幾個。 
只是王尚少也沒有躲懶,立即發言:「大家唔需要猶疑,亦冇需要質疑自己!我地係岩既,我地係冇錯既!我地都係為左自保,為左等聯合國既援助!先出此下冊!我地性本善良!!偉大既生存之下一定有所犧牲。」 

王尚少的說話說得動聽,但你旁邊另一組為數幾十人的少壯派,早就手持不同的鐵枝木條,衝向建制派的本營。 

當然建制派的人本已經被「鳴槍」殺得七七八八,此刻已經無人反抗,聽到不少人說「投降」,只是王尚少絕不接受「降兵」。 

建制派的攤位與物資,全部收歸王尚少所有。 





而王尚少的信徒,已經從男性年輕人,變成男女老少齊全… 
這只不過是十多分鐘的事… 

古思傑跟我說:「係呢…你仲有冇同其他人一齊黎..?」 
這個問題令我很失神,唯有點點頭。 
古思傑發現到我神情異樣,也猜出七八分:「我也與一位朋友來…只是他突然被攻擊,我追凶手…卻就走失了…別說這些了..我們是時候離開這裡,王尚少開始擴充勢力了。」 
我心想不錯,一個人有權就有貪心,本來王尚少在這裡自成一方,本來無事…但從他主動用計去誘敵,將其殺光之後,他應該已經決心要稱霸維園…而我們這些浮游者,只有兩個可能性。 
「順從」或「死亡」。 

只是聰明人往往太多,我們想離開時,也有人想捉住我們。 





「有啲人係一邊睇戲睇咗好耐!!佢地可能係間諜!想攞料!!捉住佢地!!」 
王尚少向街道大叫。 

街上除了我與古思傑,還有幾十個旁觀人士。當然有一兩個攤位與王尚少的總部很近,他們在自己攤位與同伴守住,王尚少尚且未敢行動。 

所以首當其衝的還是我們這些浮游者。 

轉眼殺聲四起, 
幾十個紅衫人拿著不同武器衝向我們,其中有7,8個直指我與古思傑。

老實說,我並不清楚古思傑的幹架能力有多強,但看他第一撃就想用腳,也知是 
外行。 






用腳一般只作低掃,如果是動作大的迴旋腿,只有在一定命中機會時才用,因為一腳落空,基本上也會被人打上幾拳。加上如果腿不快的話,被抓住機會也大。 

所以我立即提場:「佢地人多,唔好用腳,睇位走人啦。」 

我心想這一批都是亡命之徒,不應戀戰。 
而我眼前也出現了兩男一女的紅衣人。 

這個女的最狼,手握一個鐵水杯向我頭部轟過來。 
我左腳橫移僅僅避過。 

「橫移」是打架必學的技倆,就像朗拿甸奴的「直角假身」一樣。 
「橫移」用得好,一步已經等於平常人轉身再走兩三步。 

除了中學時日日打架,每天上班在金鐘站轉車,在人群中穿插,也令我的步法很靈活。 
在這充滿屍體,不平坦的地面,面對這三個人,我也不落下風。 





只是1個打3個,要得到勝利根本不太現實。所以腦海還是浮現出一個:「逃」字。 

但如何逃呢?在這種被三人圍攻的場面,必定是找一個弱的下手,給他最大的一擊,同時嚇怕旁邊的兩個,之後拔腿就跑。 

情感上我不想找這個女的下手,但理智上必是找女的下手。 

我穿插兩步,避開了兩男的攻勢,萬用刀的刀身早就藏在食指與中指的中間。 

這女的舉起手杯,就想捧下來。 
不過都是這句,這類起手動作很浪費時間,我沒有任何「拉弓」之類的動作, 
左手直刺,45mm的刀身覆進她的胸部,身體右轉逃走,左手順勢向右一拉,鮮血就濺射到四周。 

這個畫面很熟悉。 
「Audrey..」眼前不知名的女人突然變成Audrey的樣子.. 




這個無助的眼神…這個無助的眼神.. 

我不由自主「啊!!!!!!」了一聲。是想念?是憤怒?還是悲傷? 
我攪不清楚…大約是情感抑制太久,人總需要抒發。 

兩男早就被鮮血嚇呆。只是其他人見這女孩被我攻擊,早就追上來。 

我轉身想看看古思傑的情況,但實在太混亂,已分不清他的位置。我唯有大聲說:「古思傑,分開走呀!!我們一陣見!!我們一陣見!!」 

「一陣見」這三個字在日常社會很常見。 
只是在今夜維園,卻是一個願望,一個希望。 

「一陣一定要見…」我心中默想.. 

不知不覺間,我已視古思傑為伙伴。 





我亡命逃跑,穿過十字路口後,耳邊好像傳來一些福音的歌聲,像在歌頌神明一樣。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會如何評價我這個人? 
我一邊逃跑,漸漸看到一群高歌的人… 

現時,維園年宵場中,人數為15,2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