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再講無聊嘢,解毒之後我理得你暗戀我、明戀我、苦戀我,總之唔好再次見我就斬。」

「哼。」霞把頭別過去另一邊。

大概黃昏時分,通過來漁湖的洞窟路上終於出現了腳步聲,意味著真理老師來到了,所以我用傘子輕輕一戳霞的配劍發出「噹噹──」聲響,把她弄聲。

「唔…?」她緩緩地張開雙眼。

「老師嚟。」我站起身。





十年如一,衣著有點兒殘舊的真理老師終於步入漁湖,不過他卻戴著平時不需要用上的防毒面具,弄得自己好像生化部隊的軍人一樣。不過我當然知道他應該是想把自己身份保密,才刻意戴上面具。

「午安。」真理老師雙手放後,禮貌地向霞問好。

「午安?夜晚都就到~」霞打了個呵欠,瞧了真理老師一眼,然後跟我一樣站了起身。

「我已經感覺到,你體內附住嘅情毒……」雖然真理老師戴著面具,但還是感受得到他深入的目光是凝望住霞的靈魂深處:「比我見識過嘅仲要深厚。」

「佢就係你師傅…?」霞無視真理老師,用囂跋的聲線直接向我問道。





「你回答老師佢問題就得。」我說。

「自傲嘅女生,總係有一副莫名嘅吸引力。」真理老師淺笑道:「小仇你要好好珍惜。」

「…」霞一聽真理老師如此說後立即疑惑地望住我,然後目光有點兒呆滯,最後又咬牙切齒變得隱晦怨尤,心情甚是複雜。

「痛就唔好忍。」真理老師繼續道:「如果唔係,痛楚就會將人迫癲。」

我望住一手用劍作拐杖撐地、一手掩住心口位置的霞,發現她表情的確變得痛苦,假如不細心留意也當真難以發現。





「痛你就出聲……」我對著霞說道。

「車…」霞她的表情有點兒不屑。

「自傲嘅女仔係較難以認輸。小仇,今晚你就陪佢喺漁湖渡過,要治療一種毒,休養地點都係一個關鍵。」真理老師離開之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漁湖洞窟:「依到都唔錯?」

「真…真理老師…!」我越叫他越走。

什麼情況!?竟然要我與她渡過一晚,而且她還帶情蠱在身……伴在我身旁不就煎熬得要死了…

但是真理老師之命,唯有聽從。

接近夜深,我出去採了些茹菌、野菜,又用木桿釣了條魚用火燒烤作晚餐,用香草等作調味,應該可以令她更易入口。

「白茹雜菜釀烤魚……」霞打量著我花了不少心機做出來的烤魚,然後在其腩部咬了一小口:「原來你廚藝咁好。以竹蔗價錢,做出燒鵝味道~」





我獨自在洞窟一角吃著山外採來的野果:「食完就好訓。」

「咁快訓,邊好玩嫁!」霞笑意滿盈,瞪著圓圓的眼睛望住我。

我沒好氣理會她,也不想跟她打任何交道,所以索性裝睡作罷。而她,賞了一陣月後便獨自練劍,可能身在洞窟的關係劍鋒橫揮直斬的時候更會回傳著凌厲的揮斬聲,勁道十足。

外人定不會想到一個纖纖的女子,有如此的實力。

「咔擦──」她終於停下了不斷揮舞的劍,在皎月之下她的身影翩若驚鴻,外貌皓質呈露。

「好悶,真係好悶。」她坐到一塊大石上,雙手托著下鄂好比少女青春期煩惱的模樣。

「你訓咗?」她望住我。





不作回應。

「過嚟睇下先~」她說這一句彷彿是刻意跟我說一樣。

輕盈的腳步聲漸近…

「擦──」一下俐落且接近的抽劍聲,使我神經當下反應過來手執旁邊的「百鬼傘」向上格擋。

「哈哈,果然未訓。」霞笑意盈盈地抱著配劍,不亦樂乎。

「無聊。」我把傘子放下。

「唔~」她轉身走了幾步,轉頭向我眨了眨眼:「晚安。」

之後,這一晚果然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安然地渡過了。





翌日,早上六時我已經需要準備好一切的早飯送予張真理老師。他對這一方面是很嚴謹的,為了說明「尊師重道」的意義他更一次過把孔子的所有學說一遍說了給我聽,有時直喊他「張真理」這個名字又會被他用不知哪來的木棍輕敲一下,久而久之「真理老師」這叫法便植入到我腦中。

是個很奇怪的人吧。

「小仇,拎住。」真理老師把一樽紅色的藥丸交給我,說:「每次佢一痛,就叫佢服用一粒。」

「解藥?」

真理老師以笑代答,開始進食我每天特製的「魔草全餐」。回到漁湖的路上,我竟然聽到那裡一段不尋常的對話……

「呱呱?你邊到嚟嫁。」是霞的聲音。

「比呱──!」這種叫聲一聽就知道是七彩蛙。





糟糕,她有觸碰到七彩蛙嗎!?

想到這裡我立即奔回漁湖,只發現霞如對待小狗一樣蹲下來望住一面呆滯且肥重的七彩蛙。

「唔好掂佢!」我向她大喊。

「吓…?」霞愕然地望住我。

「佢有毒,你掂咗麻煩。」我解釋。

「佢啱啱…走過嚟無啦啦走去個片草田到……依隻青蛙到底係乜東東?」霞指向漁湖中小型魔草田那一邊。

果然又來偷吃…!我轉頭想教訓七彩蛙的時候,它已經不知所蹤,一跳一跳的跑走了。

「又食哂啲草…」我雙手插腰,苦惱地望住那片已經被摧殘了的魔草田。

「咩嚟?」霞問。

「魔草田,鍊金術同製藥需要用到嘅最基本材料。」我答。

「鍊金術!!?」霞聽到這項事情之後似乎感到格外興奮,追問下去:「你識鍊金術架!?」

「我唔識,不過老師佢識。」

「你老師叫咩名?等我又拜下佢!」

「師徒關係唔係講笑。」

「我想學鍊金術啊嘛!!」

「你屋企人咁有錢,仲有方法線路搭到去香港嘅鍊金界。」世上就是無奇不有,在我未成為特工之前,也以為「特工」只是會在小說電影中出現的題材。

「哼~我家人要我識嘅技能只會係彈琴、園藝、繪畫、寫作同西洋棋。」

「但係你上述所講嘅,我一次都冇見過你做。」

「做咗啦~睇下。」霞向岩壁那邊打個眼色。

我轉身一看,只發現原本粗糙的石壁上被人用尖銳的東西刻成一條一條割痕,認真一看更會發現是一數行工整秀麗的字體……

「前生的千百此回眸,
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等待著來生美麗的重逢,
縱然追尋千年,
今生的情緣不變。」

文句一旁還有被刻劃不清的樹木圖案,樹下刻劃著一個模糊不清的人正在跪於樹下,圖案配合文句意境,就眼看上去算是不錯。

她…昨天舞劍舞得起勁就是在刻劃在些東西嗎…?

「好肚餓啊~」霞坐在一塊大岩石上伸懶腰,說:「冇嘢食啊?」

「你等一陣先,我一陣煮俾你。」還要去劈點柴來生火。

霞嘆了一聲後走過去魔草田,蹲下來撿起了一根藍魔草放在口中嘴嚼,立即變成苦澀的嘴臉:「媽…好難食啊……」

「點會有人生食魔草。」我搶去她手上的藍魔草,問:「你食咩啊?幫你買。」

「吓!真係架…?」霞有點喜出望外。

「快講,趕時間。」我繼續一貫愛理不理的冷峻聲線。

「點解嘅!」

「唔關你事。」我別過臉去另一邊。

「傻的嗎?!」她側頭望住我,強行把自己的臉孔移到我眼框視覺內。

「再唔講就唔好食。」

「呃…好好!我要食燒鵝!!!」她急趕地答道,相信她只是一時口快才回答要吃燒鵝吧…?

「真係?」所以我再問一次。

「唔!」她用力地點頭。

無藥可救。

「一大早點搵燒鵝俾你?」我反問。你家族這麼有財力,有個牧場和御用廚房每朝早做燒鵝給你吃也屬正常,沒踏足過外面世界的富家女果然夠「離地」。

「你實有你辦法嘅。」

「點解想食燒鵝。」我應該問她這個問題才是。

「因為我睇電視啲人古代到民初,人生食嘢最寫意個刻就係一隻手拎住隻油脾定唔知燒鵝脾食到滿口油~然後就大搖大擺咁喺條街一路食一路行,好似真係好好食咁。」霞望著上方幻想著那種情境,十分入神。

「電視真係教壞人。」

「咁你會去買架嘛?!係咪呀?係咪呀?」霞想走過來搖住我的手臂哀求,為免有身體接觸我只好用傘舉向了她,她愣了一愣便轉為可憐地搖著我的雨傘。

「接住。」我把真理老師交予我的藥樽拋給她。

霞一手接住,問:「咩嚟?」

「一覺得痛,就食一粒。」我收回傘子放到腰背之上,離開漁湖:「等我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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