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坪洲。

「Un咕咕~」小霞抱著只有八個月大的JOJO,用調皮趣怪的聲線逗著他來玩:「你好得意啊BB~你知唔知自己咁得意架~?」

「老闆,要碟芒果椰汁糯米飯!」住在附近的李師奶向我落單後,走到小霞那邊望住精靈的非常JOJO:「哇……依個BB真係好得意啊!個樣好似小霞你呀…!」

「嘻~」小霞以笑帶過這種讚美,說:「佢似佢爸爸多啲。」





「老闆,依到廿八蚊…!」李師奶走過來把錢放在小檔推車上。

我把錢收過後便純熟地把芒果一分為二,然後剃皮斬件放到碟子上並把糯米放在芒果一旁,最後將熱騰騰的椰汁淋落到香軟的糯米上。

「李師奶。」我喊住還樂於玩小霞手上抱著的嬰兒的她。

「哦…好好,唔該哂啊!」李師奶接過芒果椰汁糯米飯便坐到位子上吃著:「唔…好味~小霞啊,你有個咁好嘅老公真係好,日日有得食咁正嘅糖水甜品~」

「我都食到厭啦~~」小霞自傲地抬起頭來甚是得意洋洋,不把很難才吃得到找到人會做芒果椰汁糯米飯的顧客放在眼內。





「啊……小霞姐姐唔該哂你呀!」一位穿著校服女學生急趕地跑到去小霞那邊,一邊抱過嬰兒一邊嘆氣:「唉,我又要補習~媽咪老豆又要出去做嘢,如果唔係你真係唔知搵邊個暫時幫我睇住細佬啊。」

「唔緊要!你細佬好得意呀。」小霞雙膝微彎,小心翼翼把小嬰兒放到她的懷裡:「多啲嚟喎。」

「唔!我會架啦,Byebye!」那中學生接回自己弟弟後便跟我們揮手回家去。

我淡淡笑住望著,揮著手、總是能笑意迎人的小霞:「Bye~!」小霞也跟她說回再見。

由來到坪洲後的這半年來,小七、小麗、朱西如之前所說的接濟了我們,讓我們暫時先住在他們的房子,後來有一天他們發現了我的烹飪才能,就推崇我開一間小販車來賣糖水甜品等,而小販車本錢不需要很高,日常又沒有什麼世藝可以消磨時間,找到的錢可以當作交房租給他們,所以我就索性試了一試,一試就做到現在。





而小霞就是生招牌,每天只要她站在一旁就會男女老少的人來光顧,她就是喜歡待在我身旁,不到洗澡等時間也不願離開我,久而久之就很多街坊以為我們是夫妻。

當然,為了不讓外人注意小霞也不再穿上那件「傲」家大衣,轉為樸素卻又端正的衣服。因為坪洲本身少人居住的關係,所以我們也不太起眼,就像真的普通人一樣過著每一天。

可能環境好,鳥語花香的關係?小霞體內的情蠱發作機率好像越來越少次,就好像已經習慣了它帶予的痛一樣,以不再像當初一樣痛得入心入肺。

「喂,我哋去沙灘望下海囉?」小霞她突然問。

「做緊嘢點去……」本來抹著小販車的我怔了一怔。

「我講過架嘛~以後捉住我隻手,唔准再放開。」小霞取出那條藍色的髮帶讓我握住:「知唔知?」

「啲人都仲未食完,仲未埋單……」我不自覺地捉住了那條藍色的髮帶。

小霞捉緊藍色髮帶拉住我跑去沙灘的方向,並笑哈哈地向後方的顧客大喊:「今日我哋唔收錢啊~各位慢慢食啦~!」





因為不是假日的關係,沿路大街上如同以往一樣人疏稀少,不用在人群中左穿右插便到達我們的目的地──最初我們來到坪洲擱淺的地方。

「做咩咁急要帶我嚟……」我沒向她大吵大鬧就不要以為我好欺負,只是因為小販檔只是我消磨時間的副職,我根本不把生意放在眼內。

「咁就半年,你覺得點?」小霞望住海藍湛湛汪洋,享受著大自然帶予人類的舒適環境。

「覺得點?」

「即係,喺到生活覺得點?」

「…過得去。」

「咁勉強你嘅……?」小霞刻意用力有神地盯著我的臉,說:「咁即係…會唔會令你想留喺到。」





「…」我蹲下來坐到沙地上,也望向那一望無涯的大海:「想,不過依到可能容納唔到我哋。」

「點會呢…」

「而且我身兼咁多責任…未來我亦都需要盡道義響應赤曲嘅核心行動,係佢喺我人生最谷底時救咗我。仲有真理老師呢……我同佢雖然只係相識短短幾個月,不過為咗救霎,我同佢訂咗約定要終生不出山。」雖然…住在這裡安定下來的確不錯。

小霞蹲下來:「咁你喺到開唔開心先?」我點頭認同。

「咁就得啦~無嘢緊要得自己開心!到你因為幫赤曲而死又或者因為真理老師而失去自由嘅時候就明白!!!」小霞托著下鄂,思疑地說:「而且你雙手都成半年冇拎起過百鬼傘啦~你確定你仲有力量拎起?你講過自己想隱居嫁嘛…只要你肯放手就得嫁啦……!」

「我……暫時應該決定唔到。」我的生涯就要這麼突兀結束了嗎。

「…我會等你。」半年來,小霞好像已經融入了這裡的生活,反倒我有時都心不在焉般。

回去街道把小販車推回去朱西他們的家門外,我們便推門進去屋子裡,原本冷冷的身子都因而溫和了不少,溫馨的燈光照耀下是一鍋熱騰騰的生魚雜菜湯。





「啱啱好啊你哋,過嚟食啊。」小麗向我們招手。

「嗱,今日賺咗一半,分俾你啦。」小霞把今天賺來的錢繳交給小七他。

「…咁多!?唔洗唔洗……」小七揮著手示意不會收下。

「拎住啦,俾房我哋住同整嘢俾我哋食都要錢架嘛。」大家閨秀出來的果然不同,視金錢如無物。

「哈,真係唔洗喇!儲低做你哋結婚本啦……」小七望住我和小霞帶點揶揄地大笑著,之後便在生魚湯雜菜火鍋裡加上方便麵:「正…又有麵食!」

「…你講咩啊~~」原來小霞她還是會有害羞的時候……

「小霞,你同小時佢其實拍咗幾耐拖?」小麗把手搭著她的手背問道。





「吓…未……未拍喎……」小霞難為情地答,而我和朱西只是顧著在吃鍋裡的野味辣魚腩。

「哈哈~你呃邊個?你哋唔係情侶!?」小七瞇著雙眼笑起來特別陰濕。

「真架…」小霞尷尬地低頭。

「又係嘅~點會要女仔主動講~」小麗裝作很懂人心的轉為問我這個男生:「小時,你同小霞拍咗拖幾耐?」

「冇喎。」我邊吃邊答。

「吓…?」小麗嚇了一呆,問:「唔似喎…你哋兄妹…?」

「亦唔係。」我又答。

「咁咪即係『友達至上,戀人未滿』囉,哈哈,有機會嘅有機會嘅。」一直埋頭苦幹地吃的朱西終於說出第一句話。

「我哋嘅關係…好難解釋。」我想了想,再答:「因為好微妙。」

「咁啊……咁仲唔快啲拍拖!!?」小七想要弄熱氣氛,於是硬喊:「拍拖!拍拖!!拍拖!!!」

「我睇得出小霞你好終於小時嫁。」小麗微笑道。

「我…我……得我一個鐘意冇用嫁嘛!」小霞突然好像變得很勞氣且不屑的望住了我。

「小時你又點啊?小霞好女仔嚟喎…為咗幫我哋每一日都做家務清潔,講真啊……就算間屋係我哋都唔會日日咁勤力啊,好女仔嚟嫁!」朱西加入戰團。

「係囉,而且你哋初初嚟到個陣…霞佢發咗燒,你都好擔心佢。」小七終於收起笑容,誠懇地說:「真係可以考慮下喎,當然我知道你鐘意佢啦,哈哈。」

「咁…依啲嘢…」小霞她低著頭心亂如麻的弄著手指:「無理由要女仔出聲架嘛。」

「咁又係嘅,小時你有冇咩表示架~?」小麗真的把自己當成月老了。

我什麼都沒有回答所以令到場面好像有點僵冷下來,但其實我根本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拍拖!拍拖!!拍拖!!!」小七又帶起熱場氣氛,朱西和小麗也一起和應著期待我會表白。

我望一望小霞她那邊,只見她也用著盼望的目光望著我,而神情就好像真的期待著我會說出什麼一樣。

不過我選擇若無其事的照樣吃火鍋,不管他們,久而久之他們見到火鍋裡的材料開始減少便停下了和應,立即拾回雙筷進食。

「哇…!!我啲麵呀!!」小七大叫。

「我啲有機蔬菜啊!!!」朱西大叫。

「條魚個啲魚膠好補嫁……」小麗雙筷在火鍋裡遊來遊去,說:「但係好似你哋食哂咁嘅。」

「吼…」小霞見到不為所動的我也就發了一口晦氣,把頭望去別的地方,不想望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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