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因為…」

「…你係我漆黑中嘅個一點光。」

「所以…」

「所以你,你係我最珍惜嘅人。」





你…亦都是我要好好保護的人。

乾澀的喉嚨、沉重的眼皮、龜裂的嘴唇,彷彿在提醒我敗得有多麼不堪,那一晚鎖碎的回憶斷斷續續地閃現在腦海中,令我頭腦苦不堪言。

她的一句、一話、一語,都只像昨晚才聽過一樣,不過醒來之後就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久遠到……我會為此而不自禁留下男兒淚。

我已經…用盡了所有僅餘的力氣去保護霞……已經…已經出了全力去打那鋼硬不動的肌骨、刀槍不入的鐵膚,不過還是…還是……沒把…那一句傳入到她的耳中。

軟弱的我……如今只能在病床上痛悔地流淚…連想為自己抹淚的力氣也沒有。





「世說鮫人之語 深海而居織綃綺麗 向來如夢佳期 若許曾經雖死何惜。」

倏忽一把明亮卻憂悒的男聲於這間醫療病房的門前傳出。

「從天真無憂無慮 到萬物盡收眼底 誰能笑容明亮一如往昔 從竹馬青梅之誼 到並肩不離不棄 再多風雨何所畏懼。」

我把頭微側過去房門之前,只見一名身穿中國式貴族天藍色彩雲宮廷服裝的美男子撥琴演奏著一首中式古風歌曲。

「願此間山有木兮卿有意 昨夜星辰恰似你 身無雙翼卻心有一點靈犀‧‧‧」





默不作聲的我在病床上聆聽著他的歌,期間如霞的回憶如同流星般閃爍出現而過,但又很快消失不見,比走馬燈還要來得快。

待輓歌把整首曲唱完後,他才從唯美憂愁的音色之中緩緩張開了酷如千斤重的眼皮,身影憂鬱纖瘦的他視線無意中橫到我一下,留意到我醒來後就上前過來向我慰問。

「是場好夢,還是惡夢?」輓歌走過來,以溫良的語氣問。

「…惡…夢。」我勉強地答,想不到自己乾如死柴的喉嚨也能發出聲音:「剛…剛才…首……歌。」

「《山有木兮》。」輓歌續說下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霞……

「好好休息。」見我如此含淚的輓歌就與我暫時道別,給我一個空間好好去安靜一下。

我在這裡休息了好一段時間,數幾個星期幾乎什麼都沒有去想…每天醒來腦袋便是一片空白,有時候醒來還會感覺到霞如往惜一樣在我身旁拿著塊布學著刺繡,可是每次張開眼睛不久,一陣失落空虛的感覺便會泛現我心,令我失去動力去做任何事情……就這麼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過一整天。





即便是受過特工部的心理壓力承受訓練…現在的心靈也變得支離破碎,空氣不容我舒暢地吸一口氣,因為那晚彷如人間地獄的畫面,每每在我想要放鬆時浮現……還有那敵不過的「高牆」,令我徹底地絕望了。

他,還未死。

那個叫霉的,他頸喉位置受了我百毒之苦也還未死……

在我醒後的一個星期,赤曲便派人來查問我當天發生的事情,包括何人把我打致瀕死、又問屋中慘死的三人又是誰。

我對這些問題都沒作答應,就好像有口說不得……難道我把霉的名字交出來,他們就能真的找「傲」家族報仇嗎?不可能…反而,可能會弄巧反拙。

所以我一直沒有答過他們的問題,直到某天來的人轉變成輓歌。

「你可安好?」他進來後便用書面語的句式向我慰問。





我默然、點頭。

「一直躺在床上,不會累?」

「身體…有力無魄……」其後我察覺到病床掛著一包神秘的液體在上面,裡面居然還有一隻死去多時、整個身體被抽乾榨盡的壁虎,沒記錯的話……它就是隱壁虎?

「奇怪吧?居然會有隻小壁虎在內……赤曲好像花了點心神帶回來。」輓歌望住輸液袋微笑。

「赤曲…佢點得到……」這樽隱壁虎的毒液精華不是真理老師的嗎…

「我都唔太清楚,聽他之言聞是一位高人交給他,讓你服下。」輓歌答。難怪我的復原速度會如此之快,原來他把這毒液極盛的至毒補品給我服用了……

「睇你悶悶不樂,在病房待得太苦了吧?要望一下外面嗎。」輓歌誠真意切地問。

我搖頭,我只想……睡到自己忘記一切為止。





就只有睡著,能忘記現實中的那一抹悲傷。

「那…我跟你說個故事吧。」輓歌找張椅子坐了下來,像個古代的說書人般:「我小時候經常聽父母說故事,聽回來的。」

「世說,世上存在一種名為『鮫人』,即為俗話的『人魚』,其深海而居……」下刪一萬字的故事內容。

故事的大意就是:傳說深海存在著罕有的種族──鮫人,它們身上的鮫鱗與魚肉,前者能夠使凡人於海中任意游動不受限制,後者吃後能使凡人達致長生不老,因此鮫人永遠不會游出水面,因為他們的能力對貪婪的人類來說實在太為吸引。

然而,有天深海中的一隻鮫人無意見到水面上的一隻漁船上,站著一位猶如仙女下凡的少女,只此鮫人就深深迷上了對方。直到有天鮫人終於忍耐不住冰冷的心,終於游上水面與漁船上的她說話,但同時亦惹來了殺生之禍。

因為少女的家族是天生的捕魚一族,以捕魚為生。少女她的兄長發現自己的親妹與鮫人深交,就刻意放任他們,待時機一成熟就奪其身上鮫鱗與魚肉。後來有一次鮫人扯了一塊鮫鱗讓少女服下,便帶著可以在海中任意暢游的少女去到自己的深海之居,本來正樂得高興的他們原以為可以從此安居此地,一直暗中窺視他們的少女兄長卻突然帶著魚叉殺到來海中,雖為凡人,但因為他們家族天生捕魚所以皆諳水性。

長年安樂過活的鮫人一族不敵,除了帶女主角進入深海的那一位,全數死盡於海中,紅血染滿了整個大海。





而他們沒殺害那名鮫人的原因是要把它到地面新鮮服用其魚肉,來替自己達致長生不老。

少女如此阻止家人亦無用,最終鮫人它還是被硬生生地剮下了一大片鮫鱗及割下了一大片魚肉,只有少女一個無力地坐地痛哭。

可是當少女的兄長吃得高興,慶祝自己長生不老之時,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面色發紫,然後相繼的倒地毒死。

人魚傳說沒有錯誤,吃下後的確能讓凡人達致長生不老……可是這樣的機率就只有5%可以成功。

凡人要吃下魚肉不致毒死的方法,就只有愛上鮫人。後來少女把受重傷的鮫人放回到海中,鮫人卻還不心死,想要帶少女一起到深海居住。少女知道自己害得鮫人一族全部死盡,就內疚得拒絕了它。

而鮫人最後則灰心意冷地回到漆黑的深海中隱居,從此就沒游上過淺海,因為……它等著一個人到來。

我聽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覺得跟我認識的某人故事十分相似,但某程度上,跟我的故事又有點相像……

「所以…世上雖冇十全十美的完結……」輓歌意猶未盡的回味著故事,眼神放空著:「卻有一個令你感覺遺憾的結尾。」

「嗯…」我由躺轉坐到病床上,對他淺笑:「多謝你依一個故事。」

「咁現在,」輓歌站起身,帶點笑意一問:「要出去…走走麼?」

我也不知為何……

點了頭。

「依到係一個製作電影嘅大樓,不過當然只係赤兵隊總部嘅掩識……」輓歌帶我出到病房後開始為我解說著四周的環境。

說起上來…我兩手撐住兩枝拐杖時,總感覺握住的柄位好像帶點黏黏的感覺,體內的毒素正往掌心傳遞一樣,我才醒悟自己已經服下了「五極毒」中的隱壁虎,百毒能力自然理所當然地提升,我記得……第一階段是殘留毒性在固體物體上。

一踏出病房便傳來消毒藥水的味道,窗外的陽光明亮地照射著這一整層。我在雪白的走廊看到牆上掛住一塊「F/4」的牌子,如輓歌所說的一樣這裡是四樓,而且一整層還有著其餘的醫療部門,例如心理咨詢室、解剖室、藥物分配處等……

每一個部門地方也有至少一名特工軴守,輓歌說會以照該名叛變特工的能力、專長來分配崗位,而且所有赤兵隊成員也住在大樓第二層的宿舍,那裡有著床舖等日常起居所需要的東西,例如烹食的爐頭等,只有少數要出外工作調查的成員才不會回來。

我撐著雙拐的跟在輓歌身後,我們在走廊途經不少醫療部旗下的支部,見到看護病房內的病床上躺著幾位受了傷的叛變特工,有專人統一照料他們。

「…嗄……嗄…」經過看護病房後,我們都見到走廊外的綠色椅子上坐著一名叛變特工,他們看起上神色焦慮緊張,不知何事。

「編號1458,個個代號『蜘蛛小子』你可以入嚟。」他背靠的房間內傳出一把聲音。

輓歌見我一面愕然,就跟我解釋道:「心理咨詢部,依個叛變特工係我哋無耐之前喺外面營救接濟返嚟,佢好似逃避咗一年特工部嘅追殺……所以神智有啲不穩同猜疑,通常我哋救嘅叛變特工有一部份因為經常經歷生死一瞬間嘅追殺,所以心神不穩定係正常,所以我哋有個心理部門係專For佢哋。」

「原本依個位應該由『心魔』嚟擔任最好……」我說。

「可惜佢最後寧願追隨張澄叛變。」輓歌默然一笑。

「咁其餘樓層係啲咩……」走到樓梯間後,我問。

「最頂層五樓就係資訊、通訊聯絡部,可以話係成座大樓嘅核心,因為一切控制中心都喺個一到,例如發電機同中央暖氣設施。而赤兵隊最新情報、檔案都收納咗入面,例如我哋特意為「張澄」起咗一個檔案調查……最近先發現佢係國際通緝犯,而且係連地下勢力都聞風喪膽嘅『死靈盜賊團』首腦,如果佢單人行事一般會破壞各國經濟同勢力嚟從中獲取利益,如果團隊行動就會專門劫走各國稀有珍品、文物、金條亦或高科技產物。」

「唔怪得要設置喺最高個層…」

「之後三樓就係軍火庫、健身室、補給站、行動中心決策區、調查中心、槍匠,無聊你可以到三樓靶場練槍,另外鬼匠好似維修好你把『百鬼傘』,你康復之後可以去三樓槍匠室到拎……佢仲好似話有份神秘禮物要送俾你?唔清楚。」輓歌邊笑邊說。

「咁仲有一樓…?」

「算係衛哨亭?一樓我哋放置哂好多關於電影嘅嘢嚟掩識依一切。」

我不自覺感嘆一聲:「睇嚟…赤兵隊已經變咗叛變特工嘅集中營。」每次歸隊都感覺赤兵隊不斷在壯強,由當初只有赤曲與我至到現在一伙戰友,一切都得來不易。

「如果唔係赤曲,大概好多特工會被誤判為叛變特工,之後被追殺而死……所以,赤兵隊係我哋唯一嘅家。」輓歌安懷地點頭:「我差點忘了,赤曲叫你醒後搵一搵佢。」

「喔…好,佢係邊?」

「佢正常會喺自己辦公室,不過今日佢好似去咗三樓個小影院,可以去搵下佢。」

如是者,輓歌便帶著路迎近接我到小影院去。他說,由於這橦大樓前身的確是做電影相關的工作,所以有這種小影院也是正常之事,於是他們就索性將小影院留下,沒做任何改造,當作是讓赤兵隊的成員放鬆的地方也好。

在前往小影院的一路上,我趁機飽覽總部的環境。這裡各人也有自己的活動,有的會坐在走廊地上抽煙、有的會與朋友喝一、兩樽小酒、有的會忙於自己的工作,跟一個小社會無異。

好不容易撐著雙拐,終於來到小影院裡頭。我與輓歌探頭進去,就已經聽到裡面正在播映著的電影角色說話聲音,裡面跟一般戲院相差不大,進去後只見赤曲一人正在專心看戲。

「之後就交俾你。」說畢,輓歌就離開戲院。

「赤曲…」我走向了他。

赤曲望住走來的我,說:「隨便搵個位坐低就得。」我找個鄰近的位子坐下後,視覺就不自覺望向大型幕。

「傷勢應該好啲?」他問。

「好好多…至少醒番。」在影院說話都不需要望住對方,注視前方正在播放的電影就可以:「點解你會知我喺坪洲…之後救咗我……?」

「我放心唔落你,叫鬼匠喺百鬼傘裡面安裝咗生命探測器,只要佢感應到附近有大量傷亡就會發訊號俾我。」大概…是小麗、朱西、小七三人的死,才使得百鬼傘感測得到有大量傷亡吧,那麼我也知道他是怎樣尋得著真理老師了,但老師沒刁難赤曲嗎?

「咁到我問你……喺傲家嘅人追殺你,係咪?」赤曲話語裡帶著隱約的怨怒,不過難以聽出。

接下來,我便把與霞的事情都告知給他:「嗯……」因為赤曲是我能相信的人。

「原來係咁。」赤曲淡然一笑,說:「所以你戀愛嘍?」

「唔…唔係……」我急著搖頭,但又很快垂下頭來。

「你個位朋友,都幾保護你。」赤曲說:「我指山中洞穴個位。」

「真…理……啊…係啊,佢係我一位要好嘅朋友……」還是先不要把真理老師的事情告訴赤曲,老師他說過不想有人打擾他。

赤曲亦沒有追問,轉別的話題:「小時,就暫時留喺赤兵隊,直到康復。」

「嗯…」

「你知唔知點解,你會輸。」赤曲突然問。

「實力唔夠…冇得賴……」

「實力依一個字好廣泛,簡單嚟講,你對付傲家成員想要打個平手……就一定要再接受更多訓練,吸收更多戰鬥經驗,但係一種對付方式…睇怕霉同你對打過幾次,佢已經完全掌握你所有攻擊模式,就算有百毒優勢…亦都只會毫無用處。」

「……」

「所以你必須要進行一次地獄式特訓,而我已經將你轉介去我一位朋友到,下個月就出發,地點喺大嶼山,叫『忍部屋』。」

「有必要…?」雖然我一般不會違背赤曲的意願……

「我唔想再見到受傷嘅你。」赤曲經過到我身旁時停了下來,頭髮掩蓋住了他陰沉失落的雙眼:「你係,我喺世上唯一仲可以珍惜嘅人。」

說罷,他想像從前一樣輕撫我的頭,不過手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後轉為淡笑離開戲院。不知為何,我又想起了赤牙與赤瞳。

你問我…

有沒有把小霞救回來的想法?老實說,是有的。

不過我知道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能力,而且經過今次之後他們定會把小霞困得無處可逃,不容許她再走掉第二次。

所以必得更強,就只有這個不二法門。

唯一把小霞救回來的不二法門,我知道在坪洲的那一段日子,是她這輩子過得最幸福的日子。

為什麼我會知道?一個女生每一天都會展現歡悅的笑容,就算被人罵也會擺出一面傻傻的笑容,你就知道,她的確很幸福。

為了她的幸福,為了把她救出鳥籠……我是有必要變得更強。

托隱壁虎的福,我的身體再一個月後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除了肋骨肺部呼吸或起坐時還會些少的痛楚。

這一個月來,我就好像回到一個大家庭一樣,赤兵隊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雖然大家都是特工所以很難會展出笑容向大家,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善意的。

特別是那一個新來名為「蜘蛛小子」的人,我就記得自己之前好像遇見過他,想了好一陣子我才記起他在我之前要炸中環某大樓時遇過的特工,我記得就是那一晚他被我連累成為了叛變特工,他是見證「赤兵隊」誕生的人。

在我第一次遇到霉時,亦是這個蜘蛛小子為我捱了幾拳幾腳。所以知道他被赤兵隊收納入隊之後,我都不禁為他開心了一秒…就只有一秒。

「一杯生啤……」此晚,蜘蛛小子又到總部內改裝而成的酒吧中喝酒。

此處於為給赤兵隊成員休息及聯聚關係一下的地點,卻給他變成了一個喝無限酒的地方,因此本著赤兵隊的師團級長官,我去嘗試開解他一下,始終……我也想為赤兵隊做點什麼,盡管事情是多麼微弱。

我坐到他旁邊:「一杯凍牛奶。」關心隊員,確保他們心理質素也是我要應該做的事吧。

「…啍,牛奶……」蜘蛛小子冷笑了一聲,繼續醉醺醺喝他的生啤酒。

「你有困難?」其實我不善於交際,這一句開場白似乎很差的說。

「你……我好似記得你…不過你包到成個木乃伊咁……你係邊個…」醉酒的他問。

「沉迷喺酒精冇用。」我說。

「冇用…?至少…至少……佢可以令我忘記好多嘢…」

「例如…?」

「被人追殺個陣嘅恐怖……我連…我連呼吸……都唔敢太大聲……個種壓迫感…唔係所有人都承受得到…我唔想死……所以…我一定要支持落去…但係……」蜘蛛小子把說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你真名叫咩?」先從認識他的名字入手吧。

「覉鼈輼。」他答。

「睇嚟我都係叫番你做蜘蛛仔…就好。」我說。

「隨便你~」他的臉紅得感覺到像在發熱一樣。

「重點係你依一刻已經冇事,唔需要再驚。」我慰問。

「特工部勢力咁大…點有可能對付得到……你哋班人一定係傻……」

「一隻手拍唔響,就兩隻、三隻、四隻。」

「但係佢哋係一班會斬斷你隻手嘅人……點拍都無用…你哋想對付特工部只係妄想…你有冇感受過死亡嘅一瞬間呀……」蜘蛛仔越想越害怕那些回憶:「點解你哋要救我番嚟……」

「咁其實你身手都唔弱,避開咗成年嘅追殺。」

「只係我身手太弱,佢哋派啲低級特工嚟追殺我……」

「但係叛逃一年以上嘅特工會有高級特工專員追殺你哋…你又點避得開?」高級特工,意即指赤曲在特工部那一個階級。

雖然在排名榜上的實力不是頭十位的特工,但也是在全香港最Top的特工那一層界別。

「因為…有一個人喺緊急關頭之際救咗我。」他答。

「嗯?其餘嘅叛變特工…?」

「我問你…你應該聽過行內《背叛者》嘅故事……」蜘蛛仔一臉醉意地說下去:「頭號特工…。」

「係…?略聽過。」

「咁依件事…我就要講番起喺你哋組織救我之前嘅四個月前……」蜘蛛小子開始把那天的故事告訴我。

* * * *(蜘蛛小子視覺)

四個月前。

粉嶺工業大廈,裡面本身結構複雜,成為了我的最佳藏身之處,我租了一個迷你倉假放貨物,實際上是讓自己有個不太明顯的藏身之處。

已經叛逃了特工部整整一年多,跑和攀已經成為了我的專長,任何牆壁只要有凹、凸之位,都會成為我的逃生路線。

盡管指甲會因此發黑、流血、龜裂,我也在所不惜,只要不需要死。

在迷你倉裡呆著,因為一早偷定了很多乾糧擺放在迷你倉,工廈本身又附有廁所,因此我完全不需要離開這裡,在來到之前我亦花費了莫大的功夫去逃避所有監視鏡頭,所以我認定自己待在這裡就肯定不會死。

可是我卻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我是在生活,還是在生存?正當我思疑這問題時,我聽到我的迷你倉外對面有位年輕的女性,在用某種方法偷偷打開別人的迷你倉的鎖。

「應該喺依到…」緊接,我聽到幼鐵絲扭開鐵鎖的聲音。

「啍…竟然光明正大咁喺到爆人倉偷嘢……」當時的我如此心想著。

就在此時,迷你倉內的電源被人切斷,我在倉內也能聽到電源斷掉的聲音,我當下深疑又害怕,在想外出面那個女的會不會是特工部派出來殺我的人……只是查錯我躲藏的倉身編號,所以開了對面的倉門。

「唯有先下手為強……」這是我第一個念頭。

我沒有猶豫,打算直接把自己的倉門開了直接從後襲擊傻傻開錯倉門的她!!

「噠──」的一聲,我把自己的倉門打開,再從後用雙臂扼住那個來追殺我的女特工的頸子!

意想不到的是,她擁有紮著飄逸的馬尾髮,意外地雪白的鵝蛋色皮膚與烏黑濃密的清新秀髮作成相比,附加高挑、沙漏般的身材且豐腰窄臀,她媽的根本是典型的處女體型!!!叫我怎下得了殺手!!!!?

「啊……!」她低聲痛呻,用力掙開我的雙臂。

為了讓自己更決斷地能殺死她,我決定把她扭轉身子且看她的外貌,當得上特工的女人,外表也好不到哪裡!於是我便把心一橫,將她身子扭轉向自己,一望之下我更是發呆了,雙手停下了。

高直的鼻樑,清秀的輪廓、氣質非凡,秀而不媚。雖然從外貌上可看出其年齡只屬桃李年華,但你能夠從她眼神感覺到眸中的堅強,是男子漢也難以比擬……!

我下不到手……但能被這種女生殺,也值了。

她一腳踢我下陰令我令我下體劇痛,不禁退後數步,再接連出了幾個左右連環拳把我得暈頭轉向,幾乎快要暈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我就倒了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望住她。

她瞪了倒在地上的我一眼,不過居然沒有殺害之意……反而繼續急切地想要打開面對著的迷李倉的鎖。

緊接…迷你倉突然響起了警鐘聲,在外面接待處的職員大叫「火足呀!!」便跑走了,濃濃的白煙霧亦在不久入侵到倉庫這裡……

還在專注在開鎖的她見到濃煙後似乎更急了幾分,彷彿裡面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放火呀?那個來追殺我的特工嗎…有必要出到這一招嗎……

「你…咁樣解唔到……」人之將死,我也無妨把自己的開鎖絕學傳給她:「將鐵絲佢扭成L型嘅形狀…同埋唔好插到咁入…會易開啲……」

她望了我一望,然後跟著我說的去做果然不需五秒就已經把倉門打開,然後就什麼也不管衝了進去,要尋找什麼似的。

東翻西找了一段時間後,她拿了一袋棕色的小布袋出來,用繩子紮住在自己長褲邊,正當想離開的時候停住了腳步……轉頭望向地上的我。

「頭先…點解要襲擊我?」她問。

「你…唔係特工…?」我雙眼半開半合的反問著她。

「特工?我唔係特工。」她望了一望自己剛才從倉裡偷出的小布袋,然後疑慮地望住我:「亦都唔係小偷。」

「哈…我知……強行開人鎖喺入面嚟嘢嘅人肯定唔係小偷……係強盜。」我死之前還能跟美女說上幾句話,真的是太大振人心了。

「啍。」她寫意地笑吟一聲,說:「你都相差無幾,一個住喺迷你倉嘅…怪人?」

「場火係你放……?」我聽著不斷響著的警鐘聲。

「唔係。」她優裕地轉身望向離開這裡的通道盡頭:「不過放火嘅人,嚟緊搵我。」

「…」

「想變烤豬定做膽小鬼?」她問。

「烤豬我就明…咩膽小鬼……」我知道再不走火勢就會攻過來。

「你一開始襲擊我,之後又問我係唔係特工……咁你仲唔係叛變特工?」她自信的笑容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魔力,很自然、不做作:「居然住喺迷李倉,睇嚟你都幾驚死…仲唔係膽小鬼?」

「……」被她一語道破的我無話可說。

「上嚟……」正當我萬念俱灰的時候,她居然扶起了我,堅定地對我說:「唔好變烤豬,亦都唔好做膽小鬼。」

「你…」

「你叫咩名。」她爽快地問:「我叫張立青,如果離開得到依到,我哋就係經歷過生死嘅戰友……到時就叫我立青。」

「我…我叫蜘蛛男……」

生平遇過這麼多女人,我還真的是頭一次心跳得這麼快……這個女生也太有吸引了吧!!!瞬間,一直對這世界心灰的我,生存的意念在這刻上升了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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