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伴舞約定篇──

「不過既然你都返嚟,應該仲記得傲家嘅婚宴計劃?」西方狐狸問。

「…記,記得。」一說到起這件事,心中便好像萌出了一根刺。

「記得就好,養足精神,有咩要做想做就好做埋佢。」西方狐狸抓一抓頭髮:「因為……都知可唔可以有命出番嚟。不過既然今次咁多社會上舉重輕重嘅人物都會出席個一嗰婚禮…我哋就唔可以錯失良機。」

「我知道要點做…」





「Take care~」然後西方狐狸便徐徐地離去。

「有咩要做想做就好做埋佢…」望住自己被包著繃帶的掌心,不知覺憶起西方狐狸剛才的一句說話,並勾起腦角中埋藏而久的身影:「Jay…」

如是者,在兩天之後我便離開病房去了一個地方……土瓜灣的某橦唐樓。

這裡還是十年如一,一副破舊的樣子。然而,每踩上一級樓梯,距離回憶之地越近一步,心臟就跳得越快,那裡就好像神聖得不可觸及的殿堂,站在門外的我連伸手觸碰去把鐵閘拉開的勇氣也需要準備,遲遲未開。

生怕……





就算潘朵拉盒子一樣,我打開之後會後悔莫及。

突然,鄰旁的單位傳來開門的聲音,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婆正打算外出,而這老太婆正是當年那一位把我們救起的……

老太婆開門後見到我便立即愣住:「你…咪係當年個嗰……」

很快地,我們的場景就轉變為坐在她的屋子中,多年來傢俱擺設還是沒太大分別,跟我印象中的那個畫面還是一樣。

「嚟,熱茶!」老太婆把熱茶放到我面前。





我帶點迷茫的低著頭望住熱茶裡泛起的漣漪,就好像是我內心的畏怯,不斷地擴大且波動著。

「點解過咁耐先返嚟啊?」老太婆問。

「…」

「係啦……你一直唔記得拎番自己啲嘢。」老太婆走入其中一間房子,拿出一個封滿了塵埃的風箏給我:「好似你嫁?都放咗好耐嘍。」

「風箏……」把它拿起上手後,我心頭裡就開始有些忍不住的激動。

「唔洗喊嘅~每一件事都總會過去。」老太婆輕嘆一口氣,說:「我都已經放低咗自己個仔嘅死……你都唔太傷心啊。」

拿著拿著的翻看,我不經意把風箏轉到另一面,卻駭然發現本來應該毫無一字的風箏,居然寫著一堆密密麻麻的字體……

「五個月零二十一天。





我們一起走過的這敞奇幻旅程,終於要在此刻劃上終結的句號。這些日子對我來說,是苦的,但也是甜的。苦於要為你兩臂插刀,甜於你卻用身軀替我擋刀。

打從遇上你的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生命會開始倒數直至終結,但老實說…是你把我的生命拖長了,習慣躲於家中、逃不出陰影的我原本還想要一心燒炭尋死,不過……你的出現,將我拯救。

我還想著不要跟你有太過深厚的感情,奈何你是個有人性的特工?這五個月,就好像一場夢,流過血、滴過的汗、跳過的心,比以往來得要多。

之後你就要試著自己踏步行出去,不要跟我一樣因為傷痛而躲於家裡,因為未來的路,沒有依偎、沒有關心,只會餘下你自己一個去面對孤獨。

你要習慣沒有人讓你搭住肩膊的日子、要習慣無人在身邊提點的日子、要習慣沒能見到我的日子,亦都無需再責怪我的離去。因為從此以後,你我的世界再也不會只餘下灰色的一片,相信你能找到能信任和去愛的人。

你愛我,但我們不能在一起,希望你可以在大世界找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

P.S. I Love You.
0521




Jay.」

如果那一天…

我有看過這一隻風箏背後的字,我往後會變成怎樣?

「唔該你…婆婆。」我擦一擦眼睛,走出屋子。

我把風箏帶到天台上面之後,回憶就如泉水般湧出……

今天天氣正好,藍天白雲。

就放一下風箏吧。

每一個身影、每一塊破碎的回憶,都好像在我雙眼裡不斷閃爍掠過,正慢慢癒合我的心。我開始感覺到她與我同在,在我背後默默地守護著,優閒地看著我這麼放著風箏。





風箏飛上天後,所有塵埃都經清風一拂而去,柔和的陽光令我能清楚看見貼在風箏上的相片我倆的樣子……就如同今天一樣晴朗。

最終,可能時間太久線都斷裂令風箏終於可以在天上任意飄揚,就像釋下所有重擔一樣,終於能自由地飄翔。

望住漸往天上飛去的風箏,我不禁會心一笑…沒有悲痛,沒有眼淚的帶著癒合的傷口離去。

在好一段日之後,我在七草貓的介紹下聽了一隊名為Supper Moment的樂隊所唱的新歌──《P.S. I Love You》,聽著聽著就總是感覺似曾相識的。

在忍部屋發生的事過了不久之後,忍部屋就托人把我的兩把傘子送回來,而我之後就把它們都交給鬼匠修理。

「勞煩你。」我把傘子放到他面前。

「又爛啊?屌你老尾……」我對鬼匠的粗言已經不太介意。





「聽啲心境咁細路嘅歌,少見。」我坐到椅子上,細聽著鬼匠他正在播放著的兒童歌曲。

「我孫女介紹我聽啊嘛!」鬼匠打鐵時十分專注,不會把眼睛移去別處。

「七草貓……佢都幾活潑下,同你性格簡直係兩極。」

「咁爺孫係嫁喇,我屌你老母!!!」鬼匠對我大喊。

「點解你孫女明明唔係特工,都會入咗嚟赤兵隊…?你唔驚?」

「白痴仔!我原本係特工部先進科技武器研發部嘅人,我叛變咗之後我成家自然都會受拖累嫁啦,柒頭,醒未呀!!」鬼匠也是頭一次跟我說自己的背景。

我喃喃自說:「好似你咁嘅性格…竟然會願意為赤曲效力……」很難想像赤曲被人用粗口不斷問候的畫面。

可是鬼匠的耳很靈,居然聽到了我說些什麼:「除咗赤曲仲有我家人之外!!你都係死仆街,每日唔俾我屌一鍋唔會識醒!」

「點解佢係特別例子?」

「我仲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赤曲個陣佢身負重傷,就係我孫女救佢返嚟,我先識佢。」鬼匠的粗口居然不翼而飛了!?

「七草貓?」

「係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我個孫女最鐘意隨街救人嫁啦!!!見到乞衣又會買飯俾佢,見到我踩死一隻小強又會喊一大餐,我真係頂佢唔順呀!!!個日佢救咗赤曲返嚟之後,咪遇撚到我囉!之後佢就話帶我一齊去九龍寨喇,聽夠未呀!!」

「中間應該發生好多事……」

「佢咪認得我係其中一個叛變特工部嘅人囉!唔通一齊去鶯鶯戲水呀!?」

「不過我想知你點解叛變特工部?」

「因為我見到佢哋研發緊一套人型機甲好似好撚型好撚威緊咪偷咗嚟參考下囉!!!點撚知班仆街會話我偷嘢之後追捕我呀屌你!!!!」

「人型機甲……」是殺本善與殺本惡的那一套嗎。

一想起殺氏的兩兄弟,我便會連同想起他……殺凌竹。說回來,以前想要追尋他的下落,卻沒想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行蹤。

「你仲記得套人型機甲點整?」好奇的我一問。

我見識過那套機甲的厲害,要不是那一次「狼王」出手,我很有可能就會死在姓殺的兩兄弟手上。

「只係記得一半,另外個一半已經唔記得。」鬼匠用錘子打爛了眼前的武器:「又整咗件垃圾出嚟!總之我一直都嘗試緊個一半點整!如果整得出,咁血洗特工部班仆街嘅日子就會拉近好多!!!!」

「如果搵得到實力強勁組織,都可以拉近依一日嘅到嚟。」我說。

鬼匠突然冷笑一聲,反問我:「細路……你又冇見過真正嘅高手。」

「真正嘅高手?」是指隴隱一詡、頭號特工、狼王、真理老師、赤曲、傲家族他們這類人嗎。

「講俾你聽一個秘密,係我孫女講俾我聽。」鬼匠凝重地說,好像真的是什麼大秘密一樣:「依一個世界,有一班人,佢哋稱為「倖存者」,係某一次大型戰爭倖存落嚟嘅人。」

「講你都唔信!不過見你咁仆街,就講下俾你個仆街聽……大概喺香港一個時期,有人稱佢為「審判日」,亦有人稱佢為「活死人時代」,總之係個陣到處都係碎瓦、漫天煙火嘅時代…個陣倖存落嚟嘅高手數以千計,係一個瘋狂嘅時代……。」

「你孫女講你聽…?」是七草貓用來嚇孩子的什麼故事嗎……

「當然!我孫女唔會呃我!!!」鬼匠對我怒喊:「個陣好似赤曲同狼王依種實力嘅人多到數唔哂…!!!!!!!!」

「你孫女又識狼王?」

「佢同我講過話有一面之緣,我緊係相信!佢係我最愛嘅寶貝孫女!得你依啲死仆街先會講大話呃人!!!!」

「嘖…」似乎是七草貓自己編出來說給爺爺聽的故事啊。

「啊…你點解最後選擇跟隨赤曲。」我問。

「因為佢有一大堆叛變特工部之前偷走嘅科技武器藍圖,我當然跟佢……!」鬼匠露出金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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