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身附百毒的關係,所以先由傲小一抱住白牙孤城跳入水中,而我上次跳入這個湖大概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所以上次身體流進水裡的毒應該都被沖淡了。

在傲小一抱過如瘋狗般掙扎的白牙孤城落去後的半分鐘,我也一同跳進入去往下游,直到那窒息感包圍住我……



……

「咳…」我吐出了一口水,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那個該死的地獄……





我頭往左面望去,發現傲小一和白牙孤城早已醒來,等待著我醒來。

「咳…冇事?」我問。

「閉住氣游咗落嚟。」傲小一答。

「咁我哋行,去搵番赤兵隊副團長先……輓歌。」說罷,我便領著他們二人離開這個污水小巷。

一路上我們都聽見四周各地都響起槍火的鳴聲,九龍寨比起以前更為荒亂,離開短短數天就好像經過幾年之別一樣。





不過這個地下世界其實只有一個九龍東的大小,短時間因為兩派戰爭變成這樣也不出奇……

「嗚…嗚嗚!!啊!!!」白牙孤城一直想要咬傲小一的頸子,所以他就像帶狗一樣緊緊地捉實白牙孤城的衣領。

在半路上,街邊的檔子突然有兩人打鬥著,一個是戴著赤兵隊面具,身手酷似特工的人,另一人是戴著狼型面具,身手敏捷的人。

是「狼族」跟赤兵隊……

終歸還是開戰了嗎。





赤兵隊的特工握著開山大刀猛往狼族成員狂砍,可惜對方也不弱,輕鬆地便避開這些不靈活變通的攻擊,並抓緊住機會利用手上的小刀往對方胸膛、腳膝、肩膊等位擲出!

一下筋肉斷裂的聲音,赤兵隊特工搖搖欲墜的向後退了幾步背靠著一面牆身慢慢倒下來,狼族成員亦以為自己解決了一人,放下了介心轉身就想快速離開現場,生怕敵方有援軍……

就在此時…「砰!砰!砰!」的連續槍聲,那赤兵隊特工瀕死之前從腰包取出手槍,往狼族成員背部連開數槍……然後兩人也一同斷氣而死。

「兩敗俱傷……」我黯然走去赤兵隊那名特工前面。

到底有多少兄弟會因此戰而死,雖然我與他們感情並不是特別深厚……但大家也是擔上過「叛變特工」之名的人,就難免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始終我們都是死在特工部腐敗的體制下。

「睇嚟兩個組織都旗鼓相當。」傲小一說。

「點解兩個組織會咁快開戰……」正常來說輓歌是副長,各師團就算真的打算開戰也不會真的不留半點情面給保守派的輓歌吧。

「一場戰爭,總有導火線。」傲小一淺笑一聲:「原來依到就係九龍寨,從來只係聽過赤曲講……冇諗過真係會有地下世界嘅存在。」





如此一來,我也加快腳步回到赤兵隊總部想要找出赤曲,卻沒想到…裡面早已變得人去樓空,牆身佈滿了子彈、最高層的會議室更被炸穿了一個大洞……還有數名死去已經一、兩天左右的第一師團特工成員。

而統領第一師團特工的人,正是輓歌……

不過算是萬幸的是,我沒在總部尋得著輓歌,就是說明他至少逃離了這裡吧?什麼人會下這樣的毒手,在我腦中狼族永遠只會用利刃等武器,槍械之類的甚少會用到。

「你哋總部?」傲小一咬著不知從何來的吹波膠,托著後腦:「睇嚟你要搵個位副長,佢凶多吉少。」

「離開幾日就搞到咁…邊個會追殺輓歌……」我摸著佈滿子彈的牆壁:「情況越嚟越嚴峻。」

「你諗住點?都冇理由留喺依到。」傲小一問。

「…我都唔知,原本番嚟諗住搵輓歌佢……」





「沙嗒沙嗒……」辦公室的碎片石堆裡傳出了一陣騷動的聲音。

「係…係唔……係…有……人…」一把虛弱的聲音,從石塊碎裡傳出。

我走上前把那些碎瓦掃開,發現裡面躺著一名特工,不過我用左眼看見他器官多處已經差不多嚴重死壞,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你…係百…毒……?」因為我身懷百毒,所以赤兵隊上下早已知道我是個需要避忌身體接觸的人,因此差不多所有人也知道我的名號。

「你係第一師團嘅人?」我望住接近瀕死的他。

「無…錯………輓…歌……兩日前…佢…佢俾…人……捉…咗……」

「邊個!?」

「赤…城…」





「…果然…赤城佢哋想從依場戰爭中獲利,重掌九龍寨統治權……」

「其餘嘅師團隊長!?」我追問下去。

「佢…佢哋……跟哂…張……澄…意向…一齊…攻…打……狼族…」

「既然佢哋捉咗輓歌冇殺…咁應該有佢哋原因,輓歌應該俾佢哋捉咗返去赤城……可能用嚟要脅我哋赤兵隊,等擊崩狼族之後拎佢做人質…」我推測著。

「無論如…何…要…救……歌…仲…有一個…要求…請你…殺咗…我……我想…有尊…嚴咁死…去…唔想再吊…住條命……我想舒服地毒死…就算…」這名特工盡管嘴角染著血跡,他也閉上雙眼綻放出一個笑容,準備好接受死亡。

嗯,就成全你吧。

「嗚…嗚嗚嗚!!!!!」突然,白牙孤城發狂般掙脫出傲小一之手,並且如狗一樣快速地爬到那名離死亡不遠的特工面前,然後舔著他全身上下的血跡,再大口大口地往該名特工頸子狂咬!!!!!





「啊…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那名特工發出了撕裂了般的慘叫,響徹整橦總部大樓。

本來我想出手阻止卻無能為力,因為我一觸碰白牙孤城他可能會不小心令他中毒而死,傲小一也要拉住白牙孤城數秒鐘才把他拉開,不過那名特工已經陷入痛苦的死亡中,臉容極為扭曲……

「嘻嘿…哈哈哈哈……嘿嗚嗚嗚……」被拉開的白牙孤城突然一陣怪笑。

「依隻癲狗……」傲小一用力捉緊他的衣領,不讓他再發惡。

「…到底我哋仲可以點做。」我望大樓被炸的破洞,感覺到赤兵隊離終結命運不完。

大家都是受了離開九龍寨這個誘因迷惑到,或許是他們心理上根本沒想過在這裡生活是如此困苦吧。

在「海洋監牢」已經受夠苦,出到來又何必再受苦。

到底那個張澄是有心還是無意,可是依他提出意見時輕鬆自若的表情,完全是想挑戰上級、引領眾人的自信表情……

那群叛變特工也果然不能盡信,對赤兵隊的絕對忠誠也還未到會為頭目擋子彈的境界。

「依家根本冇人聽講……個個已經只係一心想離開,就同參加咗一場生存遊戲一樣…喺最後關頭為咗離開失去理性,就連隊友以前嘅合作方針都可以全部違背……其實離成功越近…相對嚟講離死亡都越跟……」我說:「就返去我以前間製毒工廠睇下點先。」

單靠我們的力量,是沒有法子攻入赤城把輓歌營救出來吧?就算有傲小一,也總感覺欠了點什麼一樣。

就是一份保險的感覺,在特工執行任務中,永遠要為自己自訂三個計劃,好讓自己成功脫險,而這一個行動需要令你立即佔上風優勢。

去到從前的製毒工場所需路程比平時花得還要長,因為現在九龍寨四處都發生著零聲的戰鬥,又有著不少建築倒塌,因此要繞過不少路才到達目的地。

我拍一拍工廠的鐵門,可是裡面沒有聲音傳出,就連平常會為我開門的手下也像消失了一樣。

於是我正接從正門進去,當然……是用把門踢破的方法。

「砰──」木門被摧毀後,只見裡面一片漆黑。

我緩步進去,這裡與平常一樣擺放著各種製毒機器,有不少還在運作中,發出「軋軋」的聲音。

但正到我走到製冰毒的地方時,腳卻好像絆倒了什麼一樣令我失去了重心,幸好反應得過來不致跌到。

不過這讓我生疑了,於是乎蹲下摸了一摸絆我之物……竟然是一副已經死去的屍體。

「連依到都遭殃…」

「我聽到,有聲。」傲小一突然沉住氣。

「依到仲有人?」我低聲問。

「…」他點頭。

所以我就打開自己的左眼來橫視四周環境,觀察一下哪裡存在著人類的熱能。說起上來,我的眼罩也不知掉了多久。

因為在這裡所有地方都是低溫藍的顏色關係,所以我又走到了辦公室、休息房、雜物房……最後水房。

不過由於水房裡面的水在九龍寨是極其珍貴的物品,因此進去需要一條鎖匙,出奇地那條鎖匙卻被人從辦公室取走了。

「應該喺入面。」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把門打開。

「讀過化學?可以造成爆炸嘅物料素……依間製毒工廠都應該有齊。」說罷,我便開始去搜集它們。

「嗚…啊呀呀!!!」白牙孤城突然吸著桌上的一小堆白粉。

傲小一猛地扯住他的頭髮,把粉末都掃落地上:「吸毒無益。」

如是者,我先從冰毒的貯藏室著手。裡面包含三百七十公斤危險化學品,包括可用作火箭推進原料、爆炸力強大的劇毒化學液體「甲胺」,一爆炸的話整個九龍寨應該有四分之一給毀了。

而甲胺與空氣混和至某一溫度,遇火種即會引發爆炸,運送時搖晃或震動亦有可能引起爆炸,爆炸力難以估計。

所以只需一點製毒原料和幾罐汽油……

幾乎就可以把水房的鐵門給炸毀了。

待我把爆裂性化學物品和四、五罐汽油放到鐵門前,我就去辦公室找來了一個火機把它們燃點,當然為了安全,我倒著汽油到地上一直廷伸出去工場,然後才用火機點燃這一條「火路」。

原來暴風雨前夕是平靜,這句永遠沒有錯。

‧‧‧

‧‧



「砰砰砰砰──!!!!!!!!!!!」

一下強烈的火光和震撼的聲響,把工場不少貴價的機器也炸毀了,我走進去時所有東西都幾乎已經燃燒中,而那道水房的鐵門也給炸開,走進去……我用左眼見到一個人。

他避了在貯水庫中,就算如何也躲不了我的眼睛。不過如果他是從我們進來之後就躲在水庫,那他的閉氣能力真的十分厲害。

「出嚟。」我向著水庫中喊。



他在水中好像不會聽到我說話……

於是乎我直接扭動大制,把所有水份都排出來迫使他離開裡面。果然在水中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一瞬之間便下了決定要打開貯水庫蓋子……並從上而下的襲擊我!

「咔噹──」我側身躲過他的攻擊。

他用的武器是……魚叉?!

緊接他又用那魚叉向我連續展開三連擊,往我不同身位分別使出敏捷的刺擊,可惜的不是被我躲開就是打走,但沒想到他把我迫到牆邊後突然停止了攻擊,再向後跳了一大步……右手一直握著的魚叉突然使用瞄準的姿勢對住我……

「魚雷箭…!?」我怔了一下。

「噠──」在那次魚雷箭飛來之前,我馬上跑上前打算把他撲倒順勢利用身體接觸把他毒死,但近距離一看卻沒想到是……「水鬼」。

但我想制止住自己的身體已經太遲,那副被大腦思考得更快的身體已經毫不猶豫地撲上他,那一瞬間我與他跟距離對視……大家的表情盡是愕然。

「砰──!!!!!!!!!」被魚雷叉射中的牆壁爆開了一個大洞。

我怔住、瞪著眼望住被我撲倒壓著的水鬼,他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望住我,大家神色也極是凝重。

特工永遠是身體比大腦思考得更快,因為一毫秒的猶豫,便能將我們帶入永不復生的境地,因此……我必須比對方更快下致命一擊。

「團…團長……?」他咽著喉望住我,問。

「點解會係你……」我身體不其然震顫,身體立即離開水鬼。

「…」他按住心臟,一副難堪的樣子。

「水鬼…」我立即蹲回下來,查看他的傷勢:「你有冇事!?邊到痛…定麻痺!!?」

「啊…哈……」水鬼雖然一面痛楚,說:「原來係團長…睇…嚟……我搞…錯咗…以…為係敵…人……」

「敵人…」我手足無措的安慰他:「你…你唔好訓住…應該仲有救……我去辦公室搵電擊器…或者強心針……你應該中咗箭毒木汁液…」

「團長…」水鬼用力叫住了我,堅忍著痛楚:「唔…唔洗……冇人中…過你…毒……仲可以生存…」

原本想跑去辦公室的我在水房門前停下了腳步……因為我也知道這個事實。

「我唔係細路…我……」水鬼似乎快要捱不住。

「咩事…」傲小一也走到過來水房。



「對唔住…」我走回去水鬼身邊,頭髮都把我的雙眼掩蓋住…

「依種…事難……免…我都……成日…諗…會…唔會有…一日…唔…小心…掂到……你…而死……」

「對唔住…」

「我喺…前日……個場大戰入咗貯水庫閉氣…隱藏自…己…逃過一劫…不過睇嚟…都係要去見番班兄弟……」水鬼凝視住我:「團…團長……你…要小…心……十三…師團……個團長…張……澄…前日…佢帶人嚟……暗中抄我哋家、滅我哋隊…俾……我…無意…發現…原本……仲諗…緊會係佢哋…返嚟……對唔…住…不過我都…已經…帶到依個情報…俾你聽……」

「唔需要…對唔住…」我不其然緊握自己的拳頭,痛恨自己的衝動……

「平日…望住……總係收埋自己…喺一…邊嘅你……我都好好…奇…」水鬼用盡最後一口力氣想要捉住我的手,卻無力再伸前:「我好想…真正了……解你…一次……團…長……我想…知……我跟…隨嘅…人……係一個…點……嘅人…」

我捉住水鬼無力再伸前的手、緊握著:「多謝你…去到最後一刻都將情報帶俾我……」

在手掌交合的一瞬間我把體內無數的毒素傳入到水鬼身上,讓他可以更快的離去現在痛苦的環境……

「百毒…」水鬼緩緩地合上雙眼,臉帶著笑容安祥離去:「果然……」

水鬼最後想說的話,我最終也沒能聽到。

不過從他臉上安祥離去的面貌來看……

許多年後,我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傲小一走過來:「依種情況難免…個一瞬間唔係你死…就係佢亡……唔需要自責。」

「殘酷嘅世界,練就我哋時刻提防……」我黯然地嘆了一口氣:「但就連人與人之間嘅感情、猶豫,都一同阻隔埋。」

這讓我想起了數年前,白坯所殺的一位年輕特工……因為他的剎那猶豫。

卻反被自己的情感害死了。

「一日未隱居,都唔好將情感表露出嚟,如果唔係……下場好慘烈。」傲小一提醒我。

「嗚…嗚嗚嗚嗚!!!」白牙孤城突然又狂叫起來,並向著工場外面猛像隻狗般吠。

然後換來的,是一連串腳步聲……

「睇嚟剛才爆炸聲引咗唔少人過嚟。」我說。

「七個人。」傲小一精準地從雜亂的腳步聲推算出對方人數。

「迎戰?」

「應該都無路可以走。」傲小一想出了一個提議:「不過最好一個人出去先,另一個做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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