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今晚去不去集會?」阿明在枱下不停滑動手機,對我說。
「呃⋯⋯不知道⋯」我吞吞吐吐地跟他說。
說真的,我真的不知怎樣答他。
明知今晚留在家中,把房門反鎖睡到直到天光一定安全。
亦聽說有陰謀說這次是故意引人上街,然後派人一一射殺。
但總覺得今晚不上街,自己就跟那些不問世事的港豬一樣。

「⋯不是有人說這是一件陰謀嗎?你真的不怕自己人身安全?」經過深思熟慮,我這樣回答他。
「這只是別人說罷了,也許他們只是想嚇走我們才這樣說的。」他冷靜反駁我。
「但如果是真的,你又會怎辦?」




「又能怎辦,既然他說可以犯法,我們唯有以暴制暴。」他繼續堅定回答。
「但是,對方有可能有槍,但你卻連避彈衣也沒有⋯能夠怎樣抗行下去?」
「又如何,又不是不能偷東西製造武器。即使街頭槍林彈雨,我們也能作游擊戰躲避。」他胸有成竹的說。
「但你⋯真的不怕會被射殺嗎⋯?」我抖震地問他。
「但為了自己的地方,為了自己的夢想,犧牲或許在所難免,但如果我們能重奪光榮的話,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是值得。」他放下手機,用着無比堅定的眼神望着我。

我被他這震懾的演說嚇疾了,頓時變得啞口無言。
「說到底,儘管我還是害怕被子彈射中,但我不會因此而退縮,所以我今晚會去油麻地集會。」他說完後,便繼續拿起手機看。
「你問了我這麼多,那你到底決定了沒有?」他邊傳信息邊問我。
「⋯⋯好吧,今晚我還是跟你去⋯」我糾結地回答他。




我承認我真的被他的言論打動了,但我還是無法掩蓋心中那害怕和不安。

「那可好了,那今天留在學校直至七點吧。」他由抽屜裏拿起紙筆。
「吓⋯⋯為什麼?」以為他會答一些令我安心的說話,卻反而令我更加不安。
「準備武器和防具呀!不然你這樣出去必死無疑。」他凶惡的回答我。
「只是問一問了,用不着這麼兇吧⋯」我有氣無力的回答。
「我只是希望我們安全才這麼兇⋯因為今晚要面對的人與我們能力懸殊⋯⋯」他面帶恐懼,也沒如之前般堅定。
「⋯那些人很可能混有便衣警察、黑社會,甚至可能有便裝解放軍⋯⋯」
「武器可能不只有槍械,甚至可能有手榴彈迫擊炮火箭筒⋯⋯」
「但不是說了不能用爆炸品嗎?」我試着反駁他。




「說真的⋯今晚這麼混亂,你用什麼武器難道有人會理你嗎?更何況他們是幫助中央的⋯⋯」他嘆了口氣。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在需要七點後留在學校。」經過一段沉默後,他重新堅定起來。
「哪⋯留在學校幹什麼?」我問他。
他拿起原子筆,在紙上寫上學校各個室。
「今晚七點,我們要在學校裏找些材料裝備自己。」他用筆敲一敲那張紙。
「但是在學校𥚃,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可以拿?」
「怎可能沒有,這間學校的物資多的是,問題只是你想不想到。」
「但是你不怕今晚過後,學校會找我們麻煩嗎?」
「怕什麼,又沒有說不可以做,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是我們。」

我們趁着這兩堂數學堂的空檔時間,策劃著在學校尋找備戰的物資。
「喂,一會書包要放物資,你把你那些沒用的東西全部放進櫃內吧。」他一邊執拾一邊跟我說。
「好的⋯⋯」我把書包內那些書本和file全部塞進櫃內,連用不上的東西一起。
「既然我們都計劃好了,那麼,我們的第一步是什麼?」我問一問他。




「那當然是到校務處拿走了那些鎖匙,才能有下一步。」他邊答我,邊忙著收拾物品。

五時了,全校也響起那慣常的鐘聲。
「各位同學再見。」老師冷冷地説。
「老師再見。」全班學生鞠躬道別。
「⋯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老師臨走前靜靜拋下了這句。
學生一個又一個跑離學校,彷彿有人無時無刻在追着他們。
而只剩下我們留在課室的一角,靜靜等待着七點來臨。
之間我們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着寫滿計劃的路線圖,和那深藍色的天空。
看着班房被太陽被太陽照得耀眼,然後慢慢退散,最後只剩下走廊上微弱的燈光和餘下的藍光。

「時間到了,我們出發吧。」阿明站起來,一步步踏進越來越暗的走廊。
我背上了那空空的背包,拿著手機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