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路前進了數百米後,轉過了拐角。
 
拐角後面的光景:水道的左右兩方,堆疊著大量的海牛族屍體;而在中間留空著的,是一條強行殺出來的血路。
 
在血路的末端,有一個身影。
 
他手握著一根生鏽的鐵棒,正在以野獸般的速度和狠勁,高高躍起,一棒就打落在一頭身高達四、五米的大海牛頭上!「砰!」堅硬的牛頭,應聲爆開!大海牛的魚尾巴一軟,砰然倒地。
 
這名渾身浴血的男子,彎下了腰,直接把手伸進大海牛的腦袋中翻攪著。他抓起一把白花花的腦漿,裏面混雜著一些類似石塊之物,露出飢渴的笑容,然後一把塞進了嘴裏。
 




這男子吞掉手上的發酵凝丹石後,修為又猛然提升了些。他站起身來,繼續朝著前方的一批海牛族壓逼過去⋯⋯
 
只見這餘下的海牛族,雖然至少還有數百頭,可是,隨著這男子一步踏前⋯⋯這些以悍不畏死著稱的暴戾怪物,竟然同時都退後了一步!
 
這個人,竟然把海牛族給殺怕了!
 
「嘿嘿嘿⋯⋯過來啊。海牛族不是以極端崇尚暴力,甚至把廝殺置於自己性命之上的種族麼?我蔣小凡就在這裏,等著你們的挑戰啊!下一個挑戰者是誰?是你?是你麼?」
 
蔣小凡的目光所落之處,被他盯上了的海牛族,竟然連跟對方直視的膽量都沒有,都是急忙把目光轉走,默默地又退去一步⋯⋯
 




「你們這個樣子,讓我很失望啊!我蔣小凡算甚麼東西?在人族當中,是底層渣滓一般的存在,不值得任何人的尊重。尊貴的海牛族啊,踐踏我吧!把我打得跪在地上,逼得我對你們搖尾乞憐吧!」
 
一頭握著白銀釘頭錘,似乎是族中高層的海牛族,顫抖著嗓音道:
 
「人族,你別欺人太甚了!今日一戰,我們對你的囂張毫無辦法,被屠殺也只好認命了!可是你已經一口氣屠了我們好幾千的族人,只為了吃我們的腦髓,怎麼說也應該知足了吧?你今日之所以能夠儘情欺壓我們海牛族,只因為我們這長年被困在下水道中的一支,還不算是海牛族中最強者!在煉界各處,還聚居著無數的海牛部落,當中就不乏可以把你輕易解決的強者!」
 
「你若是肯收手,今天的事,算我們倒楣!可是你要是不識好歹,最終惹來整個海牛一族的震怒追殺,那以後你在煉界闖蕩時,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蔣小凡面色變得無比陰沉。
 




「儘說些無聊的空話。你們有本事的話,現在就把我打得趴在地上啊!」
 
蔣小凡如猛獸般的一躍,直接撲入了海牛群中,棒子一揮,把那持白銀釘頭鎚的海牛高層給打得腦漿四濺!
 
「長、長老!」
 
這一轟,更是嚇得海牛族們連連後退!可是,當中還是有三名族中勇者,撲出來反擊!
 
結果可想而知,全被爆頭。
 
蔣小凡在那海牛族長老的腦袋中翻找,被他找到了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發酵凝丹石!
 
「嘿嘿嘿⋯⋯有了這個就夠了。」
 
蔣小凡蹲在地上,狼吞虎嚥地嘴嚼著這一把混雜著大量腦髓和鮮血的「大餐」。他吃得津津有味,發出了「㗩㗩㗩」之聲,跟一般禽獸已是殊無分別⋯⋯




 
他的動作突然停住,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
 
「天佑哥?」
 
蔣小凡看到了天佑,稍稍一愣,表情複雜。他把目光轉移到旁邊的藍雪琪,嘴角便不期然地往上揚起。
 
「藍、藍雪琪同學⋯⋯」
 
藍雪琪俏眉輕皺,看著蔣小凡那沾滿腦漿的嘴臉,流露出厭惡的神色,並慢慢地搖著頭⋯⋯
 
「竟然變成這個樣子⋯⋯」她輕聲道。
 
「為甚麼討厭我?我做錯了甚麼?」蔣小凡心裏想。他內心一痛,表情稍稍扭曲一下,便轉變為陰惻的獰笑。
 




「嘿嘿嘿⋯⋯天佑哥,你真不愧是大家口中的挖寶帝,奇遇帝啊!本來因為你,大家被逼流落到這荒廢地下水道中,還要受到海牛族的圍攻之苦!然而,卻又被你誤打誤撞的,發現了只藏在此地怪物腦髓內的大秘密:能夠讓仙術修煉者轉化成「無漏丹模」的「發酵凝丹石」!這可是千古奇遇啊!」
 
天佑同學一愣。
 
「小凡,你也知道無漏丹模的事?」
 
「嘿嘿嘿⋯⋯正好我的師尊,就曾經煉成過無漏丹模啊。他就曾經三番四次地叮嚀著我,要是沒有把握結成無漏金丹,就寧願不作突破,等待機運到來!所以我在這一路上,才一直忍著不突破啊!」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海牛族腦內有發酵凝丹石的事?」天佑問道。
 
蔣小凡嘿嘿大笑。
 
「天佑哥,不是只有你才配備有頂尖煉界商人提供的寶物鑑定眼鏡啊!小凡所戴的這一副,可是跟天佑哥的同等型號,啊不,我的軟件更新版本,是預定在三個月後才釋出的內部測試版,應該比天佑哥的還要超前一些!而且啊,我還安裝了偵察怪物刷新點的附加插件呢!我的經紀人梅耶,牠的煉界商人等級,不比天佑哥的贊助人彼拉來得低!」
 
天佑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在霧影雪山時,蔣小凡總是能夠找到悍刀客的刷新點,瘋狂刷怪練功吧。




 
蔣小凡道:「可是,即使鑑定眼鏡的偵測能力再強,也是只能探測出有限範圍內的寶物,始終無法取代身負大氣運之人的「奇遇敏感體質」。若不是有天佑哥把我帶到這地下水道來,我蔣小凡即使有再好的配備,也是無法在這個階段就煉成「無漏丹模」啊。」
 
蔣小凡一臉感激地看著天佑同學。
 
「所以說,天佑哥,你就是我的「機運」!是你成全了我的無漏結丹!」
 
天佑同學道:「不用客氣。大家都是隊友,共同分享所得,是理所當然的事。大家變強了,對戰隊有的是好處啊。」
 
「天佑哥啊!看來你還是不曉得自己的發現,到底是多麼的有價值!這地下水道內的怪物腦袋中,能產生出發酵凝丹石一事,大概在帝京中還沒有人知曉!這發酵凝丹石的秘密,要是上繳給帝京的話,這可是立了多大的功啊!要是無漏結丹強者因此而能夠量產的話,也不用兩、三代人的時間,或許帝京就足以稱霸煉界第二層,甚至染指第三層了!」
 
「原來是這樣啊⋯⋯」天佑同學也沒想到這個發現是如此偉大。其實他一心就想著讓草根戰隊變強罷了。
 
「天佑哥真不愧是我的偶像!你的氣運之強大,我蔣小凡心悅誠服!天佑哥!我可以吻一吻你的手,以表達我的傾慕嗎?」
 




這蔣小凡說著說著,神智已趨癲狂。他竟然完全不理會海牛族了,而是跪著走向天佑同學,乞求要吻他的手!
 
只見海牛族中,幾名握著白銀釘頭錘,以及他們圍攏著的一名握著黃金釘頭錘的高層,正在悄悄討論著甚麼。
 
「族長!要是不使用那一招,我們今天一定會被滅族的!」
 
「族長你看!那個強到妖孽般的人族強者,竟然對另一個人族卑躬屈膝的樣子。由此可知,那兩個新來的人族,還要更加強大!我們⋯⋯死定了啊!」
 
那手持黃金釘頭錘的海牛族長道:「可是⋯⋯把使魔之蛇誘進這最後的安全地域來的話,我們海牛一族,也不見得會好過啊!到時候,就不再是定期獻祭一、兩隻海仙族就能打發得了牠的!牠將會把我們和海仙族都一口氣吃光!」
 
「要是不把使魔之蛇放出來,我們的下場又有分別麼?我們沒得選擇了!」
 
「反正都是滅族,不如狠狠一搏!就拼著使魔之蛇跟那幾個人族打成兩敗俱傷,再由我們拾得漁人之利!」
 
海牛族長內心猛烈掙扎。
 
「⋯⋯好吧!就拼他個漁死網破!跟我來!打開儲水庫之門!」
 
海牛族長和幾名長老,趁著蔣小凡不備,悄悄溜到後方去了。
 
只見蔣小凡同學卑躬屈膝地跪到天佑面前,捧著雙手,乞求著天佑同學伸出手來。
 
藍雪琪站在蔣小凡的背後,露出既不解又嘔心的表情。她在默默對天佑同學搖著頭。
 
天佑同學把手遞給蔣小凡。
 
蔣小凡珍而重之地捧著天佑的手,然後把他那沾滿花白血腥的嘴唇,輕輕壓了下去,再來回摩挲。天佑同學的手背,已是沾滿了腥臭無比的海牛腦漿。
 
「天佑哥,我蔣小凡對你的無比仰慕之情,有確實傳達到了麼?」
 
天佑道:「小凡,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這樣分尊卑?」
 
蔣小凡道:「天佑哥,你不明白。我蔣小凡是最低賤的存在,是連廢物也不如的終極渣滓啊⋯⋯能夠跪在你的面前,吻你的手,已經是我最大的榮幸了。」
 
蔣小凡放開了天佑同學的手,轉過頭來看向藍雪琪,對她伸出手來。
 
「藍雪琪同學,我可以⋯⋯」
 
藍雪琪嚇得兩眼一紅,雙手抱胸後退了一步,甚至把飛劍都祭在身前戒備了。若是世上還有甚麼可以嚇怕得了藍雪琪的,就是眼前這一隻蔣小凡的手了。
 
「嘿嘿嘿⋯⋯我開玩笑的。我蔣小凡那有資格觸碰藍雪琪同學呢?」
 
蔣小凡把目光轉回到天佑同學那邊,表情漸變猙獰。
 
「天佑哥,我在入學初期,就得到了師尊鬼厲道人的賞識,拜入其門下,從此便脫胎換骨,得到了成為頂尖強者的機會。當我重返帝京時,我就立志要在榮譽學季裏一鳴驚人,好讓以前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從此都要對我另眼相看。天佑哥,就你看,你已經對小凡另眼相看了麼?」
 
「當然。小凡如今已經是頂尖強者了。這一路上以來,你不過是在保留實力罷了。」天佑道。
 
「嘿嘿嘿⋯⋯我隱藏實力的事,果然是瞞不過天佑哥的眼光。要是我跟天佑哥,現在就來一場生死對決,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誰會被殺死呢?」
 
蔣小凡同學的這句話,尤如是向天佑同學發出了死戰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