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被分身分散了,威力提不上來……舞集中起魔力,連帶風刃一刀往眼前浮在空中的男人斬去,刀刃只是接近了一點他的身體,馬上又在他的身前停住了。唯獨這個男人,艾美是沒有說出擊敗方法的。
 
靠重鑄製造的「無二」理應能斬斷一切,但「空氣」卻似乎是別的原理。
 
看着他的腰旁又鑽出兩條幼水柱,舞立即往上一個翻身,腳踢他身前的空氣,順勢就一刀風刃把地上一排的蜥蝪人斬成兩半,自從與當哉分開不久,就不再有進展的感覺。
 
當時閉上眼睛回頭,筆直在海龍面前飛過,蕾娜已經收起機關炮台等待自己,「對不起,來遲了。」和「等了很久!」的聲音疊在一起,動作沒有片刻停頓,收起手上的「無二」,像擊掌般握起對方的手,舞手臂一抽把她抱起來,身後已經感覺到海龍的魔力,那魔力束又來了!
 
「抓緊!」舞大喊一聲,又派分身去救雷諾,經過一次後大概都抓到一點訣竅!
 




看着魔力束的移動方向,舞略繞一點路就踢在空氣上加速,多得牠現在沙灘通了一個洞,海水一把該位置填滿就剛剛好!「蕾娜,準備好了嗎?」
 
「隨時都可以!」
 
那麼只要把蕾娜送到水面……
 
「妳們在計劃甚麼事情?」舞的身後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自己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他!
 
舞側眼一看,蕾娜的手腕就被他抓住了,在感覺不到敵意的同時也對他全無印象,而且他也沒有穿着護衛隊的制服,反而在這個夏天裏穿着酒紅大衣,肩掛圍巾,還穿戴着皮手套!這個國家裏根本沒有人這樣穿搭!
 




「原來如此,妳們想凍結海水,讓牠照照鏡。這是誰的想法?」男人話都未完,蕾娜忽然就叫了一聲「好痛!」,儘管舞已經立即把男人甩開,終究也慢他一步,蕾娜的右腕腫得已經無法用力了。
 
「本來以為可以套幾句話,沒想到人類都這麼聰明,究竟是直覺靈敏,還是早就認識我?」男人作一個微笑,另一旁的海龍也跟着叫了一聲,看來已經錯失凍結的最好時機……也可能本來就沒有存在過吧︰「對不起,蕾娜,是我反應慢了。」
 
「剛才應該還有一個和妳年紀相近的男孩,他到哪裏去了?」
 
「沒有事情要跟你說!」蕾娜左手變出散彈槍,指着他的臉二話不說就扣下板機,子彈卻全都在他臉前停住了!蕾娜瞪大眼睛看着子彈,子彈的尾部仍然有着小許搖晃,彈頭也沒有變形,子彈並不是被抓住或擋住,而是無法前進!
 
「小妹妹不能這麼粗魯,能告訴我之前的哥哥到哪裏去了?」
 




「我年紀比他大!」蕾娜舉起散彈槍,再朝臉射兩發,他依然不閃不躲,子彈又全部停在臉前,儘管今次加上了追蹤用的魔法陣,但不先擦到他一次就沒有意義!
 
「先不要那麼生氣,我只是想找個人而已。」
 
「蕾娜,妳先回去跟雷諾會合。」
 
「可是這傢伙很叫人生氣!」蕾娜一手指向男人,看看舞的樣子,一瞬間就發不出聲音來。舞至剛才為止的從容已經全部消失,全身都低調地散發着魔力,反而對那男人的敵意已經抑制不住!
 
蕾娜看着舞放出一個分身,閉上嘴巴,舞就把她轉交給分身抱緊。據艾美的預知,凍結海面絕對是勝利關鍵,可是她沒有看到當時蕾娜身邊的人物,換句話說就甚麼情況下都有可能!
 
「我只是想找個人而已,大家的反應都太大了吧。」
 
「反正都不會有好事情找他。」舞變出「無二」,瞬間斬出七刀風刃,讓分身趁機帶着蕾娜離開,眼前的男人卻彷彿是被微風吹到一下,只有大衣和頭髮輕輕彷動,這種對手特別難對付!
 
「妳看起來比一般的魔人強得多,玩起來應該相當有趣,但今天我也有任務在身呢。要先辦好事情才能跟妳玩。」




 
「那麼我就是為了不讓你辦事而在這裏。」舞話都未完,已經留下一個殘影閃到男人的身後,一刀往他的頸後斬去,刀刃就被擋在頸後兩寸的位置,即時再放出魔力也無法前進!
 
「真捧的攻擊呢!相信大半的魔人都會被這一擊幹掉吧!」男人微微側過頭來,他竟然咧嘴笑了!像興奮起來一樣!
 
「究竟有甚麼好笑!」舞一個收刀,退後半步,刀上的魔力立即增加數倍,瞬間變成魔力大刀,狠狠地橫砍過去,刀刃卻在更遠的位置停住了!
 
「妳的臉由剛才開始就彷如惡鬼羅剎,見到舊種也有這種人,當然高興!」
 
惡鬼?舞瞪大眼睛,急忙收起魔力連斬兩刀,拉開距離,看看刀身,上面映着的樣子就如男人形容一樣,再一手放在臉上,刀上就映出了自己的手背,那的確是自己……
 
「已經忘記自我了?」
 
究竟是甚麼時候開始的?腦筋好像不太清晰……舞看看眼前的男人,他也轉過身來,海龍不知不覺間已經把目標轉向蕾娜,這可算不上形勢良好呢……最首要的還是整理情報,如此繼續斬他恐怕也不會有進展。舞慢慢地後退,再繞着男人旋轉,只要裝作尋找攻擊機會,最少都能爭取一點時間。
 




男人的反應正如想像一樣,眼睛一直追逐着自己的身影,由現身至今,從來沒有正式攻擊過一次,但無疑他就是魔獸們的主人……舞再整理一下,腦袋頓時晃了一晃,終於想起了自己失控的原因,他的任務是抓住當哉!而且當哉不會是他的對手,但只要自己在這裏斬下他的人頭,當哉就會變得安全了!
 
可是,這個答案顯然是思想短路的結果,魔人該沒有捉拿當哉的理由,更沒有優先抹殺他的理由……何況敵人認識當哉嗎?
 
作為可能性,應該就只有一個︰他們知道抓住當哉就能釣出艾美。
 
一旦把他們的最終目標假設成艾美,一切就想透了。艾美是這個國家的領導,以前希爾和他的弟弟不就是因為艾美正被通緝才帶走她嗎?再假設他們知道當哉和艾美的關係,他們的情報源也立即浮上水面。
 
「小姐,比起剛才,妳的臉變得無聊了。」
 
「只是冷靜了一點而已。」
 
舞瞥一眼「無二」的刀刃,手腕依然記得剛才的觸感,那不是像障壁一樣的硬物,即使刀刃被停住,也沒有斬到東西的感覺,彷彿有道力與自己抗衡,與艾美的魔力有點相似,卻用魔力也看不見……是空氣?如果是以空氣作為魔力的系統,那些水柱也較容易解釋。如無意外,「無二」不是斬不開空氣,而是人為操作的空氣可以馬上把缺口補上,變相就是斬不到他了。
 
如果換作希爾,說不定他的攻擊能如常擊中自己眼前的男人,要點應該就是要突破空間的阻隔,要不就只能靠威力的一點突破,像當哉的魔炮和蕾娜的集束炮……如果想起來自己反而是最不適合與他作戰的人選,甚至覺得蕾娜和雷諾就能應付他,只可惜他們另有重任。




 
單靠現時人手,唯有先等待蕾娜擊殺海龍了。
 
「原來支部長也有敵不過的對手呢!」蕾娜聽過舞的分身解釋,雙手叉腰便是一副很厲害似的樣子,聽到旁邊蜥蝪人的聲音,頭也不回就用散彈槍射了一發︰「反正那頭龍的攻擊也不分敵我,任由牠消滅雜卒不就好了?」
 
「這樣地面的魔獸會走進城裏,到時候就難以收拾。」
 
「要是我們一直『照顧』地面魔獸,那傢伙也會一點點地消去這個沙灘,我們只會更難應戰而已。」雷諾對附近的蜥蝪人和沙蠶開一槍,看看海龍蠢動身體,大概都掌握得到牠的動作,今次肯定又是「咬」︰「跳起來!」
 
海龍的頭在三人的跨下衝過,雷諾憑感覺雙腳踏在海龍的頭上,果然蕾娜又不小心瞥了一眼龍頭,讓牠的眼睛進入了視野,幸好支部長的分身有把她接住……蕾娜看到了眼睛,視覺連結給自己後,自己卻沒有失去知覺?雷諾蹲下來雙手抓緊龍頭,由頸的位置望向地面,舞已經幫蕾娜移開視線,自己亦無法繼續觀察龍頭,但也確認到新的事情了。
 
雷諾大喊一聲,雙槍貼在海龍頸上,立即扣緊板機,果然不出所料,每一發子彈都造成不到多少痛害,就像被蚊子咬一樣,但被蚊子咬也會癢,也會痛苦!雷諾射了好幾秒,海龍馬上就發出呻吟,龍頭往上一抬,馬上又垂了下去,雷諾隨即趁機躍回地上。剛才多少還有一點自信,想着說不定能在頸上打出一個洞,不過果然是太天真了,這傢伙的皮厚實得很!「可惡!明明跟來是為了挑戰強者,卻連區區魔獸都感到棘手!」
 
「聖誕時的『滑溜溜』也是這樣,明明是魔獸也太厲害了吧!」
 




「那是因為我們被我們的『常識』規限了,儘管對手是魔獸都不能輕敵。」
 
「看到妳早上的『決鬥』,又跟這傢伙交過手,真的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雷諾看看蕾娜,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完全落後於她,一旦說及自己突出的地方,就連自己也說不出來,要是失去蕾娜的視覺,自己又能做到甚麼?自己不就是個只有嘴巴的臭小子嗎?「要是我能拖住牠一會兒,妳們有辦法把海水凍結成鏡面嗎?」
 
「海面不會靜止,但我可以把冰塊削平。」
 
「支部長果然喜歡胡來。」雷諾笑一笑,不看海龍一眼,立即亂槍射在牠跟前的沙地上,順道殺一些蜥蝪人,再「咔嚓」的一聲換上子彈,魔力束就直衝上天,交叉鎖住海龍的動作,然而牠稍為活動一下,魔力束馬上就被撞開了一點,看來爭取十多秒已經是極限!「妳們趕緊去弄鏡子!這些玩意支持不到多久!」
 
雷諾一手在把子彈掃射在沙灘和蜥蝪人的腳踝,魔力束就從蜥蝪人腳踝和地面的子彈射出,這樣應該就能擋住一會兒,再跟蕾娜和舞點個頭,她們也就明白自己的意思。
 
眼見蕾娜被舞的分身抱起立即趕去海上,雷諾又把子彈換作魔力束橫斬一下,較近的蜥蝪人馬上就被一刀兩斷,最後的數隻沙蠶也在「咔嚓」的一聲之後倒下來。
 
可惡,一直充當雜卒的對手,除了空虛還有甚麼可言?讓支部長的分身幹不就好了。唯獨自己沒有收到任何指示,彷彿可有可無,究竟從甚麼時候被蕾娜拉開差距的?自從出現棘手的「怪物」開始?自從她和其他人合作開始?自從自己和她容易被分拆開始?不也是同一個時間。
 
她的招式無論與誰合作都能發揮作用,但也僅此而已,自己應該沒有比她弱,只是她比較容易合作而已!
 
「可惡!」雷諾大喊一聲,把槍口的魔力束增加至最大出力,橫掃一下,沙蠶和蜥蝪人的屍體就消失了。沙蠶的外皮不是連支部長都斬不開嗎?
 
雷諾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視線就難以移開海龍的身軀,儘管自己威力遠遠不及蕾娜的集束炮,不也一樣有着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支部長!雷諾的視線很奇怪!他正在跑近那條龍!」
 
「不要緊,只要使那條龍停下來就可以了。」舞抱着蕾娜在海邊着地,把蕾娜輕輕放下,她已經一隻腳踏進海水。蕾娜頭也不回,蹲下來一掌打在水面,馬上就見到水底裏海龍見不到尾巴的龐大身軀,凍結陣亦立即印在水上,半公里的海面隨即結成海浪形狀的冰塊,舞在削一刀風刃,冰塊就立即變成鏡面般平滑︰「這樣只要使海龍看過來……」
 
舞話都未完,鏡面已經各處出現裂痕,冰塊之下亦傳來巨響!
 
「蕾娜小心腳下!」
 
「噢!」蕾娜急忙後躍一小步,叫人懷念的東西就從海底破冰出來,遍地開花!是水柱!「我可沒有聽說過這樣!」
 
「先冷靜一點,有沒有辦法凍結水柱?」
 
「衝出來的還可以,但這樣無法把它停下來的!妳也無法削平這麼多吧!」
 
「總得想辦法,還是現在開始蓄力會比較容易?」
 
「我試試弄冰柱吧!」蕾娜立即變出魔力炮,雙手拿穩,海龍忽然就發出了一聲悲鳴!雷諾在牠的肚上切了個十字!
 
「切得進去嗎?」
 
「不!雖然有出血,但還太淺!不是致命傷!殺不到牠!」蕾娜連忙望向雷諾,他果然被海龍盯上了!
 
「好!切得到!根本不用公主那些繁複的戰術!」雷諾揮舞着兩把巨大的魔力劍,再連斬幾刀,馬上就是連環上挑斬。最大出力的魔力劍斬破牠的外皮,撕開他的肉,牠的血不斷地噴出!能殺得到牠!靠着蕾娜看過來的視線,海龍咬過來的動作也看得一清二楚!雷諾收起一下魔力,在雙腳使上魔力立即躍起,再一個空中翻騰便騎在龍頭上,只要再刺穿牠的頭就完結!「這傢伙只有體形大,沒有多大不了呢!」
 
雷諾的雙槍直指海龍的眉心,然後就是最大出力……雷諾正要放出魔力,全身就迎來一陣衝力,全身都被向外拉扯!會被拋走!雷諾連忙扣下板機,把魔力劍刺進皮內抓穩,海龍的頭已經完全望天,並怒吼一聲。雖然聲音震耳欲聾,但未至於無法忍受!雷諾握穩魔力劍,勉強能吊在牠的腦後,只要他低下頭就能回去刺穿牠的腦袋……
 
糟糕!雷諾看看魔力劍的刺口,牠剛才的一叫竟然把肌肉收緊了,魔力劍快被推出來!雷諾再抬頭一看,海龍完全沒有低頭的意思,更把魔力集合到口前,弄出巨大的魔力球!今次不同之前的「吐息」,魔力比之前龐大得多!
 
「要是那顆魔力球射向城鎮,可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範圍傷亡!」舞的分身急忙飛到魔力球的水平高度,馬上又聽到艾美的聲音。
 
「舞!那不是一顆魔力球!那會散成『雨水』!」
 
「又是致命的那種?看牠的魔力應該範圍不小……」
 
「單顆的威力不大,不足以傷到牠自己,避難所則不會有事的,請專注在保護自己,雷諾現在的位置也會有危險。」
 
「那麼其他呢?」舞眺望一次城鎮,艾美卻沉默了,按照猜測,範圍應該是半徑五公里……
 
「我和神凪會幫忙保護建築,儘管是這個距離都應該能應付一半攻擊的。」
 
這個……距離?她們應該在神社裏?那麼足足有十公里距離!根本連魔力都控制不到!
 
「舞,趕緊把雷諾叫下來!他不聽我的說話,那個位置真的很危險!」
 
「雷諾仍然貼在牠的頭上?」舞看看海龍的下顎,雷諾應該就吊在對面,頭上的魔力球一旦散開,他就在最接近的位置!舞立即閉上眼睛,飛到龍頭的另一邊,雷諾依然兩手的魔力劍都插在龍頭,正一點點地往上爬!
 
「雷諾!趕緊返回地面,這裏太近那團魔力!」
 
「支部長也怕了嗎?我們只有這次刺穿腦袋的機會,牠已經變得聰明了!」雷諾拔出一把魔力劍,手臂使勁把身體拉上一點,又刺在更高的位置,劍尖比剛才更難刺進皮膚!牠即使聚集着魔力也能控制好肌肉!劍尖被推了出來!雷諾的上半身立時向後傾,幸好另一把魔力劍尚算刺得穩……雷諾正要把身體拉上去,身體就忽然變輕了,彷彿被乘托着一樣……
 
「距離魔力球散射出來估計不足三十秒,我帶你上去,要是失敗了就馬上逃。」
 
「沒想到支部長也會違抗公主的指示呢!」
 
「反正全部都在艾美的預知之內。」
 
「結果還是這樣。」雷諾收回魔力,依靠着舞的雙手,緊貼着海龍的頭升高,馬上就到達牠的眉心,一旦接近海龍的魔力球,全身就如被魔力壓住,拉扯着每一條肌肉!不愧是壓縮了能散佈到數公里的魔力,距離數米遠就已經受到影響!
 
「不能再往上飛了,這個位置能動嗎?」
 
「不要小看我!」雷諾提起雙手,肌肉就像拉傷後勉強活動一樣痛,而且沉重得很!你就這麼害怕頭上的敵人嗎?海龍!雷諾在兩臂施上更多的魔力,把雙手屈起,雙槍指向眉心,這樣位置就剛剛好!
 
「出力全開!」雷諾雙手同時扣起板機,向前刺出,白色的魔力立即填滿了雷諾和舞的視野,這個威力一定行!
 
「嘶啞——」
 
「真誇張的悲鳴!耳膜都要穿了!」雷諾咬緊牙關,雙槍再放出多一點魔力,這樣就完結……
 
「雷諾快一點!那團魔力有動靜!」
 
「我的魔力刺不進去!幫忙推一把!」雷諾話都未完,忽然就被龍頭推開了一點,白色魔力的對面又傳來龍的吼叫,頭上更是「隆」的一聲!不用抬頭,也不必依靠蕾娜的視覺,雷諾也馬上知道發生甚麼事——魔力射往天上,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