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希爾已經實現了願望,找到了他想要的戰死之處了。」當哉緊隨在艾美之後,艾美也轉過身來,傷感地點了點頭,馬上就揉揉自己的眼睛︰「其實我也不明白這樣的戰鬥有甚麼意義,但可能對他來說滿足了一切的這個瞬間就是最理想的終點吧。人生始終不只有我們熟悉的形式。」

「真是個由始至終都是忠於自己的人。」

「當哉也想成為那樣的人嗎?」

「我不像他一樣有渴望做的事,還是追隨妳和舞比較適合我。」

「那麼你找到想做的事就說吧,我們一定會幫忙的。」艾美笑一笑,看着王把希爾抱回地面,準備收拾殘局,繼續轉播結當哉也沒有意思,隨即通知當哉一聲便把畫面切斷了。





艾美再觀察一下貴族們的反應,果真沒有人懷疑遠離地面的下水道,追兵全都是走路面的,只要離開下水道時小心一點就行了。

「說起來沃克會與我們會合嗎?」

「他說多人一起移動會很顯眼,所以他會走其他路前往日本,免得自己失誤時會連累我們。」

「貴族之間的關係好像也很複雜,要是他平安無事就好了。」

「我也未見到關於他的未來,多少有點不安……」艾美慢慢地移動城堡裏的魔力,看看下水道上方的情況,不時就有群人在頭上走過,多少都要注意一下。上面的道路分成兩個方向,走向兩個城市,按照人們走路或飛行時身體的傾向,大致就能知道有多少追兵前往相同的目的地,還得記住他們的長相。可是始終不想讓當哉憂心,還是不告訴他好了,反正自己都會為他開路。





最需要注意的還是剛才遇見的男人貴族,他走向了與自己和當哉相同的方向,他可能是個直覺較強的傢伙,真希望之後沒有撞上他,對自己和當哉而言他都太棘手了。

「吱吱……吱吱吱……」

「艾美,好像聽到老鼠的聲音?而且數量……」

老鼠……老鼠!這樣雖然證明已經接近城市,但卻是更糟糕!「當哉!障壁!快!」艾美一喊一聲,立即放出魔力,沒想到自己居然太集中在路面,沒有小心下水道!「魔人社會不存在溫馴的普通老鼠!」

當哉一經艾美的魔力看到遠處的老鼠群,牠們的身上已經放出了魔力,牠們的前爪是鐮刀,背上也長着魚鰭一樣的刀刃,到處亂閃,動作好比蕾娜的折射彈!





「艾美!快進來障壁!」

「不要放任何東西進去!不知道牠們的牙和刀刃有沒有毒!」艾美大喊一聲,傳給當哉的畫面立即黑了一瞬間,回過神來艾美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衣服上出現了無數割破的痕跡,裏面更是一條條的血痕,肩上和手臂更有血紅的牙印,上百隻老鼠卻已經散落在四周了。

「剛才把魔力強塞進牠們的嘴巴裏,現在應該全都吃壞肚了……」

「艾美!妳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要緊……只是有點站不穩而已……」艾美前腳用力踏進水裏,上半身又晃了一晃,這顯然不是受皮外傷的結果!老鼠的攻擊有毒!當哉急忙箭步上前,讓艾美走進障壁,靠在自己身上,她卻彷彿全身都在發燒!「艾美!我該怎樣做?一直走到目的地就有救了嗎?」

「對……一切都會平安無事的……我不會讓老鼠再走進一公里內,當哉只要筆直地走就好……我仍然走得到……」

「不,妳不要走路,由我背妳走吧。」當哉深呼吸一口氣,立即蹲在艾美面前,艾美還是扭扭捏捏的,說自己手臂的傷怎麼樣,她才是連站都站不穩吧!「妳先乘上來,我再想辦法。」

「明白了……手臂受不住時一定要說……」





「這樣就不用擔心。」當哉在背後用障壁弄個坐位取代自己無法用力的手臂,這樣多少都能減輕一點身體的負擔,艾美也能舒適一點︰「艾美,還要走多遠才到?」

「十公里左右……」

「那麼一瞬間就能走到了。」當哉深呼吸一口氣,加厚保護自己和艾美的障壁,看看艾美在「地圖」裏標記的位置,一感覺到艾美乘上來便馬上在雙腳放出魔力,用障壁撞開渠水,像巨型子彈一樣直衝過去,艾美回過神來路上老鼠就已經被撞飛了一半,更到達指示的位置。艾美喘兩口氣,閉上眼睛,再捕捉一次老鼠的位置,一次放出魔力就把牠們全部消滅了,只是……好像每用一次魔力,身體就更使不上力氣來,彷彿使用魔力會剌激毒素一樣……

「艾美,我馬上就帶妳飛上去,只要出去就能找到人治療了吧!」

「等一等……」艾美用力吸一口氣,用魔力看看路面的情況,似乎外面仍然下着雨,而渠蓋旁邊就是自己預見到的地方,可是情況不像預見的畫面!上面正站着兩名貴族的隨從!「當哉!不要上去!上面有追兵……」

艾美說到一半,又咬緊牙關,掩着嘴巴發出呻吟,當哉臉碰到艾美才察覺到她已經滿頭大汗,說不定她傷口的毒素還帶有灼痛!現在的狀況完全稱不上平安!

「艾美!甚麼時候才可以上去!」





「不要焦急……不會有事的……先收起障壁……」艾美用力摟緊當哉,緊閉上眼睛,上面的情況就看得更清楚。上面是一間大屋,裏面只住着一位婆婆和她的孫女,還有她們的寵物。走進屋子的貴族有四人,他們正在搜查她們的家,看來那對婆孫一直都被貴族們盯上,卻不像其他普通人一樣一下子就進行摧殘,彷彿他們有着對等的關係,不能胡亂侵犯。可惜現在魔力不太穩定,無法聽清楚他們說話,全部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

啊!是通緝令!他們已經弄好了!而且那婆婆也收下了!這樣可能不太妙……咦?那個婆婆叫過她的孫女送客,回過頭就把通緝令撕碎送進了垃圾桶,完全沒有打算給她的孫女看!這樣就能安心,果然自己的直覺是不會錯的。

「當哉……再等一分鐘就上去吧……到時候就安全……」

艾美的聲音比剛才更沒有力氣,連手臂都放鬆並垂下來了!可惡!儘管艾美說了之後不會有事,自己卻不想見到她這樣受苦!從來沒有覺得一分鐘是如此漫長!

「艾美!一分鐘很快而已!支持住!」當哉看看艾美的側臉,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她手腕的牙痕更是發紫,汗水也沒有減少的跡象!就連剛才發熱的身體都開始發冷,皮膚發白!那顯然是致命的毒!

艾美微微睜開着眼睛,吸一大口氣,卻顯然吸得很淺,回不過氣來。當哉連忙抬頭盯着上方,只要集中精神,漸漸就聽到追兵的腳步聲。有四個人正在接近,正上方的二人就轉過身去,說聲要前往下一處,六人便開始移動。

這樣就已經二十秒,之後四十秒就是艾美計算出的距離……當哉深呼吸一下,壓抑住起飛的魔力,耳朵不難聽到六人已經遠去,可是還欠二十秒,貴族們對魔力有那麼敏感?

在艾美說的最後十秒,卻有隻四腳動物走近大屋的門前,更沒有遠去的意思!





「艾美,妳說的就是現在嗎?」當哉一眼望向艾美,似乎她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卻微微的點頭回應,那麼就沒有猶豫的必要!當哉用障壁把艾美拉貼身體一點,立即在上方展開障壁,雙腳使上魔力便跳,「碰」的一聲把渠蓋撞飛,面前便是一隻長着六條狐尾的愛斯基摩犬。牠滿身都是雪白的皮毛,純真的眼睛直盯着渠蓋落下,直至渠蓋落在牠的旁邊,牠才對當哉和艾美叫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好像中毒了!可以救救她嗎?」當哉背着艾美,對屋內大喊,再看看四周環境,這附近都是外牆破爛的矮樓房,剛才一次大喊似乎引來了大家的注意,到處都是住客的目光!要是引來追兵的注意就麻煩了!

「拜託了,麻煩救救她!」當哉對面前的白犬作一個鞠躬,牠隨即回頭長叫了一聲,跑回房屋的大門,一名女孩就打開門了。

「怎麼了?小白。」女孩摸摸白犬的頭,一見到當哉和艾美便倒抽了一口氣,立即給小白一句指示,讓牠走回屋裏就跑出來了。

「她好像中毒了,有沒有辦法救救她?」

「給婆婆看一眼就會知道,先進來!」女孩沒有半點猶豫,更沒有問半句來歷,馬上就打開外面的閘門請二人進來。她再吹個口哨,天上又飛來了幾隻鳥兒,當哉已經沒有精神理會牠們是怎樣的魔獸,只聽見女孩叫牠們在四周巡邏,要是遇見可疑人物就跟她報告。

女孩再看看當哉,彷彿就明白了當哉心中的疑惑,給了他一個解答︰「眼前的人有麻煩,那麼就當然要出手相助,這個是我們的家訓。」





「明明不知道我們是否惡人?」

「無論善惡也只是人而已。當然這也是婆婆的說話。」

當哉緊隨在女孩的背後,沿着石路走進她的家門,這裏內外都光鮮得像個富家豪宅,而且是兩層式設計,與四周的樓房形成強烈對比。

「跟我來這邊客房,婆婆很快就會到。」

一來到客房前,女孩又幫忙輔助艾美躺到床上,再拉來一張椅子給當哉,一名老婦人拄着拐杖便來到客房門前了。

「原來是小白說的客人就是你們。」老婦人笑一笑,小白便從她身後走出來,在女孩未明白老婦人的意思時,老婦人已經走到艾美旁邊了︰「先生,她是不是被下水道的老鼠咬到了?」

「對,為甚麼妳會知道?」

「小白說你們是從下水道走上來的,而且你們身上有異味,加上她身上的牙痕,大致就會猜得到。」老婦人回個頭,吩咐女孩去拿杯水過來,又上下打量了當哉一遍,自顧自地點頭,又彷彿已經明白了一切來龍去脈,隨即對二人說聲「辛苦了」。

待一會兒老婦人接過女孩的水,她馬上對水杯放出黑色魔力,微微改變水質,說那是解毒藥就給艾美喝。當哉直盯着老婦人的水,在不知道那是甚麼的情況下,那杯水仍然有可能是毒藥,然而當哉一瞬間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看着眼前的老婦人,當哉一點敵意都無法生出來,更沒有猜測她認識自己和艾美的原因,她身上慈祥的氛圍輕易就把一切驅散。

「這樣子應該半小時她就會恢復精神,到時候才可以治她的皮外傷,現在就先治你的傷口。」老婦人拄着拐杖,走到當哉面前,一手放到他的傷口上又放出黑色魔力,感覺就像第一次被奈良老師治療的時候,卻有一個最大的差異。在傷口治癒的同時,身體也以異常的速度感覺到疲累!

「現在就先到此為止,一次過治好的話你的身體會受不住。」老婦人放開手,叫當哉看看他的右手肘,他被沃克刺穿的洞就已經復原了。而且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用自己的體力把身體治好一樣……

「婆婆……拜訪了妳才問好像錯了次序,請問妳是甚麼人?」艾美慢慢地坐起身,老婦人和女孩都呆住了,就連當哉也不例外。她竟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就指名了這裏!

「不好意思,我們都以為你們是慕名而來的。我叫紫蘭,她是我的孫女雅靜,如你們所見,是已經沒有權力的沒落貴族。同時也是你們的同伴,北川當哉、風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