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Genosse【長篇】: 【平行世界編】第二十四章——善惡（4）
艾美沒有等待爵男的回覆，立即空間轉移到另一個只有小量魔獸巡邏的倉庫，果然爵男馬上就轉向了這個方向，說不定早上自己遇到的爵男只是想找人跟他玩耍，而失控似地攻擊的則是「未命名」的孩子……艾美輕易地使幾個巡邏的魔獸昏倒，向白色人馬問過路又再空間轉移了一次，眼前已經盡是魔獸器官的收藏櫃，一個個器官都浸在水裏，當中亦有好幾十個空置的位置，似乎尹海和朱蝶拿走的。可惜櫃子上沒有列出它們的功用，無法特別叫當哉和雅靜注意……
等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每個魔獸器官都有着靈魂，每個都拼命地維持生命活動！
「大家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理所當然地，這裏的器官無法發出半點聲音，更沒有聆聽的部位，說不定已經失去了語言，但他們跳動的頻率卻起變化了。
「你們痛苦嗎？有沒有我可以做的事？」艾美看着器官的反應，全都雜亂無章，這樣根本無法溝通……如果靈魂是魔獸們的，他們應該有辦法感覺到魔力？艾美隨即放出魔力，化成利刃，再向他們發出小許殺意，他們的反應就平穩下來，卻感覺不到他們擔驚受怕……︰「你們想這樣得到解脫嗎？『對』的話稍為停止一下跳動。」
艾美看着所有器官的反應，頓時流下了一滴眼淚，卻不得不強忍在眶內，一瞬間就使全部魔獸器官消失，現在仍然有很多事情要辦︰「人馬先生，可以告訴我其他魔獸器官存放在哪裏，以及在哪裏生產？我想把牠們全部銷毀，讓他們解脫。」
究竟尹海當生命是甚麼？並非全世界都是他的實驗品！
似乎剛才同時用得太多魔力，讓爵男知道了自己的準確位置，他的步伐加快了，甚至開始穿牆移動，那麼自己也沒有太多時間。艾美再空間轉移一次到旁邊的房間，今次肯定就是人馬先生說的「培育房間」，只是看着整齊排列好的試管機器和裏面的小孩就知道沒有去錯地方。
艾美簡單地觀察一下環境，被培育在這裏的孩子絕對不下數百，畫面比剛才只聽人馬說時震撼得多！試管機器裏的孩子還真的長着各種各樣的魔獸部位，就像諾維雅一樣……
「公主，這裏已經是最後一個房間了，妳打算再空間轉移嗎？」爵男站在房間前，隔着牆壁地說話，艾美便稍為後退一點，躲到一部試管機器的後方，浮起身體，與地面保持距離。眼見着爵男處於被動，艾美就更肯定他只能靠金屬接觸面來探察，自己一旦浮起來，他就只能靠感覺微弱的魔力來捕捉位置，反之艾美散佈在外面的魔力卻持續報告着爵男的小動作。
爵男從見到這房間的大門起，他的動作就變得遲緩了，彷彿正在抗拒繼續接近，至於是「未命名」不想回來，還是這裏發生過事情使爵男不敢進來，就要見到他走進來才能看清楚。
「公主，要是我進來後妳立即閃走，我不就沒有可能抓到妳？」
「那麼我答應你之後每次轉移都不會遠過一個房間，這樣可以嗎？」艾美再走進一點房間，爵男終於一手放在門上，應該是打算穿過金屬大門……糟糕！他融入了房間牆壁！
「公主，這樣子妳就算是在我的肚子裏面，那麼是我的勝利嗎？還是我需要拍打妳的肩膀一下？」
「當然的！這樣怎可以算作『抓到』？」艾美仰天大喊，放出一點魔力，爵男的殺意就從四方八面傳來，與早上遊玩的感覺截然不同！艾美一回過神來，機器的金屬表面、地面、天花板都已經長出金屬尖刺，筆射地刺向自己的要害！艾美立即放出大量魔力，直接對試管機器的底盤噴射，把自己推開兩米距離，背後又是另一部試管機器，雖然機器排列整齊，卻又是密密麻麻的，對現在的爵男而言無疑是最佳的戰場。
可是爵男！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機器裏面裝住的是甚麼人！
艾美連續向四周的試管機器底座射出魔力，讓自己能借反作用力在試管機器之間穿梭，並盡一切努力不讓半點魔力偏差到玻璃上，然而……
艾美一邊移動，一邊咬緊牙關，同時靠魔力捕捉尖刺的位置，急忙用魔力把它們全部碎成粉末，身旁卻又傳來「哐啷」的聲音，試管裏的液體從玻璃的洞口沿着尖刺流出，甚至有尖刺貫穿了孩子的小腿！眼見爵男的攻擊變得更密集，自己的失誤就漸漸變多，這裏的孩子都會被卷進來的！自己可不是為了這樣才帶爵男進來！
咦？
艾美急忙用魔力停下自己的飛行，來到一個較角落的位置，再瞄一眼自己腳下的地板，為甚麼這個位置的地板會忽然變簿了？眼前的試管機器亦沒有人在裏面，仔細留意一下的話，這裏更有大約五十部機器是沒有人的，卻每部機器都同樣地標誌着一個獨立的日期……
「爵男，你今年是十三歲嗎？生日是下個星期？」艾美再次仰天大喊，四方八面的金屬尖刺就馬上停了下來，果然自己要所有答案都在這個房間裏︰「另一個你呢？你是哪一天生日的？」
「公……主……」
「不要緊，『捉迷藏』不是至死方休的遊戲，大家都不必流血……」艾美慢慢地向面前的金屬尖刺伸手，不作半點防護，該金屬尖刺就立即刺向了艾美的臉頰，留下一條血痕，艾美卻只是震驚一下而已。「你叫甚麼名字？我不會把你關回去的，我也想幫你們……」艾美稍微向前飛一點，尖刺馬上就在自己的手指縫擦過，還有不少粗糙的尖刺在腰間和腳邊擦過，留下血痕，可是沒有一擊是瞄準要害的，全都是擦傷而已。「在機器裏的時候是甚樣的？是全黑的嗎？還是像做夢一樣？」艾美話都未完，金屬尖刺又再擦過她的身體，更有尖刺已經指向她的手臂和腳骨，彷彿在恐嚇她不要再說。
「可是呢，你知道嗎？最初你的殺氣是指向我心臟的。」艾美在心裏說着，微微一笑，終於像握手一樣，握住了爵男的一條金屬尖刺︰「我有一段時間失去記憶，甚麼都不知道，甚至身在另一個世界，連本身的知識都不管用，一切都是漆黑的，害怕極了，甚至遭到襲擊。可是『那個人』卻這樣牽起了我的手，對只認識了一天的我說『不會丟下我』，你知道那是多麼溫暖的嗎？」
「我不知道……我聽不懂妳的說話……可是我不想回去……要是我殺不到妳，我就要……我才第一天出來而已……」
「不要緊，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你們可以出一出來嗎？我不會傷害你們。」艾美說畢，看着自己握住的尖刺，那尖刺便漸漸變成手的形狀，爵男的身體慢慢地從金屬變回來，恐怕他們也不會察覺到那是一般人類用魔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吧！如今這樣一看，實在不得不佩服尹海的研究成果︰「請問你的名字是？」
「沒有。」爵男低頭回答一聲，側眼看看四周自己弄出來的金屬尖刺，再看看四周試管機器裏的孩子，他已經作不出任何反應，只是呆住而已︰「我都做了些甚麼……」
「你也不知道嗎？」
「我剛才只知道金屬連接的地形而已……這裏全都是我們的兄弟姊妹？」爵男的雙眼微微上擺，說話的內容就一下子切開了︰「我也是早上才第一次走進來，怎料未弄清楚就被爸爸逮住，立即被扔進實驗室的機器，回過神來就變成這樣了。」
「你是爵男？你們能互換的嗎？」
「對。剛剛他鎮定下來才嘗試第一次互換，方法也意外地簡單。」
「我只是想回去我的身體而已，『我』應該未被銷毀的。」爵男收起四周的尖刺，小心地保留刺到兄弟姊妹手腳的尖刺，避免他們大量出血，也要減慢液體走出來的速度。但傷口明明應該很痛，他們卻不會有任何感覺呢︰「公主，妳說要救我們，那麼之後妳打算送我們到哪裏？我們總不可能留在這個家，這裏的一切都太瘋狂了。」
「按照你們的要求，我可以把你們交托給一戶可以信任的人家，也可以讓你們移民到我的國家，我能保障你們的生活。」
爵男聽過艾美的方案，視線便再次微微上移，兩人在體內得出結論才作回答︰「兩個地方都差不多，只要不是放任我們等死就好了。畢竟這裏看似有些年幼得無法靠自力生存的傢伙。」
「看來你們都很為家人着想呢。」
「只是看着妳就想嘗試打打殺殺以外的生活方式。剛才被妳握住手的時候感覺也不太懷。」爵男看着這個房間的兄弟姊妹，要是一次過把他們解放，還真的會弄出一個大家庭。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走出來，腦袋裏卻彷彿擁有了大量知識，可能是自己在機器裏的時候被灌輸的，而當中有着一項朦朧的概念是自己和「爵男」都不清楚的︰「這就是『與別人聯繫』的意思嗎？」
「應該是？」
「舊人類公主也有不清楚的東西呢。」
「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保持曖昧一點比較好。」艾美笑一笑，再留意雅靜和當哉的動向，雅靜似乎已經碰上了朱蝶，當哉亦到了目的地附近，在術室裏為控制魔力在最後的練習，自己也得盡快處理好這邊才能集中支援他們呢︰「你們有沒有印象在機器裏面的時候是怎樣的？我想知道這些機器怎樣運作。」
「只是漆黑一片而已……雖然一直都有着意識，卻甚麼都沒有，甚至一根手指都不能動。」
「我被爸爸逮住之後，他離開前走到一部機器前，用魔力使機器頂部伸出一條喉管和針，刺進孩子的頸部，然後孩子腳下就打開了一個洞讓液體流走，待液體全部消失，玻璃上才會打開一個空位，讓爸爸抱裏面的孩子出來。」
「這樣說的話，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但用不到力氣，感覺也不靈敏，就像剛剛在這個身體裏睜開眼睛時一樣。」
「原來如此……」艾美深呼吸一口氣，假設所有爵男見到的步驟都是必須的，自己也猜到機械的設計。艾美立即對雙眼用魔力，看看這裏數以百計的機器，這裏的孩子果然全都沒有靈魂，他們的靈魂都被放在機械的頂部，這樣他們當然不會有感覺，更無法作出反抗！試管裏的液體本質只是用作維持營養和生命，但仔細一看就能察覺裏面用作灌輸智識的魔力。既然知道機器的運作原理，解放他們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你們可以拿些醫療用品過來嗎？我準備把他們全部解放出來，到時候需要幫受傷的孩子包紮傷口。」
爵男仍未張口回答，艾美已經把魔力散佈出去，把整個房間都弄成漆黑，對所有試管機器注入魔力，啟動起來。
試管機器的運作原理是簡單的，把被分拆到機器頂部的靈魂重新注進孩子身體，放走液體，讓孩子腳踏在地，走出來。如今大量機器已經損毀，就由自己的魔力代勞！艾美用魔力消去試管機器的玻璃，既然操作不到機械的喉管，就用大量的魔力來進行連接。不一會兒，整個流程就完結了。
爵男未來得及反應，包裹住整個房間的黑色魔力已經被艾美收回來，只在每個孩子的身旁留下小許魔力作扶持，讓他們長時間無法活動的靈魂有足夠時間適應身體，學習感覺這個世界，需要用到的知識早已灌輸到腦袋了。
「你們……是誰？」一名女孩較快適應得到身體，在艾美的魔力的扶持下總算站穩了腳步，微微浮起身體，飄到地面。她剛才沒有被卷進戰鬥，身體完好無損，看起來大約十四歲，她最大的特徵顯然就是額頭正中上尖長的角，那隻角與自己曾經在書裏看過的獨角獸角的樣子是幾乎一樣的。
「妳是這間屋的入侵者，而你……是我？」獨角女孩把魔力聚集到雙手，歪了歪頭，再說一聲「罷了」就失去蹤影，艾美靠魔力的反應才知道她已經閃到自己身前，勉強地彈開她對準心臟的貫手，自己實在不該懷疑他們只是初來世界的嬰兒！他們只是由青年開始人生而已！「對不起！唯有先讓你們鎮定一下！」艾美話都未完，踏後半步，本來用作扶持孩子們的魔力就立即束縛住他們全身，包住他們放出魔力的部位，使所有人一動都不能動，獨角女才一臉不解地僵住了動作，神情猶如殺人的機器！
「不好意思，舊人類的公主，忘記了告訴妳我剛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
「不要緊，只是嚇了一跳而已……」艾美盡可能調整好變得急促的呼吸，看着獨眼女的眼睛，再瞄一瞄四周的人，大家的殺意就如剛剛到這裏時遇到的爵男般強烈，而且她掌握到的情況也是最新的……︰「妳知道我是誰嗎？」
「舊人類的公主、入侵者、想把尹家全部殺光的人。」
果然就像機械人一樣沒有感情……
「為甚麼你會長成我的樣子？」獨角女嘗試活動被魔力束縛住的身體，察覺到不行才用眼神指向爵男，而同樣一臉困惑的爵男似乎亦立即把身體交給「未命名」主導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裏所有人的靈魂都是為了被植入這個身體而存在，所以我們才會被灌輸同樣的知識，要我們殺掉所有爸爸的敵人，然後成為尹海的實驗工具。我是被植入這個身體前聽到一點，之後再聽這個身體的前主人說一點才知道的，假如我殺不到舊人類公主，爸爸就會再次把我換掉，甚至不知道我的靈魂會被扔到哪裏，我們全部人都只是消耗品而已。要不是這個身體的前主人曾經遇見過舊人類的公主，我都沒有辦法察覺到還有其他的生活方式，更認不清是誰威脅我們生命。舊人類的公主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這個尹家！」
「的確我認知裏我的身體不應帶着兩團贅肉，而且我不是個不會穿衣服就出門的變態……」
「可是只要殺掉入侵者就沒有任何問題。」
「我！就！是！說！只要我們協助舊人類的公主，我們就不用再理會爸爸！我們現在有這麼多人，亦有力量，早已足夠另築一個家！」「未命名」大嘆一口氣，爵男都在他體內偷笑「你現在知道你之前是多機械了吧！」，但同時今後的去向也更清晰了︰「希望大家先記住『舊人類公主』不是敵人，並懷疑腦袋裏的所有知識，真正地認識一下自己。」
爵男和艾美互相點頭，由爵男對地面注進魔力，弄出一塊平滑的金屬板作鏡子，艾美便逐一解開對大家的束縛，加以扶持，送大家到鏡子前，大家的反抗都薄弱了不少，不用再擔心忽然被襲擊。儘管大家的知識和動作都乎合年齡，精神終究仍是初來世界的嬰兒，必須從「認識自己」開始才行呢。
「『爵男』，我好像找到你的身體了。是不是十八歲左右的男孩子？而且看起來很普通的。」
「我被植入這個身體前在玻璃上看過一眼，大概是那歲數的，外表也沒有魔獸的特徵。」
「那身體現在放在巡邏比較嚴密的房間，待大家都適應好現在的身體就出發吧。」艾美眼看着大家照鏡時驚訝的樣子，精神已經集中在掌握各方資訊。多得剛才特別通知過當哉自己暫時未能輔助他，現在他仍然處於待機，但雅靜方面則早已一觸即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