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竟有此策。這樣我的魔獸就不能主動攻擊市民,導致他們成為阻礙你使出全力的人質。」尹海笑一笑,再打一個響指並飛到與當哉同等的高度,讓所有魔獸的視線都集中到當哉身上。從尹海的表情來看,他對當哉的決鬥申請並沒有感到半點訝異,更彷彿一切都是如他所願,按照着他的劇本進行!「我——尹海代表尹家接受這場決鬥。可是我也得提醒你這個外人——流彈意外擊中外人不算卑劣。」

尹海一說畢,當哉也立即明白了尹海的意思,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公平應戰!連自己申請決鬥也是他的圈套!在空中盤旋的飛龍立即張開口和爪,大量魔力就聚集起來,另一邊的九頭蛇也是一樣!要是自己躲開,牠們的魔力就會射到民居,而且牠們的魔力濃度足以夷平城市;要是自己展開障壁防護,難保魔力不會沿着障壁表面濺開,擴大災害範圍。那麼方法就只有一個,做法亦已經在不知道何時刻在自己的身上。

北川當哉……難怪舊人類公主會帶他來這個世界!尹海看着當哉的招式,就像看着王一樣。當哉把障壁展開在飛龍和九蛇的口邊,再包住飛龍的爪,彷彿沒有花費多小氣力。待飛龍和九頭蛇射出魔力,一切都被擋在障壁裏,並滿溢而出,結果兩隻巨大魔獸都吃了自己的全套攻擊,一瞬間就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當哉也看着兩隻魔獸呆住了。自己的魔力被分散在十多處,本應只剩下緩衝的用途,使流彈的損害減到最小,可沒有想過那些障壁能絲毫無損地擋住攻擊,更使牠們自滅!當哉看着兩隻倒下的魔獸,就想補上一擊魔炮確保牠們死亡,回過神來身體卻對身後的殺意起反應,自動地放出微量魔力並轉身格檔石巨人的一拳,其撞擊力應該相當於普通人被時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貨車撞上,根據經驗以前的自己肯定用魔力保護也已經碎了好幾條骨,但現在手臂上的感覺卻只像受到了希爾的一記衝擊波!它的拳頭只是看起來重嗎?當哉稍微放一點魔力出來,一拳打在石巨人拳頭的中心,感覺就像打在山上一樣,牠也絲毫無損,那麼就敬牠一記魔炮……

「當哉!不要在那個角度使出全力!」





是艾美的聲音!可是已經來不及收回魔力……當哉咬緊牙關,盡可能把手臂屈曲向上,近乎全力的魔炮就擊在石巨人的拳頭上,該發魔炮的威力已經完全超出當哉想像了。

在離開術室前,自己也有射出幾發魔炮來練習控制魔力,亦已經知道解除保安後的威力與以前是無法比擬,可是在術室裏能測試到的就只有魔炮的大小,但無法知道質量上的差異,直至這一刻為止。

自己的目標應該只是毀掉石巨人的前臂而已,魔炮的大小也如此控制着,但石巨人的卻全身爆炸了。下一瞬間,當哉更明白了艾美說「不要在那個角度使出全力」的意思。石巨人的碎屑被魔炮點燃,更隨着衝擊噴發到城市,擊毀建築,撞落路面,災害猶如微型火山雷!

「當哉,這不是你的錯,請不要自責。」

當哉咬緊牙關,沒有回應艾美的說話,眼角又閃過了一束魔力,反應慢一點沒躲開就被貫穿了眼球!





「這個方位理論上是你的死角,我亦隱藏了殺氣,真好奇舊人類的公主對你做過甚麼手腳,使你有遠高於大多數魔人的力量。」尹海話都未完,他的手臂已經變成了金屬刀刃,直刺當哉的另一隻眼球,當哉才側着頭勉強躲過,尹海的手臂就筆直往下劈,刀刃卻在當哉的肩上被障壁擋住了。尹海正想用另一隻手的掌心射出魔力束,手腕卻忽然失去了知覺,只剩下一陣難耐的痛楚。實在難以置信地,自己的手腕竟然被他的障壁無聲地切除了,就像王對付挑戰者的時候一樣。

「我也沒有想過自己能佔據你的上風。」當哉看着急忙退開數丈的尹海,甚至不清楚自己做了甚麼來迎擊,剛才的自己也只是一心想着「必須擋住刀刃」、「他的手很危險」,其餘全都是自己的魔力自動完成的,這個就是「靈魂變得很敏感」的意思嗎?當中彷彿有着關鍵性的差異。

當哉眼見尹海把刀刃變回手腕,再變出一支針筒,似乎想要打在被切除的手上,又嘗試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他」,果然就已經成功在他針頭刺向的位置展開了微型障壁,要不是尹海熟練反手刺向另一個位置,肯定就有足夠時間切下他另一隻手。

能戰勝他!

從第一眼見到尹海至今,第一次有如此確實的勝算!





「剛才每一次使用魔力時的質量、精準度、反應速度,全部都是無法想像人類能做到的水準……」尹海用魔力消去用完的針筒,被切除的手腕就立即重新長了出來,眼神亦一下子改變了︰「不得不承認,你是這個世界的一大威脅,放任不管的話可不知道舊人類公主會使你成長到甚麼地步,必須及早將你剷除。」

尹海一手舉起,尹家的天空就完全變成了召喚魔獸的黑洞,數以百、千計的魔獸立即蜂擁而出!他彷彿有着無盡的魔獸庫房!當哉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就連地面的魔獸都開始躍上屋頂,單從數目來看也難開玩笑!「魔獸器官真的甚麼都做得到呢,你難道不覺得卑鄙嗎?」

「我說過的,『必須及早將你剷除』,那麼以尹家的全力來應戰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哉觀望四周一眼,魔獸們一些正在集魔力彈,一些正在張牙舞爪,尹海向天灑出神秘粉末後更見牠們像吸了興奮劑似的變得狂暴,有些更多了幾個部份聚集魔力,甚至看似能放出特殊氣體!魔獸數目多起來也會棘手,而更沒想到尹海居然採用消耗戰!

「要是尹家能以戰爭的姿態應戰,那麼張家為報家仇而亂入到決鬥裏應該也是合情合理?」

當哉沿着聲音低頭一看,雅靜就帶着大群魔獸和小孩站在建築下層的門口,高呼着梟的名字,早已變成「夜王」的梟就直衝到當哉的頭上,散發魔力,張開翅膀,而雅靜對牠的指示就僅有一個︰「為尹家的魔獸帶來混亂和惡夢!」

對梟而言,那絕對是最簡單明瞭的指示,只要讓牠們陷入惡夢,不分敵我地攻擊就行,但在人數眾多時卻永遠是最有效的。

「當哉!我們遵循公主的預知前來支援了!你不必理會周遭,專心對付尹海吧!」





「預知……原來如此!預知!難怪舊人類明明弱小,防線卻難攻不破!就像現在一樣,一打算展開消耗戰就有援軍到場,所有計策都形同虛設!」尹海連笑幾聲,再低頭看着雅靜身旁大群的叛徒、逆子,的確本來就能想像到他們有機會背叛,所以才特別重視對他們的洗腦。但既然對方是以「成功使孩子們倒戈」的結果作為起點調查,那麼自然就有辦法處處留神,找出洗腦的破綻,最後只要配合公主本身的才智和能力就有可能達到現在的結果。如無意外,恐怕公主已經連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也早已看破了吧︰「北川當哉、張氏當家,看來你們也只是公主手中的棋子而已!」

「居然把公主和你這種人渣混為一談,實在叫人反胃。」雅靜怒瞪尹海一眼,轉身便叫爵男和蘭斯洛特帶孩子們去疏散居民,卻因為尹海的下一句話而動搖了。

「要是公主所有行動都是經過精密計算呢?例如公主是為了讓妳現在前來協力才帶北川當哉前往張家,然後先想辦法討好你們,再在今天早上見死不救,直至我們殺害你家大陸龜和熊貓才以英雄的姿態登場,那麼妳就會自願前來協力,為她拼命。然後妳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否戰死在此,我說得有沒有錯?」

「你給我閉嘴,你才是一切的主因吧!」

「我只是陳述其中一個可能性而已。妳說公主能預知未來,那麼她應該已經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才對。然後北川當哉,公主說她愛你,誰知道那不只是為了操縱你而說的魔咒?」

「很抱歉,從我看來一切都只是你不想死才說的胡言亂語。儘管真的如你所說,一切都是虛假和計算,我也相信謊言中包含着真實。」當哉握起拳頭,對下方的雅靜點一點頭,她已經為自己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沒有必要讓她繼續介入這場決鬥。如果艾美有必須讓她介入一次決鬥的理由,那肯定就是為了激起自己的戰意︰「尹海,你說的話有一點可能是正確。艾美的行動說不定真的是經過精密計算,單憑一閃的未來畫面不可能直接串聯起所有的緣由。你以為她要說多少千、多少萬個謊話,冒多少次生命危險她才能串連起所有拼圖?要是我對她的愛只是她嘗試用謊言堆砌起來的幻覺,我也愛得義無反顧!」

當哉把魔力聚集在拳頭裏,直瞪着尹海,要是自己對解除保安的本質沒有理解錯,自己應該能做到接下來打算做的所有事情。當哉掃視一眼空中陷入惡夢的魔獸,隨意放出魔力便像揮劍一樣放出魔力橫掃一圈,果然不出所料,魔力就如手臂的延伸一樣化成巨劍,把天上的魔獸一掃而空。尹海和雅靜馬上就彷彿無法相信一樣呆住了。





艾美在解除保安前的形容那是「使人能夠把靈魂核心的力量化作魔力」,果然當中有着微妙的差異。正確來說解除保安是「使人能夠直接活動靈魂」,就像繪畫能越過畫具和畫技,直接在畫布上投影心中的畫面,所以魔力才能不受身體限制地發揮出最大質量。

「雅靜,這場決鬥交給我一個人吧。要是我無法獨力應付他們,說想拯救世界也只是痴人說夢。」當哉低頭凝視雅靜,對上眼睛數秒後她也微微點頭回應,並讓梟回到她的肩膀。在雅靜離開此地之前,她抬頭又要求當哉許下一個承諾——絕對不要戰死︰「我家的大陸龜略懂讀心術,今天早餐時窺看過公主的想法。我不便告訴你公主流淚時想了甚麼,但她肯定比你想像中更愛着你,絕非尹海胡說八道的精密計算。我推薦你活着回去後問她內容,只要她願意說就一定會有驚喜的。」

「妳這樣說多少有點尷尬,但確實令我多了點幹勁。謝謝。」

「那麼我們先去疏散人群,好讓你能無所顧忌地幹掉他。」

當哉目送着雅靜離去,不動一根指頭便用障壁幫她殺出一條通道,沒有一隻尹家的魔獸能接近他們,就連嘗試偷襲當哉的魔獸也立即掉下首級了。

「那樣粗糙地模仿王的戰鬥方式實在令人不堪入目。」

「我曾經有段時間被他奪去了身體,大概是那時候被身體記住了他的戰鬥方式,如今剛好滲透到靈魂裏。」當哉對尹海笑一笑,如今單論魔力自己應該能達到王的一半水平,但自己和王之間最大的差異恐怕是戰鬥經驗,必須趁現在盡可能追上他︰「你剛剛應該爭取到足夠時間裝着魔獸器官吧,之後可不會再留時間給你。」

「這個說法彷彿是你送時間給我。你以為你真的是王嗎?」





「我可不想變成他,但同時地我也沒有時間應付雜卒,得一口氣使你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