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Genosse【長篇】: 【平行世界編】第二十五章——強者（6）
「公主，舊人類的社會配不上妳，王在宮殿恭候多時。王和人類的未來都需要妳。」
「我沒有打算當王的妃子。我說過很多遍，我想住的是舊人類社會，我愛的是我身邊的這個北川當哉，絕不是王。」
「王對一切佳餚美酒、傾國美人都沒有半點興趣，數年裏都只在宮殿等候妳，他的世界就只有妳而已。只要你願意回到王的身邊，人類肯定也能進化到未知的境界。終究能超越王的人就只有王的下一代。」尹海的視線再次拋向艾美，艾美馬上就明白了尹海的意思，當哉更按捺不住怒火，一瞬間就全身都放出了魔力，艾美在當哉體內的魔力卻攔截住他了︰「我不要緊。尹海的說話和做法總是令人氣憤，但在魔人社會裏他一直都是合理的，地下室的孩子作為人類亦確實進化了。」
「那麼妳原諒他嗎？」
「不會。無論是甚麼理由都不能允許用完即棄地利用生命。」艾美深呼吸一口氣，直盯着尹海，說不定他對王的忠誠也是真的，朱蝶也說過尹海做的一切研究都是為了給王製造第二個身體，讓他長生不老並更上一層樓，再為他製造一個勁敵，除了王以外幾乎甚麼都沒有放在眼內。在魔人社會裏能把他人放在首位的人實在是難得一見，甚至值得尊敬︰「當哉，這個不是對錯的問題，只是價值觀互不相容，我們就跟從魔人社會的規則做吧。我的魔力無法借給你很久，趕緊了結這場決鬥，把尹家的權力奪過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張家和市民。」
「公主，我看妳表情，妳應該始終沒有跟我走的意思？」
「完全沒有。」艾美怒瞪尹海一眼，當哉便再次放出魔力，站到艾美身前，艾美亦已經透過魔力告訴了他戰勝的方法，接下來就只欠一個公正的見證人而已︰「爵男，聽說轉移貴族地位時必須有第三者知道決鬥結果才行，就由你來見證決鬥的結果吧。這裏的魔獸屬於尹家的一部份，不能作證。」
「公主，你身邊的北川當哉可沒有妳想像中一樣可靠……」
「你勝不過我們。」艾美說畢，尹海的視線已經完全被當哉的魔炮填滿，卻完全沒有看到當哉的動作！尹海急忙閃到老遠，再看一眼艾美的身前，原本那個位置的當哉就化成魔力散去，那居然是公主的弄出來的假像！他本人借公主的魔力隱身了！尹海再對眼睛使用魔力，四周卻沒有任何隱形的人，反而感覺到四周被龐大的魔力包住……他躲起來了！尹海立即在手上聚集魔力球，準備向四周爆發出去，眼前卻忽然冒出了一隻障壁造的手，直接貫穿了自己的右肺，就連手上的魔力球都被障壁消滅了，當哉的身體才從術室裏走出來！他的動作和反應速度都與剛才完全無法比擬……
「當哉的不足就由我來補拙，你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只有我的話確實想不到這種招式，亦做不到。我可不懂得探察外面生物的位置。」當哉裏的艾美立即斷開障壁造的義肢，當哉的左臂截口已經聚集起一個魔力球，對準尹海的心臟，蓄勢待發︰「學你的。」
當哉一發射截肢上的魔力球，眼前的尹海就被雙手變成雨燕翅膀的朱蝶撞開，朱蝶正想着魔力束將會射穿自己的胸膛，身上受到的卻只是強烈的衝擊波，震得肺部頓時無法呼吸，卻幾乎沒有殺傷力！朱蝶只活動眼球來看一眼當哉的右手，他的魔炮果然已經準備好！自己的行動已經被公主預知了！得再把親愛的推一開一點才行……不可以讓公主的預言成真！只要為親愛的爭取到十秒時間，他一定能換上新的魔獸器官……
「活下去……」朱蝶勉強發出了一點聲音，用翅膀推身旁的尹海一下，自己碰到的卻是一道透明的障壁，而障壁的對面已經變成一大束黑白相間的魔力，只剩下尹海的頭部而已。一切就如公主之前的預言一樣……
「朱蝶，公主好像和妳約定過要留下他的頭顱吧。」當哉一手接住掉下來的首級，消去朱蝶面前的障壁，把尹海的頭顱遞到朱蝶面前，相信只有頭顱也無法再承受魔獸器官的副作用，無論如何尹海都不會再復活。
「為甚麼……為甚麼不留他一命！憑你們的實力應該能在他無法再戰鬥時收手吧！」
「我們也沒有那麼從容，要是這一擊未能殺死他，我們就無計可施了。」當哉再請艾美幫忙弄一次義肢，雙手把尹海的頭顱放到朱蝶的翅膀，讓她把頭顱抱在懷裏，隨即借艾美的魔力把她傳送回艾美的旁邊。接下來就只有四周的數百隻魔獸而已︰「有沒有想為主人報仇的傢伙，我逐一奉陪！」
當哉看看四周，甚至沒有人敢踏前一步。那麼自己和艾美應該由現在起就是這裏的領主了。
「當哉，你也先回來一下，我想把魔力收回來。」
當哉回過頭去，對地面的艾美點一點頭，筆直地飛回她的面前，她的臉色顯然比剛才惡劣得多！「妳把魔力傳給我會變成這樣的嗎？」
「只是未抓到訣竅而已……可能不小心把太多核心的部份傳了給你……」
「我應該怎樣把魔力還給妳？接吻就可以了嗎？」
「對。我現在不太使得上力，今次可以你作主動嗎？」艾美苦笑一下，當哉二話不說就吻在她的嘴唇上，左手的義肢和對四周的感覺隨即消失，同時用右手包着艾美的臉，指尖輕輕撩撥她耳邊的髮絲，她冰冷的臉頰也漸漸恢復溫度，甚至有點滾燙……當哉稍微離開一點艾美的嘴唇，她的臉色總算變好了一點，卻有點紅潤︰「魔力已經全部回去了嗎？」
「真笨拙……」艾美說到一半，雙手就把當哉的頭摟了過來，輕吻在他的嘴唇，喘息一下，當哉也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遵循心裏的感受再次吻了下去，恨不得把所有成功的喜悅、幾日以來的思念、辛酸全部散發出來。但最重要的，還是回應艾美的感受︰「謝謝妳無論多少次都說喜歡我，我愛妳。」
「只是說了真心話而已。」艾美笑一笑，輕輕放開當哉，是時候做最後的工作︰「雅靜，我們勝出決鬥了，隨時可以起行。妳打算跟我們一起去日本，還是留在這裏？」
艾美聽着雅靜的回應，一直對着空氣點頭。按照雅靜的說法，這個市的市民大約有一半是強大的魔人，而另一半弱小的魔人則需要人扶持一下，新來的魔獸又多，更擔心紫蘭一個人在家會諸多不便，必須回去一下張家才行。
艾美再問爵男同一個問題，他也是相似的答案。尹家在這裏弄出了這麼多麻煩，總需要人處理尹海的手尾，而且尹海的實驗也是有意義的，要是能找到較人道的方式進行就沒有必要完全銷毀。至於當家一位，爵男則希望能由雅靜接任，然後尹家再隷屬於張家，這樣尹家的權力就會受到限制，亦較方便學習張家的生活方式，魔人常常發生點小事就拼個你死我活實在太累人了。要是朱蝶不高高在上，似乎爵男和他的兄弟也接受她繼續留在尹家，只要答應不考慮復活尹海就行。
「那麼作為證據，我也寫一張紙……」艾美看看四周，在這種戰後的廢墟裏找紙筆也太有難度，還是用別的東西代替好了︰「我用石板吧。」
艾美放出一點魔力，隨意地在建築的石牆上切出一塊較簿的長方型石板，再用魔力雕刻出文字，所有轉移貴族權力的事宜就清楚列在石板上，再附上自己的簽名，那麼即使在舊人類社會都會有法律效力。再等待雅靜回到尹家，親手接過石塊，自己和當哉就功成身退。
※※※※
「報告……」
「公主和另一個我……」王在王座托着腮子，作個手勢叫人離開，按照記憶以前肯定沒有舊人類能打倒尹海，以往公主也只能有限度地引出同伴的潛力，尹海可不是僥倖就能殺死的人，甚至自己動手都可能會有棘手的情況……這樣公主和「我」回國後可能會造成威脅，她的頭腦是不容忽視的，而且她親自上場作戰也前所未見的，她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成長了嗎？若按照這個方向想，使公主變強的人肯定就是另一個自己。
王閉上眼睛，世界的版圖就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按照昨天的宣佈，最快都要後天才作好出征的準備，然後人們集合起來之後，貴族們最感興趣的應該會是自己的首級，當全部事情都整頓好的時候就已經是下週。
今次戰爭某程度上是由公主發起的，她如此聰明，總不會挑起毫無勝算的事端，顯然是得到了希望才會作出行動，縱使那些只是假希望……魔人的世界可沒有她想得那麼天真，魔人的世界遠在她出生以前已經成形，不可能憑她一己之力就改變整個世界，單靠理想是改變不到東西的。
「得在她再次失望、痛哭之前讓她醒覺……」王再想一想，自己醒來時收到過報告，裏面提及過五名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如無意外公主的「希望」就是他們……
「報告王，各地的貴族們都快集齊到城堡，部份貴族則已經先行到達天津、上海、寧波，只要王明天宣佈一句，狩獵派對就能正式開始。」
「妳竟然一聲許可都不問就來到我面前，不怕我不小心拿下妳的首級嗎？碧麗莎。」
「我有叩門和詢問的，你也點頭了，看來你又在想念公主呢。聽說尹家剛剛被她滅了？」麗莎笑一笑，再行一次簡單的屈膝禮，王已經沒有打算再理會她，馬上別開視線。恃着年輕就如此造作，一切居心都顯而易見，可是回過神來眼前又是麗莎的臉了，而且比剛才近得多……︰「妳想說甚麼，快點說完就給我滾。」
「不要這樣說嘛，我是來關心你的。你昨天不是手腕受了傷嗎？要是有甚麼不便的話我可以幫忙的。例如餵食之類？只要王命令一句，叫我用嘴餵食也行的。」
「沒有人想妳服侍。為甚麼妳就是無法學學妳的姐姐，稍微正經一點？實在難以想像妳和管理着宮殿事務的人是親生姐妹。」王隨便展開一個小障壁來推開麗莎的臉，麗莎就很不滿似地鼓起腮子了︰「像那個老太婆一樣不是很沒趣嗎？那麼死板。還是王比較喜歡那種女人？」
「我是叫妳學她成熟一點，妳們好像只差十歲左右吧。」
「女人三十歲就是老太婆了。王也比較喜歡二十歲前朝氣勃勃的女孩子吧。」麗莎不經已地指着自己，又對王打兩下眼色，王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我的答案由五年前至今都沒有改變，我心裏只有舊人類的公主而已。妳再糾纏下去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我好像被拒絕第六十次了？王果然專一呢。這樣子我也只能放棄……」
「妳每次都說着差不多的說話，拜託妳真的給我放棄。我也不喜歡重複這種對話。」
「原來王有記住我的說話呢！真叫人高興！那麼儘管不是正妻也不要緊，可以留個妾的位置給我嗎？我真心喜歡你的。」
「終於有一句新對白。但我的答案也是一樣，我終身只娶並只愛一人。」王對麗莎作個「走吧」的手勢，她就立即變成了一副想哭卻強忍着淚水的樣子，可是看她情緒化的樣子就知道又是裝的，自己亦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是個造作的女人，不可能輕易就被她騙到︰「要是沒有其它要事，麻煩妳馬上給我離開。」
「用不着這麼絕情吧，我也會傷心的……話說我想了個催毀舊人類公主希望的方法，我想王應該正在為這件事情煩惱。」
「為甚麼妳會知道？我好像一句都沒有提及過。」王立時直起身，上下打量一下麗莎，真不明白為甚麼她會一臉高興，連她的心跳聲都變快了︰「我姑且是質疑着妳。」
「真討厭啦，被喜歡的人目不轉睛地注視當然會興奮得臉紅耳赤。」
「給我認真一點，信不信我取下妳的首級？」
「好的！知道了！」麗莎連忙挺起胸膛，立正，敬禮。直至王再嘆一口氣，麗莎才垂下手來︰「我一直都有關注着你，當然會知道你的煩惱。你正在想辦法在公主回到國土前把她帶過來的異世界人殺光，可是只剩下一晚時間，未到開始派對的時間，假如自己親自下手又難以令公主信服，所以煩惱着，對吧。而我的提議就是……」
王聽着麗莎的計劃，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有點頭腦，彷彿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王看看自己的左腕，被希爾消去的手才剛剛癒合，估計要完全長回來也要一個星期時間……可能這個也真的是一個好誘因。王讓麗莎站在自己身旁，立即喚來城堡裏所有傳令員，讓他們再傳麗莎想的狩獵派對前夜祭活動出去︰「狩獵派對出發前每擊殺一名異世界人，即可在挑戰王時禁用其中一條手腳，上限為四肢全部禁用。」
距離狩獵派對開始只有一天，換句話說就只有公主返回日本前的這段時間，在這種條件下魔人的行動可是非常迅速的。要是他們成功活下來，也就只能承認他們真的是與眾不同了。
「怎樣？我也是個能幹的女人吧。大可以迷上我的。」
「今次妳的確是立了功，妳想要甚麼獎勵？」
「可以娶我為妾嗎？」
「那是不可能的。」王揮一揮手，麗莎便又鼓起了腮一次，隨即吐出她退一步的請求︰「那麼可以讓我貼身服侍你嗎？直至你的左手長回來就行。」
「那樣我也不介意，不阻礙我就可以。不過妳這樣子就滿足了嗎？」
「當然。畢竟我喜歡你。」麗莎又笑了笑，一般的人都會覺得她充滿機心，但有時候見到她微笑時亦會覺得她說的「喜歡」也是真的。反正她都沒有多少危險，就任由她在這裏閒蕩好了。
※※※※
「最終還是只有我們二人呢。」艾美帶着當哉空間轉移到潛艇的控制室，這裏所有設備都已經在之前啟動了。據艾美說這裏本來有些魔獸負責保養和清潔，但已經在爵男的幫忙下把牠們全部趕走，現在整個船塢都沒有其他人，這架能裝載數百人的潛艇對二人來說也顯得太大了。
按照紫蘭的說法，這架潛艇本來就是張家為了在將來偷渡到日本而設的，所以有足夠空間容納整個張家，甚至有些活動空間讓魔獸們玩耍，加上屏幕能看到潛艇的外面，亦較方便偽裝成海底旅行用的潛艇，卻沒有想過最終會只有兩個人乘搭，設計時亦沒有想過尹家會盯想它，想借它在海底潛入日本國土。
「操作方面按照紫蘭婆婆的說法應該只要輸入目的地就會自動航行，再開啟隱形系統就不用擔心被海裏的魔獸襲擊，航行途中可以休息一下。」艾美很熟悉地操作着司令位的總操作面板，彷彿已經精通了這架潛艇的操作。當哉站到艾美旁邊，看着總控制面板，那面板顯然不是設計給人這樣操作潛艇的，上面的介面複雜得很，儘管能直接控制所有系統和屏幕，一般人肯定只會用作監察，再分配工作給不同崗位，不得不說艾美的頭腦實在太超出常人……再過不足五分鐘艾美已經完成所有設定，能馬上離開船塢了。
「說起來剛才雅靜好像對你打了幾下眼色，你們之前約定過東西嗎？」艾美好奇地回頭一問，當哉才頓時明白了雅靜當時的意思，原來那是提醒自己呢！的而且確，現在只有兩人的時候問艾美就最好不過了︰「雅靜說張家的大陸龜懂得讀心術，聽到了妳今天早餐時流淚時的心聲，說我應該直接問妳一次。」
「今天早餐時？」艾美歪了歪頭，有點疑惑地回憶當時的情景，不足數秒就滿臉通紅了︰「雅靜真的知道了我當時想的東西？」
「應該是？她說內容是和我有關的。」
「那麼她應該是知道了……」艾美小聲地說着，有點扭扭捏捏的，終於把當時想的東西說了出來，就連聽着的當哉都馬上臉紅了。就如雅靜所說，一個偷偷地想這種事情的人不可能是靠計算裝出來的。可是再繼續想像下去，剩下來的卻只有傷感，也就是艾美流淚的原因——自己和艾美是不會有結果的。艾美想像的與當哉兒孫滿堂、家庭美滿的未來恐怕永遠都不會存在。回過神來，當哉已經緊緊抱着艾美了。
「一切完結之後，我不能留在這個世界嗎？」
「不行的，必須讓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世界，世界才能恢復正常。總不能由發起人開始違反規則吧。」艾美反抱住當哉，二人甚麼都沒有再說，好讓這份感情能靜靜地沉澱下來，免得按捺不住情感，欲火焚身。直至大家都冷靜下來，二人才稍稍放開對方。
「當哉，待回到首都之後，我就會正式繼任皇位，到時候可能就更少時間能這樣在一起了。」
「不要緊。聽紫蘭說妳已經拖延了繼任很久，總不能讓國家終日無君吧。」
「對。我留住公主的名銜只是為了方便行動，但必須動用到國家權力才能與王對抗，所以不能再拖延……」艾美說到一半，臉色一下子就發青，瞪大眼睛，發不出聲音來。
在看到戰爭的結果之前，出現在艾美眼前的卻是大量的死亡畫面，這場丈終究是沒有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