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分鐘前,前線剛剛交替完隊伍不久,正在平穩地把貴族逐一擊殺,敵人亦漸漸減少,又沒有見到下一團貴族,後方只有一個老人慢慢地接近,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直至舞用魔力觀看遠處,並感覺到異樣為止︰「海裏的魔獸強得能把貴族咬進水裏嗎?」

「兇悍得會使貴族苦戰的海底魔獸都只會在深夜活動,這個時間的魔獸都很溫和……」佐千一邊回應着舞,一邊眺望舞看着的方向,果然馬上就看到奇妙的畫面——溫和的魔獸正在吃貴族的屍體!而且數目很多!那些貴族肯定是先被殺掉,然後才變成魔獸的糧食!如無意外,正在接近的老人就是殺光他們的兇手!「大家小心!那個老貴族不是普通人!」

「舊人類來說妳真敏銳。」老人話都未完,舞和佐千臉前已經閃過了巨大的魔力束、無數的魔力彈,更產生了一下大爆炸,全部都是齊藤、大樹、透的最大威力招式,然而煙幕都未散去時老人已經若無其事地飛出來,身上毫髮無損,他輕輕一擺手執的長杖更立即放出魔法陣,還以上百的魔力束,快速並精準地追擊對手,要不是舞的分身來得及反應,在一瞬間把所有魔力束斬下來,那一瞬間前線就已經全部身受重傷。

「分身……真是令人感興趣的招式。」老人一揮長杖,揮動的軌跡上就冒出了幾個魔法陣,全部魔法陣都立即射出粗大的魔力束,而且每一束上的魔力都比現在齊藤的全力強烈!舞連忙派分身去推開反應慢了半拍的透和大樹,對「無二」施加魔力並嘗試把魔力束劈開,可是能切開的位置始終太小,分身們卻一瞬間就化為灰燼,完全沒有防護的辦法,老人的身邊就又出現了大量小型魔法陣,當中每個小魔法陣的魔力卻沒有多少差異!

舞看着老人的魔法陣,記得在很久以前自己也問過蕾娜設置魔法陣的用途,畢竟操作魔力戰鬥時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設置魔法陣,而且如果設計的魔法陣太簡單,更會有被讀懂戰術的風險,蕾娜都十分清楚這個問題,但她說從結果來看,那些風險都微不足度。當一個人使用魔力,多半都會把精神集中到一個身體部位,例如當哉的魔炮就是手部,然後想像射出去的畫面。那麼進行複雜的魔力操作時應該把精神集中到哪裏?然後慢慢想像如何放出魔力嗎?這個時候利用預先設計好的魔法陣就能減輕腦袋的負擔,能像條件反射一樣進行複雜的魔力操作,同時也可以說是資質平凡才會用到的手段。那麼,要是不平凡的人利用魔法陣會變成怎樣?





舞咬緊牙關,從預知裏看小型魔法陣射出的魔法束,果然不出所料,那個老人不可能無謂地縮小魔力束,當中不少魔力都用在彎曲和追蹤能力,追蹤目標更是頭部或心臟!舞連忙派分身出去,把追蹤魔力束一一斬下來,但其中一個預知的畫面卻使她的分身遲疑了。

舞的預知範圍是很細的,她只能見到自己身邊的事情,更多半都只見到敵人的起手動作和攻擊方向,有時候甚至連敵人周邊的環境都變成了白色一片,但今次的預知裏卻出現了一次「結果」——分身把魔力束一刀劈開後其中半邊繼續前行,貫穿了齊藤的左肩。

既然按照那個角度和位置斬開魔力束會使齊藤受傷,那麼只要改變這些因素不就行了?舞的分身用最高速度到達齊藤身前較遠的位置,正要一刀斬下去時魔力束卻急速轉彎!舞的分身立即往後一閃,拉闊視野,原來魔力束已經追到分身面前,彷彿要先貫穿分身的身體,再追擊齊藤的心臟,那麼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舞的分身握緊「無二」,沒有思考餘力,馬上就斬在魔力束上。直至舞回過神來,情況已經完全變成了預知裏的畫面,分身的位置和揮刀角度正正就是預知裏的反應。究竟是因為看到了預知而變成了那個動作,還是只要當時盡全力就自然會變成那個動作,舞始於都不得而知。

「妳的動作就像預先看透了我的攻擊,難道妳和公主一樣有預知能力?」

「只是單純的戰鬥經驗和直覺而已。」舞瞄一眼其他人,佐千和齊藤似乎追得上自己的水平,其餘三人可能副作用的影響比較大,他們剛才幾乎都來不及反應,無法期待他們能成為戰力……





「備受王信任的老人——艾德,為甚麼你會在這裏?你沒理由對懸賞報酬感興趣的。」齊藤讓他身旁的魔力靈擋在他身前,裝作很受肩上的傷口影響,掩蓋早就因副作用失去了知覺的雙手,然而他剛才的一番說話和舉動卻吸引住艾德的眼球了。

「消滅阻礙王的人從來不必理由,但若要說為甚麼是『現在』,就是為了從挑戰者上保護王,同時達成王的目標。即使是王,在沒有四肢時接受挑戰仍然會伴隨很大危險,真想知道那個女人給王吃了甚麼迷魂藥,竟然使王作出如此愚昧的行為……」艾德拿長杖對右邊一揮,他右邊就立即落下一道「雷」,精準地把趁機偷襲的舞劈進大海︰「真難以置信那是人類的反應,居然在千鈞一髮之際用魔力包住全身,在體外製造絕緣體,把九成化作閃電的魔力隔絕,如今應該只是灼傷吧。」

「能看到她做的所有事情才是怪物吧!」齊藤的阿修羅把魔力全部集中在雙劍,再放出成兩把魔力巨劍,狠狠地劈在艾德上,他卻正眼都不看一下,反而對每個趁機聲東擊西的人施放六個魔法陣,像盒子一樣把每個人困起來,當齊藤回過神來就連自己都一樣被困住了,可是在剛才的攻擊裏也有一個小發現——艾德的防護壁並非牢不可破,只是數目太多,而且修復速度快而已,阿修羅雙刀齊下時一刀就足以斬破他大半的防護壁。齊藤讓阿修羅碰碰包圍住自己的魔法陣,它用魔力構成的身體一碰到魔法陣就被蒸發了,如無意外現在能動的人就只有一個……

齊藤正想着舞的名字,海底裏就衝出了十個她的分身,毫不猶豫地斬在包圍大家的魔法陣上。她斬破魔法陣時的動作看似有特定方向和位置,但實在看難以看清她的動作,回過神來她已經收起所有救援用的分身,只留下幾個分身準備圍攻,以及收回分身前說出的一句指示——「去保護一宮同學」。齊藤再看看舞的表情,舞似乎也自知沒有勝算,即使她能一刀把防護壁斬開,她也無法在防護壁修復完之前給艾德補上致命的一刀,其他人不解除保安時留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真壁、鈴木透,你們先一步回去,我們留在這裏拖延時間……」齊藤話都未完,艾德已經在天上放出超巨型魔法陣,直徑更有好幾公里闊!根本不可能回避!





舞瞄一眼天上的魔法陣,事到如今已經不知道該驚訝甚麼,只是沒想到這裏也有像爺爺一樣誇張的人……要是現在用術室回避,他追到補給站時蕾娜和雷諾就無法用術室隱藏很長時間,也得避免他之後用這種大範圍攻擊毀滅城鎮,那麼現在數秒內能做的最佳選項是甚麼?舞微微一笑,答案是很簡單的,畢竟那就是這次防衛的本質。

「艾德,要是你殺光了我們,你就整天都不會找到另外三人。」舞甚麼動作都沒有做,只直瞪着艾德的眼睛,回過神來就感覺到有魔力通過全身,亦只剩下頭部能夠活動,其他人卻是完全失去知覺,只是無意識地用魔力維持着飛行。如果要用科學角度解釋艾德做的事情,應該就是用魔力製造了電磁脈衝,並準確地刺激大腦特定區域︰「看來我的說話比我想像中更刺激到你。」

「要是妳說出另外三人的所在,我也可以考慮放過這裏的數人。」

舞甚麼都沒有說,盡量爭取多一點時間,艾德就立即在她眼前揮下長杖,舞的眼角隨即閃過一條黑色的魔力柱,當中的魔力更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而且透剛才就在那個位置,如今他卻連灰都剩不下來……

「另外三人在哪裏。」

「補給站……他們在補給站裏……」舞話都未完,艾德已經再次舉起長杖,示意要是不說出準確位置就再殺一人,舞才再咬緊牙關,連忙編出一個謊話給他︰「準確位置連我都不清楚,他們常常改變位置,要我們到達上一次的位置才有魔力帶路……」

「即是必須送一個傷者回去才能知道位置?」

「對。所以要是你殺光了我們,你就不會知道補給站的位置。要是只有兩人活下來也會使人生疑,未必會把另一個人送回去。而他們最重視的一定是我的性命,所以只要讓我充當傷者,他們就一定會拼命送我回去。」舞看着艾德煩惱的樣子,暗地裏倒抽一口氣,這樣子就能短暫地保住大家的性命,然後只要自己回到補給站後展開術室,他們就會安全。





舞看着艾德把所有人的意識喚回來,再用魔力彈把自己打成半死,心裏便偷偷地笑了出來,所有事情就如自己計算的一樣,甚至就如預料一樣是由較重情誼的佐千負責護送,另外三人應該能在艾德面前支撐多一會兒…… 

「之後就拜託了……神凪……」舞勉強說出一句話,給神凪打個眼色,神凪也不得不嘆下一口氣,立即把天若日子放出來,集中精神便用上全部魔力拉弓︰「妳和公主果然是同一個人,關鍵時刻總是用胡來的分法來找突破口,再把瘋狂的任務交托過來!」

距離、風向、箭速、地勢、艾德的動作……神凪屏息靜氣,把所有因素計算好,如無意外第一箭必然會因中間障礙物而在到達前失去威力,第二箭才是決定勝負!神凪一把弓弦放開,第一箭就把軌道上的一切射穿,緊接着的第二箭隨後捲起塵土追上,一瞬間就把衝破艾德無數層的防護壁,猶如魔力束般射向艾德的腦袋,她的一箭快得沒有人能看到,威力更比所有華麗招式都高,一下子就把艾德的腦袋寫穿了。然而……艾德的腦部卻甚麼都沒有,周邊更只是一團開始消散的黑色魔力!

「那是幻象!艾德不在那裏!」神凪大喊一句,頭上的風就繚亂了,那麼毫無疑問,艾德就在那裏。神凪悄悄地在指尖集中起魔力,舉弓就射,但弓箭已經失去了剛才的威力,只足以射穿艾德大半的防護壁,更整條右臂都顛抖起來,使不上力氣,想不到這麼快就發起第二次副作用!

「神凪,妳也跟大家躲起來吧。這個老人就交給我們對付。」蕾娜和雷諾不約而同地將手搭在神凪的肩膀,神凪和佐千心裏的第一個反應都是「太有勇無謀」,蕾娜和雷諾的手也輕微地顫抖着,可是大家同時都清楚知道神凪短期內都無法再戰鬥,佐千更毫無方法擊破艾德的防護壁,原本正在補給的三人又沒有多大不了,舞甚至一動都不能動,那麼能作戰的人不就只有自己嗎? 

「神凪、佐千……當對手是『鐵壁』時……他們比我還要可靠……」舞勉強說出一句話,作一個微笑,視線便拋向了蕾娜的「天眼」,給蕾娜打最後的眼色。

終於,蕾娜雙手的顫抖止了。比起以往的每一次指示,今次她的指示最簡單明瞭,亦最振奮人心!蕾娜把魔力炮填充好,雷諾也立即切換好適合的彈藥,只要攻破他的鐵壁就有勝算!「你們站得緊密一點!我傳送妳們離開!」





神凪和佐千聽到蕾娜的說話,立時瞪大了眼睛,更意思不到的是地上竟然出現了巨型魔法陣!「她連大規模傳送都懂嗎?」神凪和佐千用眼神問舞和未央一句,未央和舞都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偷笑,直至他們全部消失,未央才代替舞說出真相,他們全部都只是被送到同一位置的術室,巨型魔法陣也是舞事先叫蕾娜設計以備不時之需的假東西,無疑全部都是只能用一次的欺騙手段,接下來的戰鬥才是考驗他們真正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