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Genosse【長篇】: 【平行世界編】第二十八章——決戰（5）
事實上在當哉和舞衝進宮殿的瞬間，梟就已經飛上了高空，先用第一層幻覺隱藏天上的眼睛，再開始對王發放各種各樣的小幻覺，就像在王的視覺裏隱藏當哉和舞三秒，給二人爭取第一擊的機會。緊接着在王對舞打出魔炮時，王的眼中其實是擊中了舞的手臂，他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只是舞迅速地痊癒了而已。至於王用魔力震碎當哉的環狀障壁，那時候當哉其實是成功擦傷到王的，甚至割傷了王的肌肉，所以下一階段的作戰就能開始了。
在對王使用幻覺時，艾美提出了一個大原則——不能大規模地製造幻覺，也不能製造太虛偽的幻覺，否則就會像隱藏當哉和舞衝進宮殿時一樣輕易被察覺。而把幻覺收窄後的結果，就是隱瞞所有「擊中」的事實，包括一切傷口和痛覺。結果無論攻擊多精準，攻擊都必定可惜地差一步才能命中王。這個幻覺看似無謂，卻能完美地消除王的戒心，使王無法認清自己和敵人的能力，永遠自以為高人一等。在「最強」的王眼中，恐怕毫髮無損本來就是理所當然，那麼王自然就不會考慮是幻覺。反之在艾美的輔助下，當哉永遠都能執行最好的戰術，抓緊王的每一個小破綻，那麼即使二人實力差天共地，當哉也能僥倖地傷到王的身體。
作戰第二階段結束的意思，自然就是王已經身受重傷。這方面雅靜是最清楚的，只有她能直接從梟口中收到報告，知道王真正的傷勢。
然後王接下來的一擊，倒是無法單靠幻覺就能回避。
「王，你說我一直都躲在宮殿外，其實你感覺到的就只是我的魔力而已。」艾美踏前一步，確認一次所有人平安無事，隨即又安心下來，舞的說話果然是正確的。說不定，自己真的是無所不能︰「我剛才就說過吧，我早就看到舞和當哉倒下的畫面。當時我真的快崩潰了……畢竟我看到的畫面是必定會成真的。」
那是未進入城堡，仍然在外面思考計策的時候。單純地與王正面交鋒必然是沒有勝算的，一定要想辦法使王露出破綻，或把王的狀態拉到最差。就在那個時候，預知的畫面就出來了。
當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幾經辛苦才走到這一步，為甚麼結局卻是那個畫面？那麼自己做的一切不就是沒有意義，只是帶大家來送死嗎？艾美一直在擦拭眼淚，握緊當哉的手，隨即叫停所有行動，把預知的畫面說出來。只有舞聽完了整個畫面，卻能氣定神閒地說「沒有問題，就往那個方向定計劃」。
「妳想犧牲性命來取勝嗎？絕對不能這樣做！」
「當然沒有打算死，當哉也要救回來。我們先想想甚麼情況下會出現這個畫面吧。我對王幾乎毫無認識，必須依靠妳才能構思得到計劃。」舞想了想，再看看艾美的反應，她似乎完全不是能繼續討論的狀態呢︰「艾美，如果我的理解沒有錯，妳和我都沒有預知能力，我能看到別人過去的能力也是假的。妳最初『直覺』的說法才是正確。」
「舞，妳突然都在說甚麼？」
「只是我這幾天研究裏得出的結論而已。所謂直覺並非憑空想像，只是跳過了理性推論的步驟，直接得出了結論。有時候我們會看到一些出奇的畫面，那時候我們已經把自己的行動和想像計算在內。畢竟我們的腦袋比大部份人都好使，妳加上改造過的基因便更是不得了。那麼妳能絲毫不差地計算出未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可是這樣又有甚麼關係？不是一樣無法改變畫面裏的事情……」
「妳真的不明白嗎？正常人的直覺和推測都必然會存在偏差，妳真正擁有的能力是把直覺見到的畫面靠智慧和行動化成現實，當中甚至不涉及任何超能力，那麼某程度上妳就是無所不能了。畢竟『現在』和『未來』之間的『空白』是任妳填寫的。在我眼中，妳就是這麼誇張的『活神』。」舞笑一笑，馬上就把話題轉回作戰計劃，艾美也稍為鎮定下來了。
從結論來說，要控制預知裏的畫面，就必須操作事件發生的時間，然後把畫面變成『謊話』就行。
由當哉和舞衝進宮殿的瞬間開始，艾美和雅靜就與沃克同行，隱形並走進宮殿的內部，再靠沃克的高速移動回避戰鬥裏的流彈，盡可能靠近當哉和舞。直至雅靜通知第二階段結束，沃克就把艾美和雅靜送到當哉旁邊，叫梟回到雅靜的肩膀，再由艾美借當哉的嘴巴激怒王，王就會用盡魔力製造出預知的畫面。只要那一瞬間艾美放出「黑霧」，王的魔力就無法碰到大家那怕一根頭髮。最後讓艾美在梟的幻覺裏飛回原本的位置，靠幻覺使畫面變成如同王想像的一樣，再等待王呼喚艾美才走出來，未央的魔力就有足夠時間治療失去魔力保護又從高空墜落的大家。
「雅靜，可以解除王的所有幻覺了。恐怕他已經無法亂動。」
「好的。」雅靜點一點頭，對梟說了幾句說話，王身上的傷口便全部現形。王身上有着好幾處刀傷，手臂關節幾乎都被斬斷了筋，右肩的骨頭亦已經外露，全身有數處被小型魔炮打穿的洞口，說不定有不少位置已經見到瘀傷，斷了一兩條肋骨也不足為奇。
「居然弄了這麼多小動作……」王直起身來，全身放出魔力，濃度顯然已經大不如前，只能勉強活動身體，不可能再放出像剛才一樣的攻擊，說不定一大幅幫身體加速就會把傷口撕開……沒想到最強魔人的最後居然是這樣子。艾美拍兩下當哉的肩膀，讓當哉轉過身來，又吻了當哉一下，把魔力重新注入當哉體內，再讓當哉吃一顆未央的藥，由艾美再找尋一次舞在當哉裏的魔力，但似乎已經全部耗盡了︰「當哉，今次只能靠我們二人努力了。」
「等等……你們的說話有點奇怪……你們仍然用幻覺隱藏了一個人？」
「你只要用魔力找一下就知道是否身中幻覺了吧。你有意的話隱身應該也瞞不過你雙眼的。」雅靜瞪王一眼，輕拍沃克兩下肩膀，轉過身去，這裏已經沒有他們的工作，整個宮殿就只剩下王、艾美和當哉而已。至於舞的行縱，她的本體根本從來都沒有進入過「術室」，在這裏協力的就只有「高質量的分身」，那麼她接觸到黑霧時自然就會消失了。
「你們來城堡的目標應該只有我而已，她還可以到哪裏去？」
「因為你好像有隱藏着的東西，所以她就去找了。」當哉回應王一句，王的臉色一下子就轉黑，而更意想不到的，卻是王居然會因此而比剛才故意激怒他時更怒髮衝冠！
「你們不要對她出手！你們的敵人是我！」王立即放出更多魔力，他的障壁胡亂在四周展開，又瞬間收縮起來，就像失控一樣，甚至自行弄破「術室」和外面的邊界！這樣「術室」不一會兒就會失去意義！
「你不是為了不讓流彈破壞城堡才展開『術室』的嗎？為甚麼要親自把它摧毀！」
「他們的死活怎樣也罷，我展開『術室』想保護的人就只有一個而已。既然你們要找她出來，這個『術室』就一點意義都沒有！」王話都未說完就打出了一發魔炮，當哉連忙展開五層障壁，艾美也放出大量魔力出來，一起擋住王的一擊，當哉的頸邊卻已經冒出王的環狀障壁！儘管王的動作大不如前，這樣的魔力操作也不會大受影響！艾美連忙放出魔力，立即保護住當哉的頸，當哉的頭上便又出現大型魔力球了！王的「最強」從來不限於體格！「當哉小心！」艾美用魔力抓住當哉，一下把他拋到老遠，急忙把魔力轉換成黑霧，獨自接住頭上劈下來的魔力束，馬上就把黑霧收回來，眼角隨即見到當哉射出魔炮與王互相抵消，整個場面都亂得一塌糊塗！
「我也得再努力一下……不能把一切都交給當哉做！」
※※※※
「王……」麗莎躲在城堡宮殿下層的角落裏，深呼吸一下，發出小許聲音讓王找到自己，再控制宮殿頂層的機械人到處亂竄，盡可能看清楚王的動作，但世上恐怕是沒有鏡頭能追上他們的速度了。可是即使只看着天上的魔力，不多不少都知道他們現在勢均力敵，王只佔着小許上風更身負重傷！反觀敵人的身體卻能無限次即時恢復過來，甚至連疲意都沒有，這樣不會太不公平嗎？在鏡頭裏敵人的北川當哉早已死掉十多次了！他們這樣取勝有意義嗎？王本來應該是完全沒有可能戰敗的。麗莎借納米機械人看着舞的身影，似乎她也未找到自己隱藏的位置，王和敵人都避免傷害到「公主」，避免攻擊到宮殿，那麼現在宮殿附近不會有危險。
王說過任何人不得介入這場戰鬥，但如果是自己的姐姐——碧琳達，她肯定也會走到宮殿的附近。
這場戰鬥本來就是對方作弊在先，那麼讓戰鬥變回公平應該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只要是可以用的東西就沒有不利用的道理。麗莎立即動用四周的機械人，一找到琳達便直奔過去。只是簡單地告訴琳達自己是王妾侍，再跟她說幾句，她馬上就明白她可以為王和自己做的事情——殺死身在沃克家裏的未央。按照「風見舞」的辦事方式，她們一定會留下守衛，沒有在宮殿出現的雷娜．摩根就是其中一員，她們不會讓重要的生命線有危險，想必普通程度的貴族都絕對無法攻破她吧！畢竟她是擊敗艾德的人呢！
可是今次出動的卻是對王忠心耿耿又認真的琳達，只要成功保住王的性命，她和王就是親家，說不定她即使為這兩家的未來而戰死也覺得光榮！碧家與其他貴族不同，他們真的是像古人一樣會順從於王的。「家人」不是現在利用，還要等到甚麼時候？麗莎看着琳達急忙派傳令員召集碧家全家族出征，嘴角隨即不由自主地上揚，這樣最麻煩的「家人」和敵人就會一起消失了。
在王面前自己盡可能都沒有說過謊，所有計劃都是只要他一問就會和盤托出，可是有一件事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問，自己也沒有吐出來的意思。
自己並非這個世界的人。
現在「碧麗莎」的名字自然是偽名，碧家的「家人」全部都是假的，她們只是正好衣食無憂，又有着地位，所以被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看上了而已。
為甚麼自己能被碧家扶養？這個問題有個重大的謬誤，自己不是被扶養的，是碧家上下都被自己催眠過，全都誤以為自己是他們當家的親生女兒才對。所以理所當然地，這個家裏沒有半點真正的親情，真正的家人早就和自己出生的世界一起被不足十歲的自己毀滅了。
上述的「毀滅」並非開玩笑，自己出生於科技發展比較出色的世界，自己更是科學家的世族出生，研究用的資料都十分豐富，可以說是垂手可得。可惜自己的才華似乎只有在發明危險物品上開花，回過神來就弄出了能提取靈魂的儀器，只要看提取出來的數據就能知道那個人的一切，更可以改寫，真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天才」。人類的靈魂提取出來得太久，那個人的身體是會死掉的。理所當然的吧！電器失去儲電裝置也會停止運作。但年僅八歲的自己怎麼可能想到那麼多，溫室長大時連甚麼叫「死亡」都未弄清楚，眼見初步實驗成功接着還製作了放射式世界規模收集器，想拿多一些數據做研究！
為甚麼父母沒有阻止？因為自己第一次對他們實驗時成功，第二次實驗時也沒有失敗，第三次就全世界都變成數據了，只有做足安全措施，並準備在儲存過數據後復原全世界的自己活了下來。誰知道電腦速度不夠快，回過神來全世界生命都已經沒救？
既然整個城的人都變成了數據，到便利店拿食物也不必付錢，罐裝食物能保存好幾年都能吃。可是沒有生命世界是死的，和已經被毀滅毫無分別。那麼一般來說不是成功製造機器到其他世界後會熱愛人類嗎？那是因為自己發明穿越機器時一有空就在看別人的人生，怎樣的人都見過，甚至有些使人反胃的也見過，估計世上都沒有比自己更了解人類的觀察者，要控制別人也是易如反掌。為免白費這個世界的犧牲，自己還把所有數據儲進生物晶片並放進腦袋呢！
到達第二個世界後，為了滿足自己的科學家精神，馬上就拿了自己的知識做測試，果然人們輕易就會任由自己擺佈。但除了對人類的認知，也需要對該世界的情報。多得第二個世界的人也是依靠科技，自己輕易就弄出了大量納米機械人，成為自己的左右手，收集全世界的資訊，轉眼間整個世界就變成自己的實驗台，國家在自己鼓掌裏互相攻打，就像玩世界模擬遊戲，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棋子。到自己厭倦的時候，世界也到處都是廢墟，步入終結了。
至於第三個世界……自己開始不明白自己了。所有實驗都已經在第二個世界時完結，估計自己都已經沒有做不到的事情。自從到達這個世界後自己就漫無目的地遊走，試試毫不讀取數據庫地生活，但原來這個也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早就有「自己」存在，自己更沒有居住的地方。為了生存，自己又不得已地使用了數據庫。帶着虛假的一切，自己又開始隨心所欲地過活。一回過神來，自己身邊已經沒有半個不受催眠的人，包括自己意外喜歡上的男生。明明他本來喜歡着另一個自己，應該與她交往下去，他卻被自己輕鬆地操縱了。然而這種隨心所欲，卻似乎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自己又逃了。
幾經辛苦，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先是一如既往地為生存而催眠了一個家庭，改名換姓，再慢慢想往後的日子。出奇地，在這個世界裏自己的數據庫並非無敵的。街上的人雖然也是人類，卻習慣以拳頭代替唇舌，與數據庫的人毫不相似，不懂得魔力的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死掉。在這個世界裏，自己似乎也只是個普通人，甚至屬於最弱的一群。
再過一段日子，與自己喜歡的男生一模一樣的人就出現了，就如被命運紅線牽引一樣，但他同樣是愛着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人。那麼再次借數據庫攻下他嗎？鼓起勇氣，來到他的面前，大膽地跟他說幾句，再確認一次自己的感覺，看來今次自己必須下定決心把數據庫關上了。
這個世界可能是唯一一個數據庫作用不大的地方，要是再轉到另一個世界，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就把這個世界設成終點吧。」
當時這樣想着，馬上就解體了穿越世界的機器，背水的理論還是有點作用的。要是能與喜歡的人結為連理，說不定自己也能找到活在世上的樂趣。在這個本來就一團糟的世界裏，自己甚麼都不需要。只要能與喜歡的人平淡地生活，拿自己的全個心出來，間中生些可能危及生命的支節，這裏的生活應該也不會太壞。為了那樣的未來，做甚麼都在所不惜。
「王……記得要回到我的身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麗莎靠在牆角，抱着自己的手臂，用納米機械人看着碧家進軍，一個不留神鏡頭前就飛來一束魔力炮，憑後面的鏡頭看來蕾娜．摩根簡直是瞄準着自己騎在士兵身上的納米機械人開火！不對……是她身邊的小孩裏其中一個察覺到了機械人的位置！十數個派出去的機械人一瞬間就只剩下騎在琳達身上的一個，蕾娜卻像展示一樣馬上變出了機關炮台……貴族居然毫無還手之力……究竟這個世界有多少「怪物」？
失去了納米機械人作鏡頭，接下來就沒有知道戰況的方法。但看着剛才的畫面也不能再期待有人能成功偷襲未央了……
自己就只能祈禱王順利勝出嗎……
「有點不對。」
麗莎對自己說一句，冷靜細想一下。「勝利」固然是最好的結果，但若發生了意外，自己還得確保這一戰擁有意義……要是整件事這樣就結束，一切的血就會付諸東流，那樣才是王最不想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