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羊肉捲⋯⋯」
  
當天佑同學拖著疲倦的步伐走出來時,他已經找不到那件還沒有吃完的羊肉捲了。
  
廚房裏的僱人們表情都怪怪的,女侍們的臉都紅到了耳根⋯⋯也許是剛才在儲藏室裏的動靜太大了。
  
天佑也沒臉在這裏停留,著兩名女侍侍候好桃乃木後,就逕自出去了。
  
他始終念念不忘那羊肉捲(得不到的始終是最想要的),便又返回會場拿了件新的,狼吞虎嚥的啃了幾口,然後又有人從後搭他的肩膊。
  




『不是又來了吧?』
  
天佑慘然轉過身來,看看還有誰要求著他來破處⋯⋯
  
黎強。
  
「噗⋯⋯!」
  
滿嘴巴的羊肉捲,噴了黎強的一臉。
  




「你想死嗎?」
  
只是佩特拉的侍者也夠機靈的,隨即就捧著一大銅盆的熱水過來,讓黎強洗臉。
  
「黎、黎強同學⋯⋯你醒過來了啊?」
  
天佑的臉上有少許抽筋。
  
「我有點話要跟你說。跟我來。」
  




「我、我不好這一口的啦⋯⋯」
  
天佑見黎強完全木然的表情,知道跟他開玩笑也是浪費氣力,便乖乖跟著他去了。
  
皇宮外的某個燈火暗淡的角落。
  
黎強負手而立,一臉是要逼供的嚴肅表情。
  
「在我問話之前,你有事情需要事先交待嗎?」
  
天佑心想:來了。黎強所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哎⋯⋯你的心障,治好了嗎?」
  
當日在無垢者之亂時,天佑見到黎強企圖克服那不能殺人的心障,似乎不甚成功,他當時不知發了甚麼神經(女神威能?),竟然跑去幫了他一把,助黎強的刀子壓進那阿述家主的喉嚨裏⋯⋯




  
以黎強的自尊心,應該接受不了別人的直接幫忙吧?
  
「⋯⋯我尚且可以容忍你當日的多管閒事。」黎強的面色並未太過不悅,「不能說已經完全治好,比如我剛剛對你動殺心時,依然會出現暈眩和吐嘔感,不過應該能勉強克服,殺一兩個人不是問題。」
  
天佑在裝輕鬆地吃著他的羊肉捲,心裏卻是不斷盤算啊。
  
看來黎強關注的點,不在這件事情上。
  
「你當日在戰場上使用的,是我玄重派的『爆旋陀飛輪』?」
  
天佑忍住又把羊肉捲一口噴出的衝動。
  
可是他的食慾已被嚇得一點都不剩了。
  




想當日在無垢者之亂,他的奴隸身份終得解放,壓抑多時的心情,當然要大大發洩出來。既然儲物腰帶能用,那就把殺著都一股腦兒的祭出來,大殺三方!
  
也因此,他早忘了這爆旋陀飛輪是一件賊贜,是從大量玄重派強者被血洗的萬仞孤城地底深處,由大英明珠打掃戰場收取到的寶物。
  
而黎強的老師桃吉吉,更是當日被天佑同學親手擊斃的。雖然桃吉吉明顯就是個人渣,當時又非要置天佑等人死地不可,自衛殺人可說是逼不得已。只是這殺師之仇,也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實啊。
  
不管這指尖陀螺是在哪位大師身上搜出來的,天佑擁有這樣一件寶物,本身就很可疑了。
  
而當日他在角鬥場上殺紅了眼時,才赫然記得黎強不也在現場嘛!不過到那時候他想要掩飾都已經太遲了,就索性半放棄地任由他發現了。
  
「我也無意跟你隱瞞。是的,那就是爆旋陀飛輪。」
  
天佑同學回答得膽顫心驚啊。他都已經暗暗呼喚著大惡龍雀,要是黎強突然發難,他有心理準備要惡戰一場啊。
  
黎強表情並無明顯變化。




  
他伸出手來。
  
「我可以看看這件法寶嗎?」
  
「看、看看法寶?你是指爆旋陀飛輪?」
  
黎強翻了個白眼,心想:不然呢?難道是要看你褲襠裏的小天佑麼?
  
天佑伸出顫顫抖抖的手,把指尖陀螺遞給黎強。
  
「你為何害怕了?」黎強問,目光直直盯著天佑的眼睛,好像想要看出甚麼秘密來似的。
  
「嗄?我我我⋯⋯我喝多了。」
  




黎強仔細打量著指尖陀螺。
  
「果然一如傳聞,這門堪稱玄重派最高祭煉傑作裏,指圈的內環有留下三名玄重大師的簽名⋯⋯可惜這是一門專為新晉後輩打造的保命法寶,為了降低使用難度,不惜在威能上犠牲不少。」
  
黎強又看了看天佑的表情。
  
「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法寶,我黎強未至於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他把法寶還給天佑。
  
「這是亞里士多德大師送給你的吧?聽說你倆的關係不錯?你那頭半身骷髏寵物,也是出自他的手筆吧?」
  
「咦?啊⋯⋯是的,是亞里士多德送給我的。他對後輩真的很提攜啊。」
  
對黎強所作的推斷,天佑是既覺意外,又是大大的鬆一口氣啊。
  
在黎強眼裏看來,另外兩名大師柳蕭然和歐威斯,跟天佑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因此即使黎強知道歐威斯殞落了(歐威斯是千手金身前主人),也絕不會聯想到天佑的身上。
  
畢竟黎強在新生王一役表現得太過難看,輸了還不止,連人品和領導能力也受到質疑,因而在玄重派地位急劇下降,這才有了讓他前往臨冬將功補過的一行。對於玄重派一劍堂聯姻之事,他並沒有資格得知,更不會知道派內曾經秘密前往萬仞孤城一事了。
  
而天佑跟身為帝京副校長兼生化部主管的亞里士多德交好的事,黎強卻是知道的。他也曾調查過小冥的底細,結果竟然又牽扯到亞里士多德的身上⋯⋯
  
因此,當黎強見到爆旋陀飛輪上有亞里士多德的簽名,就很自然想到天佑是從他手中拿到這件法寶了。
  
畢竟這件三大師聯手製作的法寶,黎強也只是略有聽聞,根本沒見過本尊。你說這件法寶其實是在歐威斯師叔祖的身上嘛,黎強作為新晉小輩,總不會對祖師爺們的家當都瞭如指掌吧?
  
因此,這個謊也不用圓,黎強自行就把事情合理化了。
  
天佑其實是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啊。
  
要說他親手殺死桃吉吉的證據,天佑身上還是有的:桃吉吉曾戴在手上,也是被妖倫松鼠搜刮下來的『紫薇手套』。
  
還好他在逐鹿版圖裏都沒有怎麼使用過這件法寶,變成奴隸之後被強制禁用收回到腰帶裏,解放之後甚至把這件法寶都忘記了⋯⋯要不然被黎強看到了這一件,就真是水洗都洗不清了。
  
「那麼說來,你跟玄重派的關係也算是千絲萬縷嘛。」黎強眼裏閃現鋒芒:「你這枚眼中釘,不會除了狀元王之外,還要跟我競爭玄重派的大師之位吧?」
  
「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要加入玄重派。」天佑淡淡道。他心裏的OS是:玄重派以後還有沒有了,還是未知呢。
  
兩人一陣沉默。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爆旋陀飛輪的事?」天佑問。既然黎強認為他沒有嫌疑,其實這段對話就是沒必要的。
  
黎強看向旁邊,撓著頭,好像很難開口似的。
  
「我欠你一個人情。」黎強道,「接下來的夜王系列,我會助你取得桔梗王座。」
  
「甚、甚麼?」
  
天佑真是愕然了,這轉折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我知道此行帝京的目的,是想要考察我融入團隊的傾向,以及對帝京本身的忠誠度。要是我展示出不擇手段也要取勝的態度,則反而會影響我的評估報告,對我在玄重派的前途不利。」
  
「我只需要重返玄重派的天驕席位,為此我可以暫時隱忍。」
  
「再說欠下像你這樣的人的人情,我不早早還掉,心裏太不舒服。」
  
天佑目瞪口呆啊。
  
「黎強,你變了啊⋯⋯」
  
「我沒有。」
  
「變了!確實變了!我從你那冷漠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美好的東西:那是友情的熱血!好兄弟啊!」天佑撲過去跟黎強擁抱啊。
  
黎強一腳把天佑踢飛,轉頭就走。
  
「當然,要是你認為我用不著的話,大可把我掠在一旁。但總而言之,在夜王系列,我會跟你站在同一個立場。」
  
天佑緩緩爬起身來,看著黎強背影遠去,只覺心裏輕鬆了不少。
  
雖然他知道桃吉吉之仇,總是會有要攤牌清算的一天,至少這一天還沒有來到呢。
  
「又減少一個競爭對手了,哈!我的食慾又來了。」
  
天佑手上,其實還拿著那件吃了一半的羊肉捲。
  
「這下不管是誰過來搭我肩膊,也不能阻止我消滅這一件羊肉捲!」
  
天佑把羊肉捲整個塞進嘴巴裏。
  
大滿足啊。
  
只是,果然又有人從後一搭天佑的肩膊了。
  
「你剛才提到的競爭對手,有沒有把我也計算在內啊?」
  
天佑轉過頭來,一見來人,便是又把嘴裏的羊肉捲,噴了那人的一臉。
  
「詹、詹姆?」
  
來人正是猛獅詹姆。
  
話說那位名叫香香的女侍,在離開天佑的房間後,還有故事發生。
  
她刺殺了那位想要強佔她的王叔。
  
「香香完成了『撥扇女侍的逆襲』任務,達成隱藏成就『少女的自主權』。受系統角色佔據意識的懲罰解除。系統角色消失,香香恢復自由玩家身份。」
  
在兇案現場上,正渾身血跡地呆站著的香香,眼神驟然變得清澈起來。
  
「我、我到底怎麼了?我被系統角色綁架著做過了甚麼?」
  
過去的畫面,在香香的腦海中一一浮現,就像是看著一個不認識的自己,經過了好幾個月的陌生人生⋯⋯
  
香香最清晰的記憶是:
  
『大人!求求你對奴婢施以破瓜之恩⋯⋯』
  
「我怎麼幹得出這樣羞人的事來!」
  
香香羞得蹲地掩面。
  
「⋯⋯我記起來了。這是古天奴哥哥的安排,他把作為親生妹妹的我,安插在天香綠洲,就是為了要⋯⋯把我獻給那個天佑,從而向帝京投誠?」
  
古天奴,就是當日把遲到的帝京一行人,帶進逐鹿版圖的那位密爾城榮譽長老。此人當日一副神秘兮兮的,而且對天佑等人多有露出巴結之意,跟臨冬人向來對外人的敵視態度大相逕庭⋯⋯
  
原來他想要為自己舖路,進入帝京啊。
  
香香把古天奴曾傳給她的天佑照片,跟記憶中那位赤城大人比對了一下⋯⋯完全一樣。
  
香香氣得跳腳啊。
  
「古天奴,還有那個化名赤城的天佑,我香香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就算你們已經回到了帝京,我也要對你們展開大報復,好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哇哈哈哈⋯⋯」
  
惡女本性畢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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