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竟然不想要當喪屍了。
  
本來喪屍災變,其最可怕之處,在於屍毒。不論是被噬咬或僅僅是被抓到,都很容易受到感染,從而被剝奪生命和侵佔肉體,發生屍變。屍變會令強返機制失效,形成以死靈狀態繼續在逐鹿版圖活動;要是以喪屍身份『再死一次』,就是永不超生,真正死亡了。
  
因此在逐鹿版圖,人們對喪屍化的畏懼,乃在於失去強返這個保護網;而一旦真的不幸變了喪屍,除非修到夜魔級,否則就是沒有思想和感情的傀儡了,而喪屍是不畏懼永久死亡的。因此這畏懼只有一次性。(當然這又有原居民和現世來者之分:原居民的話就是真正死絕;而要是你從現實世界來的,依然可以發動清除記憶和煉能力而變回凡人的機制)
  
然而,白丁強返這個機制,並沒有因為夜王主線的展開而完全失效。要是被殺者在屍變之前就被完全毀滅,比如說被撕成碎片,又或是燒成渣滓,由於屍毒無法發生效用,因而強返機制生效。但當然白丁強返會失去一切隨身物品及所得榮譽,也沒有誰想要走上這一條路,但兩害取其輕,當然是被強返比變喪屍要好了,因為還可以有重來的機會。
  
只是夜王提出來的新玩法是,不讓人族感染屍毒了,全部當成食物吃下肚子!在沒有保留全屍作為感染受體的情況下,強返機制發動,白丁重生,意味著又要再一次成為夜王的食物。
  




而夜王又是個向來喜歡玩食物的,被吃的人族死前都受盡折磨,形成強返機制變成了一個無限重覆的痛苦輪迴。
  
一種全新的恐怖。
  
本來被撕成碎片之類再強返復活,已經會留下一定程度的心理陰影了,而夜王想要締造的新環境是,讓人族知道他們是被夜王軍故意折磨,讓你強返是為了再折磨你一次,兩次,無限次⋯⋯
  
這正是天佑出劍的理由。
  
他認為夜王已經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魔頭了。
  




奇怪的是,不管是夜王,還是魔將夏沙特,都並未有對赤城大屍的出劍,而生出敵意。
  
夜王的表情變得更加鮮活,好像又多添幾分昔日風采了。
  
「嘿嘿嘿⋯⋯赤城兄,你真會開玩笑啊!你剛才的那句話,有一剎那甚至讓我以為你是人族間諜了。」
  
夏沙特也是在嘿嘿笑,但可能這魔將本來比較嚴肅,因此笑起來的樣子很是猙獰。
  
「可是你怎麼可能是人族間諜呢?你看看你自己?資質頂尖,修為結實,而且軀體完美的夜魔,就連夏沙特看到你都會為之嫉妒啊!喪屍雖然是見不得大場面的卑微種族,可是像你這樣註定會成長為君王級別的,絕對有著超越種族窒礙,脫胎換骨的可能性!」
  




夜王攤開雙臂,一臉自豪的樣子。
  
「赤城兄,你看看現在的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了麼?我將作為改造、昇華永夜一族血統的先驅,當我完成融合之後,便會把種種對抗排斥,改進融合過程可能性的心得,都傳給你和小夜!還是說,我唯一的朋友啊⋯⋯」
  
說罷,夜王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你等不及了,就要趁著我現在處於承受排斥的最虛弱情況下,把這一切都據為己有?這就是你拔劍的原因嗎?」
  
這是夜王的思維。像他這樣既自恃高貴卻同時又極端自卑之人,自然把赤城這唯一朋友當成跟自己同樣的人:為求擺脫自身卑微而往上超脫,不惜不擇手段。若赤城要對付他,殺人奪寶當然是比維護人族更合理的動機。
  
因為夜王還不曉得,赤城的喪屍之身,是偽裝出來的。他只是披著喪屍皮囊,內心還是人族。
  
天佑搖頭苦笑。
  
「我只是想要讓你醒過來罷了。嵌入了龍之脊後,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者,而且,並沒有如你說的變得更好或是進化了,你只是變成了一個粗暴而虛弱的畸形怪物!你變成這樣,不管對誰都沒有好處啊!因此你若是不收手,我將不惜跟你對抗,也得要把龍之脊從你身上剝下來!」




  
「赤城,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呢⋯⋯小夜?」
  
不知何時,小夜已經現身。
  
她靠在了天佑的身邊。
  
「哥哥,永夜一族為了變強進化,強者之間互相噬食,乃是天經地意的大道理。小夜最仰慕的就是哥哥,因此哥哥一直以來為了削弱我在族裏的勢力,借故殺光我的嫡系心腹,甚至連撫養我的老師也不放過,小夜也沒有打從心底憎恨你,甚至我還在想,要是有天哥哥要吃下小夜的心臟,小夜也樂於獻出,這是為了就造出種族裏的最強者!可是哥哥啊,你怎麼會走錯了這一步呢?在還沒有完全恢復修為之前,就冒險想要融合龍族的血脈?你露出了虛弱的一面,這可是強者的大忌啊!」
  
小夜挽住了天佑的手臂。
  
「哥哥,你常常罵我說,我的感情用事是最大的弱點,可是我不同意,因為我愛上了一個有可能比你更強大的存在!本來我們是打算讓你恢復到了巔峰,再奪去你的一切的!可是龍之脊打亂了局面,它撩起了哥哥的貪念,勾起你的自卑心,從而讓你作繭自縛了!你現在已經變得太脆弱了!此時不出手,那就太可惜了,你說是嗎?哥哥?」
  
天佑對小夜的撕破臉皮,也是大感驚訝。
  




此女對自己的用情之深,他是知道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她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竟然也可以說反臉就反臉。
  
不過聽剛剛小夜所說,這兩兄妹的感情並不算那麼好,比如說小夜如今依然隨身帶著的那個夜魔頭顱,就代表著夜王曾殺死小夜恩師的過節。類似的矛盾應該還有不少⋯⋯
  
可是小夜這一出面,就變成天佑好像不得不反了。我屌那星只是激動過度變把劍出來罷了,就這樣把我的下台階搬走了,非得要跟夜王決一死戰嗎?
  
夜王是很虛弱沒錯。
  
可是憑天佑和小夜,打得過仍然侍侯在側的魔將夏沙特麼?天佑雖然是君王級的料子,可是說的是潛力,他目前就是個一星夜魔,戰力滿打滿算是準魔將級,跟魔將中最強大的夏沙特還是有不少的距離;至於小夜跟天佑一樣,也是處於『發育期』,境界是二星夜魔,戰力跟他未婚夫差不多同樣水平。
  
天佑和小夜凝神戒備,已把夏沙特視為最大的威脅。
  
然而⋯⋯
  
魔將夏沙特,竟然站到了天佑的一邊!




  
「夜王陛下,奴才斗膽向你諫言一句:陛下走錯路了!若然陛下不迷途知返,執意要把整個永夜一族變成不倫不類的混血雜種,那⋯⋯奴才就只有憑著陛下跟赤城大屍一戰的結果,去判斷誰才是永夜一族的真正王者了。奴才⋯⋯將不會在此戰中插手任何一方。」
  
雖然以目前實力計,夏沙特是現場最強的,可是永夜一族的階級森嚴,只有魔將境界的夏沙特還是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是當夜王的材料,因此他只能夠從夜王或是赤城大屍當中,選擇較強一方投效。
  
而以目前夜王的虛弱情況來看,夏沙特的選擇,已是十分明顯了。
  
「那就是說,所有我信任和親近的對象,現在都同時背棄我了嗎?」
  
「我相依為命的親妹妹。」
  
「我最信賴的心腹。」
  
「還有你,我唯一的知心友。」
  




夜王保持著攤開雙手的姿勢,朝天佑一步一步地靠近。
  
「來吧。只要是你的話,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無條件奉送,包括我的性命,我的王位,以及種族的希望,都交到你手上。我相信赤城兄你一定可以帶領永夜一族,達到不下於我能得到的成就。」
  
「夜王兄,若你當我是知心友的話,就讓我把你變回我所熟悉的那個你吧!」
  
「赤城,別天真了!直接一劍就宰了他吧!你要是只剝奪了他的龍之脊,而讓他繼續當夜王,那他就只會懷恨在心,當他恢復巔峰實力時,肯定會向我們報回今日之仇啊!我這哥哥,對付敵人是毫不手軟的!」
  
『對啊!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這並不是私人恩怨,而是牽涉到整個人族的命運,以及夜王主線的勝負!不管有沒有龍之脊,夜王的野心就是要完全侵略逐鹿版圖,而現在就是破壞他陰謀的最好時機。』
  
天佑漸漸提起大惡龍雀。他就感到好像有兩雙無形之手,一方在推動他,另一方則是在抑制他,這令他提劍的動作變得無比吃力,劍尖不住顫抖⋯⋯
  
就在大惡龍雀的劍尖將要刺進夜王心臟之際⋯⋯
  
鏘。
  
一把古樸的長劍,抵住了大惡龍雀的劍鋒。
  
「雪琪!」
  
「我說過了,不能讓你親手殺夜王。」
  
絕情冷境!
  
天佑連人帶劍,整個結冰。
  
「豈有此理!赤城不能殺,那我就親自動手!」
  
小夜正要提劍朝夜王殺去時,夏沙特的大刀卻是抵住了她的脖子。
  
「不好意思,在下可沒有承認你是有資格問鼎夜王的存在⋯⋯」夏沙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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