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新朋友
 
 
        喝完那杯香檳之後,我回家倒頭大睡,睡得香甜,簡直跟昏迷沒兩樣。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事情,當晚我只喝了五杯,五杯以後我便好想睡覺。這就證明,我的酒量差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通常喝到第五十杯才開始這樣,現在完全倒退!才五杯!我的媽呀。
        我起來的第二天感覺不好,深深體會到一個33歲女人儘管睡得像小寶寶一樣,身體還是無法恢復最佳狀態,就因為我四點鐘回家睡覺,便這副德性。
        因此,我下午三時左右去了圖書館,主要是尋覓一下現今市場需求和經濟學之類的書,再看看現代的室內設計的進度。還有就是,圖書館足夠的安靜,讓我的頭痛也可以靜一靜。
        不過閱讀時間只維持到一個小時多,就有一聲巨響劃破這份神聖的寧靜,所有人都抬頭看過來,我發現是我電話在震動。該死的,我沒靜音,這是誰打來。我放下手上的書堆,急忙地拿著電話走開,避免四周的人令我被怒視致死。
        這是個該死的來歷不明電話,我不耐煩地接聽:「喂,誰?」
        「是我,昨晚說會打電話給妳的人。」


        我用最短的時間回想一下昨晚所發生的事,然後緩口氣:「哦,怎麼了?」
        「妳現正有空嗎?我有個朋友想介紹妳認識。」在電話裡頭,他的聲音很薄,但爽朗很多,真人的嗓子很普通。
        「什麼朋友?」
        「妳來了便知道。」
        「我不去夜場了。」
        他乾脆地笑出:「不是。我發個地址給妳。」
 
 
 
 


    我跟著他傳來的地址出發,來到了一條很髒亂的街道,打鐵啊磨木的又有賣鋁門,我懷疑自己走錯路,便打電話給他。
    「你在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所指示的地點。」
    「妳再走前一點。」
    「啊?你見到我了?」然後我快步往前,便見到有間店冒出顆如墨一樣的黑髮頭顱,他伸手向我揮揮。
     他叫我來的地方是一間洗車店。他穿得很隨便,拖鞋和短褲,還有一頭凌亂的的髮際,他的手臂是濕的,而且很粗壯,是幹什麼活有這種手臂?
    「跟妳正式打個招呼,它是我的最佳伙伴。」他指向那台黑色戰車,現正濕透像在我面前哭。他要介紹的朋友就是這個?我不禁吐出一笑。
    「你給我介紹你老婆,也不讓人家先更衣?」
    他聞言一笑。「她這樣更美。」
    「你親自清洗的嗎?」
    「對。」


    他帶領我走進一間小房,裡面像個迷你茶水間,坐了兩個老男人,一見到他進來便笑瞇瞇地說:「洗好了嗎?」
    「嗯,帶了個朋友來喝杯茶。」
    那兩個老男人瞧了瞧我,一臉明白的樣子,隨即說要開工,離開茶水間。
    他邊倒茶,一邊跟我解釋:「我是這裡的常客,來得多便索性跟他們偷師學洗車,限定摩托車。」
    「我以為你已經是一位專業技工。」我坐在圓桌前,他端來了茶。
    「不,我正職是攝影。」
    「你?」我不得不訝異,他這副武裝,一點也不像攝影師。
        他眉間一皺:「有什麼問題?雖則還未是位大師級人馬。」
        「不,你給我感覺像是修車多於……沒關係,那也很好。」我發現自己這樣說話很沒禮貌,幸好他沒介意,勾起一笑,反問我:「那等我猜猜妳的職業。」他隨即打量著我,像腦掃描。我莫名有份緊張,唯有拿起茶杯喝茶,掩飾一下。
        「妳是髮型師?」
        結果是我差點嗆到,他隨手抽起幾張紙巾給我。
        「不是嗎?」
        我咳了兩聲,搖搖頭。
        「不會吧,妳看起來跟設計很有關。」
        受到賞識,我由衷而笑。「但不是髮型師。」


        「噢,那就是從事設計的工作,讓我再猜猜。」他又一次打量著我,我回望他,瞧他能否猜中。「珠寶設計?」
        我笑著搖頭。
「服裝設計!建築設計!」
「我很欣賞你善意的猜測,但我想這很難猜,因為我是做室內設計。」
        他倒抽一口氣:「室內設計師?那就是大師級了。」
        我碰碰自己的臉頰:「我不像嗎?」
        他噗哧一笑:「不,很厲害,在什麼公司做?」
        「自己開的公司。」
        他怔住。「真的?」
        「嗯哼。」我知道這是一件很厲害的事。他的反應很快就變成這樣:「好酷,自己開公司做事,這也是我的夢想之一,妳才幾多歲啊?」
        「26。」我毫不猶豫回答了他,下一秒鐘才知道是毫無預警下,我答錯了。
        但他的反應令人鼓舞:「26歲創業,算是剛好的年紀,現在的境況很難做到的,有合伙人嗎?」
        「算是有吧……」我頓一頓。「我知道這是一件很難得的成就,所以我現在還在努力當中。」我不想提到前夫。
        「嗯,我懂,年少時每個人都有夢想,要做到是非常艱難的事。我以前有個夢想,希望創造一張能閱讀人的酒單。」
        這誘發了我的興趣。


        「竟然不是關於攝影的?為什麼是酒單?」
        「小時候覺得酒保很酷,長大了很愛喝酒,所以想設計一種那個人點什麼酒喝,就會知道那是什麼人的餐單。我覺得這是很好玩的事情。」他喝了一口茶,續說:「但長大卻當了攝影師。」
        「不是你理想的工作?」
        「是我父親希望我做的東西。不是討厭,但就是很平凡。」他忽然從褲袋裡抽出一包煙,拿起一根煙問我:「不介意吧?」我輕輕搖頭,看著他燃點起火頭。一嗅到煙草味,我的頭便有點痛,大腦傳遞了一樣訊息給我||我很久沒嗅過這種氣味了。
        以前我認識的人裡,十個有八個人都是抽煙的,這沒什麼,高蒙也抽得很凶,大概是33歲的我都跟這群抽煙人士斷交了吧。
        我無視此感,拿起茶杯,假裝是酒杯那樣碰向他的茶杯。「祝你成功。」
        他拉起欣慰的笑顏。「有空帶我參觀一下妳的公司吧。」
        「好啊。」
        他放低煙蒂,忽然問起我:「有沒有興趣當我一天的模特兒?」
        這也太新鮮了吧,我當了這麼多年人,只讓傢俱和草圖當模特兒,從未試過當自己的模特兒。
        「我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我尷尬地笑笑。
        「試試看,放心,我不會公諸於世的。」
        「你拍人像的嗎?」
        他點點頭,邊抽一口煙。「純粹拿妳來當練習而已。」
        不知為何,我心有一悸,對這種新嘗試無任歡迎。


        「坦白告訴你,我不上鏡,你會有很多失敗作。」
        「我相信我有能力讓妳變成絕頂美女。」
        我想想:「我已經是了,應該不需要你的力證。」
        「哈哈,厚顏無恥原來是這個樣。」
        我望向他的俊臉,果真有種23歲初熟的味道。
        「讓我想想吧。」我笑著說,希望自己流露了26歲輕熟女的姐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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