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掃輕揚,埃絮紛飛,貨品包裝的豔麗顏色重見天日。

可惜顧客的指尖何其敏銳,輕易察覺到微塵的煩人觸感,斷然放下貨品,離開。

雜貨店老闆對顧客的反應不以為然,逕自走近灰矇矇的玻璃窗,一指抹出明亮的一劃,慨嘆自己老了、腦袋不再靈光,忘記從店內抹窗。難怪整個店面總是彌漫著一陣難以言喻的抑鬱,與室外的刺眼日光融和不了。

他不慌不忙從雜物房拿來一桶清水和幾塊抹布,慢條斯理地清潔窗戶。

勞碌一個下午後,他再次拿起毛掃,重新將貨品拂掃一遍。





小洲的霧霾可真嚴重。

全是小洲東面的工廠生產出來的。

他想抱怨,卻不知從何入手。

畢竟是自己當年私下收取工廠老闆的金錢,助他說服其餘小洲居民同意在此興建工廠。

報應。





他懷疑自己的肺部早已積壓大量灰塵。

他抽菸時意外點燃肺內的塵埃,活活燒死。新聞轟動一時,旅客紛紛到來參觀燒得不成模樣的雜貨店,然後在居民經營的小店消費。旅遊業再度蓬勃,居民富裕起來,成功買下工廠,將其改建成酒店。酒店大堂置有他的雕像,紀念他為沉寂的小島帶來朝氣與生機……

他痴笑起來,喜孜孜地掏出香菸和打火機。

點燃。

吸——





沒有火。

沒有驚人的死亡。

只有一個發白日夢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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