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同學喺漫長嘅暑假期間,除咗適當嘅遊戲之外,仲要分配時間溫書...」
冗長的訓話像打着消磨他人意志的勢頭,迴盪在禮堂之中。
面對台上內容千篇一律的覆讀機;台下一片黑壓壓的髮群顯得毫無生氣。
然而在死寂的烏黑之中,卻有着一點銀白吸引住我目光。
儘管那雪花遠遠安坐在前兩排最左邊的位置,我雙眼仍無法挪開。
嫩白的肌膚在雪般銀亮的髮色襯托下,顯得吹彈可破。那灰白的眼睛更像是藏着精靈一般,不可思議。
衹能看到她側臉的我,想着此刻她那左臉一定更美吧。
沉迷在這般可人美景,等到身旁同學都站起來準備離座,才曉得演講終止了。
-
課室裏。
怱忙執拾了書包,算好4秒時差,趕在她踏出校門前,逮住了她。
「見你一個人孤零零,一齊食個high tea?最多我請。」
「唔洗啦。」
...
...
...
「睇戲呢?最近套愛情片,《我想要吃掉你的腎臟》呢,睇咗未呀?」
「你講嘅應該係胰臟呀,唔好意思呀我冇興趣。」
...
...
...
「喂上次同你講我屋企隻貓呢,肥嘟嘟好得意㗎,幾時上嚟睇下?」
「...」
面對我刻章琢句的開場白,她全身上下,細至眉毛都不爲所動。
就連語調也平靜得出奇。
正當我準備運轉出下一句對白,她就已經轉身走出校門。
五年來累積第九百七十四次的搭訕,一年接近二百日的返學日,我對她的攻略之勢,可以説是風雨不改。
我曾説服自己,冷淡僅是她對我的考驗,如同電視劇集裏蜿蜒的感情線,一切衹不過是起承轉合的鋪設。
可惜面對冰冷的高牆,再旺盛的火焰亦無藤可攀終迎熄滅,又何況是我的愛火。
我追了上去,抓住了她的纖肘。
雪般的白髮隨着她的轉身,散飄空中。灰白的雙眸透出一絲的錯愕,這令美意不減反增。
霎時間,腦海滲出千百種的讚詞。
此女衹應天上有,幾乎可以這樣歸納。
雖然是白化病的患者,可我從不認為那是種病。
是天使的嘉許。
「仲有咩事,楊子融同學。」
她喚我全名,代表陌生的稱謂將我從無盡聯想中拉回現實。
「柳若雪,你究竟係咪有鍾意嘅人。」我吐出了心底的疑問。
顯然,這番說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旁人的視線剎那間就聚集在我們兩人身上。
她緊張的環視了四方,臉色頓是紅潤了起來,眉頭一緊,低頭小聲的説:「冇。」
「咁點解...」
「我冇可能有鍾意嘅人。」她打斷了我的追問,逕自離去。
-
晚上。
輾轉反側之間,腦海都重播着她那句話,爲甚麼不可能有意中人。
難道是家規太嚴不能戀愛?可是以她名列全級頭十的成績,家人不會反對才是。
難道是受過情傷不再信人?然而同班五年的我不可能對她的感情事全無所知。
惱盡思緒得出的結論,衹可能是她要求高,看不起我們學校的男生。
不,以我這般姿色,不可能會配不起她。
實在搞不透。
-
「楊子融。」沉穩的男聲驟然響起。
環顧四周,甚麼有沒有。
或者説衹有一片空白。
「楊子融。」聲音再度開口。
我才發現那道聲音異常的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
我放棄思考,站了起來,希望可以看到些甚麼。
然而在這純白空間的盡頭,還是一片白,連地平線也沒有。
夢境?我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似是而非。」他似乎能夠讀透我的心聲。
「你係邊個?呢到係咩地方?」我想搞清楚現況。
「我?呵呵。」他稍作停頓。
「你可以叫我做『慈愛』。」聲音第一次從身後傳來。
我急忙轉過身,發現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憑空出現在身後。
由於戴着全黑的面具,我無法看清他嘴巴以上的容貌。
「呢個地方係時空裂縫。我將你嘅思念體拉咗入嚟。」
時空裂縫?思念體?
我注視着他那微揚的嘴角,思索着這一切的可能性。
純白的空間、能憑空出現的面具男。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自己沒有進行正常呼吸,卻全無不適感。
如果是普通夢境的話我應該早已醒了。
「你揾我嘅目的係?」我姑且相信面具男。
「你想唔想知柳若雪對你不睬不理嘅原因?」他踱起了步。
「講嚟聽下。」如果他真有異能,知道內情也不足爲奇。
「戀愛低體溫症患者,或者可以叫做,感情冷感嘅人。」
「你嘅意思係?」
「柳若雪冇辦法愛上其他人,甚至對戀愛有不安同恐懼。」
「即係佢抗拒愛情?」我無法完全聽得懂。
「睇一睇呢啲片段嘅你就會明白。」他停止踱步的同時,彈了個響指。
純白的空間閃了一下,回過神來,我們已經置身在某戶人家的客廳中。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