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咗成個鐘頭車程,終於嚟到。
 
四周充斥熟悉嘅花香味,而且雖然係假期,但唔係特別節日,所以冇乜人。
 
「你確定你要入去啦嘛?」我最後一次問小悠。
 
佢抬頭,橫視裏面環境:「…墓地?」
 
「嗯。」我冇特別停落嚟,直接走到要去嘅位置。
 




小悠冇再追問,只係靜靜跟住我。
 
去到一塊小小嘅墓碑前,我停低腳步。
 
墓碑上只有寥寥可數嘅幾個字同埋一個日期,甚至連相片都冇。
 
「你好嗎?」我對住墓碑講,同時將手上嘅花放喺地上。
 
小悠居然冇笑我對住個碑自言自語,反而問:「佢係…?」
 




我聳一聳肩:「我有冇同你講過,而家嘅阿妹其實唔係我親生阿妹,喺佢之前,我本來應該有個準備出世嘅阿妹——今日係佢預期嘅生日。」
 
「準備出世?」
 
「嗯,但最後都係冇機會見到佢出世。」
 
小悠冇再講啲咩,反而令我覺得氣氛有啲尷尬,於是我對住個碑講:「今年我帶多咗個人嚟探你,開唔開心呀?」
 
然後同小悠講:「…我慣咗每次都會同佢傾一陣計,如果你覺得悶嘅不如出出面等我?」
 




小悠搖搖頭:「我留喺度就可以,定係…我唔方便喺隔離聽?」
 
我搲頭:「都唔係嘅。」
 
話雖如此,我都係冇足夠恥力喺小悠面前對住個墓碑自言自語,所以只係靜靜地清潔墓碑嘅四周。
 
沉默咗一段時間,我偷偷瞥向小悠,因為我發覺佢靜得太耐。
 
雖然頭先叮囑過佢唔可以喺呢度嘈,但一句嘢都唔講真係唔似佢作風,或者係呢個地方本身令佢唔慣(?
 
所以,我決定由我呢邊打破沉默:「明明未出世,都要幫佢立個碑,好奇怪呀可?」
 
小悠向我望過嚟,我繼續講落去:「記得嗰陣我仲係5歲,阿爸阿媽有一日好開心咁同我講,我就嚟多個阿妹。」
 
「因為嗰陣興玩爆旋陀螺,你知啦要兩個人先好玩架嘛,所以知道會有多個人同我玩之後,我真係期待到唔識形容。」




 
一路講,一路回憶起已經逐漸變得模糊嘅心情。
 
「然後,有一日阿爸突然同我講,bb可能搵到一樣比爆旋陀螺更好玩嘅玩具,於是乎就唔嚟我地屋企喇,我問咁佢會去邊,阿爸就話去一個好幸福嘅地方。」
 
小悠一直冇講嘢,靜靜地聆聽。
 
「我喊晒口咁話我想同佢一齊玩,阿媽嗰陣為咗安慰我,就講咗一句令我好深刻嘅說話,佢話無論分隔幾遠都好,只要心入面有嗰個人,咁就已經足夠,就係愛佢嘅表現。」
 
「明明嗰陣我應該係聽唔明,但之後每次諗返起呢句說話,我就會收返起啲眼淚,改用自己嘅方式去記住佢。」
 
阿爸阿媽最後為bb立咗眼前嘅墓碑,呢個係佢地記住bb嘅方式。
 
而我,就因為bb而開始畫畫,因為嗰陣時嘅我想用畫畫呢個方式嚟記住冇嚟到呢個世界嘅佢。
 




不停畫、不停畫,但隨住時間過去已經唔知放晒去邊。
 
「呢啲嘢我未同人講過架,你係…」我緩緩抬起頭,卻發現…
 
「小悠?」
 
一聽到我叫佢,佢即刻擰轉咗身。
 
只不過,頭先嘅一瞬間已經足夠我睇清楚——
 
佢流緊眼淚。
 
我踏前一步,想要了解發生咩事,但被佢一下子阻止:
 
「唔好過嚟!」佢背對我講咗呢句。




 
「…你係咪唔想聽呀?最多我唔講囉。」
 
佢搖頭,同時用手抹去臉上嘅淚水。
 
「唔係,只係…今日嘅我有啲奇怪。」佢依稀擠壓出聲音。
 
「奇怪?」
 
我地就咁樣企咗喺度。望住佢低頭哭泣嘅背影,我忽然覺得後悔,頭先或者唔應該講啲咁嘅話題。
 
唔知幾耐之後,佢先轉過身:「頭先嘅事,阿帆就忘記佢啦。」
 
「…對唔住。」猶豫咗一陣,我向佢道歉。
 




佢搖頭:「應該係我道歉先啱,突然間就咁樣。」
 
「其實件事過咗咁耐,我唔應該再講起。」
 
「點會呢?如果佢知道你咁愛佢,佢一定覺得好幸福。」小悠講嘅佢,我知道係指bb。
 
然後,小悠將我頭先放喺地上嘅其中一朵花拎起,插咗喺墓碑旁邊:「你真係有個好好嘅哥哥。」
 
聽到佢咁形容我,突然有啲不知所措。
 
「阿帆。」
 
「…嗯?」
 
「呢段日子以嚟,辛苦你喇。」同臉上柔和嘅笑容相反,小悠講呢句嗰陣顯得有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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