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的貓》: 《十五》。『為什麼這麼殘忍』

中午的光線透過窗戶傾射而進，在客廳的花紋地板上染上一抹淡白的光。

此時，客廳裡的搖椅緩慢地前後擺動著，一隻黑貓捲縮在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懷裡酣睡。老人一手放在那輕輕起伏的後背，另一隻手則捏著一張發黃的照片。

似乎是經常被拿出來看的樣子，那張照片的邊沿，稍稍卷了起來。

老人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照片。如果沒有聽見掛牆鐘的秒針那滴答滴答地跳動的聲音，大概會以為時間靜止了下來。

很久之後，老人終於動了。她用瘦削的食指，摩挲著照片上一張張的笑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還以為好了呢......』

照片裡四張燦爛的笑臉，十分相似。

也是，一家人，總會有彼此的影子。

老人好像還能聽到一家人拍照時的笑聲......

『唉......』





又是一聲嘆息。

那天，阿雪還興奮地說會帶兩個朋友來家裡，她雀躍地收拾著屋子，弄小食，還捉木木徹底洗了個澡......

那孩子，難得看見她有那般高興的模樣。

可惜啊......她期待的，也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終究是沒有發生。

這孩子一直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雖然說是意料之內，但誰能猜到......會這麼早？

老人低頭看著懷裡的黑貓，沒有了平日的朝氣，還十分疲憊的樣子，眼眸不禁泛起一層迷霧。

自從木木來了之後，阿雪好了不少，但現在......

『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無力感充斥著老人的內心，重重地壓著她。自己的能力有限，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老人滄桑的視線落在照片裡一個穿著小洋裝、白皙精緻的小女孩身上。當時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還能看見孩子應該有的天真稚氣。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但這孩子，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撒嬌的權利，失去了心中強大的依靠......





老人的拇指在那漲鼓鼓的小臉上撫了又撫，強忍在心裡的痛苦，終是化成了淚水，滑落那張蒼老了不少的臉。

懷裡的貓兒轉醒。似是察覺到老人的情緒，緩緩抬起眼眸，又輕又長地喵了一聲。

大概是在安慰老人吧。

老人憐愛地撫摸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垂眸望著照片，又落下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