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的貓》: 《二十二》。上『兜兜轉轉』

是日，跆拳道正式比賽的日子。

運動場的看臺坐滿了人，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員在其中穿梭。

看臺樓梯的角落，兩個工作人員站在一起，便是凌因和巫千緒了。

兩人在人聲沸騰的環境中，卻一點興奮的樣子都沒有。

阿雪今天不會來比賽了。





兩人的眼睛都微微發腫。

木木清晨的時候走了，阿雪和婆婆現在應該出發去火葬場了。

她們要當工作人員，今天不能請假，沒能陪阿雪度過木木的火化儀式。

巫千緒從來沒有後悔過答應來當工作人員，直到今天。

『我腦袋進水了是不是？搞什麽不好要答應來當這該死的東西！』





她們對此都很無奈，只能在比賽結束後立刻趕過去。

巫千緒一早就跟球叔報定了案，讓他開車到附近候命。而凌因也打了個電話。

『好在今天沒有游泳比賽......』

***

火葬場在近郊的地方。火化室旁除了辦公室，還有一片寬廣的花園，綠草茵茵，繁花朵朵。





阿雪在一個小房間裏，透過玻璃窗，看著木木躺在一個箱子裏，細長的雙眼緊緊地閉著，仿佛只是睡着了。

木木身上撒了好幾朵鮮嫩的白花，襯得它一身墨色的毛髮更亮麗好看。

阿雪怕木木躺在箱裡不舒服，還給它帶來了籐籃裏一直放著的小被子，請工作人員給它墊在底下。

她紅著眼，在香婆的陪伴之下，顫抖著手，按下了火化的按鈕。

看著熊熊的火焰在爐裏升起時，她雙腿驀地一軟，像是被某隻無形的手抓住往下一扯，整個人無力地蹲在地上。

香婆伸手摸她的頭。阿雪才愣愣地抬眸，看著淚流滿面的婆婆，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體貼地轉身離開，讓她們能夠有足夠的空間，沉澱自己的情緒，送別自己心愛的家人。

待她們都平靜了下來，工作人員又來到了小房間裏，示意香婆去處理剩餘的手續。





『你去花園那裏等婆婆吧。』

阿雪來到了花園。藍天白雲，鳥語花香，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楚思源按凌因發的地址，來到了火葬場。他先去了辦公室和婆婆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去花園裏找阿雪。

看見阿雪的時候，她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木椅上，呆呆地看著天空。

楚思源走了過去，在她旁邊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

阿雪察覺到身旁的動靜，轉過頭來，看見了楚思源。

她想問他怎麽來了，但她好累好累，累得連話都不想説。





她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看著天空上的一片雲。

其他人可能會問『你還好嗎？』這樣的話，但楚思源什麽都不説。

因爲他知道，不可能還好的。

需要時間。

但他今天并不是空手而來的。他陪阿雪看了一會兒天空，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

他把手舉到阿雪身前，慢慢打開了手。

是一條挂著一顆小星星的頸圈。

阿雪瞪著那頸圈好一段時間，才緩緩地開了口。





『怎麼會......』

她就只説了這三個字，但楚思源知道她要問什麽。

他記得婆婆説過，她和阿辰都不想讓阿雪知道阿辰就是木木的事情，所以他簡略地交代了自己是怎樣偶然地接收了這頸圈的。

這是阿雪以前給木木織的頸圈，木木喜歡得不得了，一直都戴著。到後來長大了戴不下的時候，又把頸圈珍藏在自己睡覺的籐籃裏。

阿雪以爲它不見了。但兜兜轉轉，它竟又回到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