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沁玥翻查了使用醫務休息室的記錄,找到了柳曦宜所在的班別。


「你可唔可以出一出嚟啊?」林沁玥從門外探頭,向坐在課室內的柳曦宜招手。


「咩事呀師姐?」柳曦宜三兩步走出來問。


「雖然咁問好唐突,但係你認得蕭楚灝㗎可?」






「嗯。」柳曦宜垂著眼答。


「你細個嗰陣同楚灝係咪發生過啲咩事啊?你哋之間係咪有咩誤會啊?」


即使林沁玥溫溫和和地問,柳曦宜仍是一副觳觫的樣子,卻還要為蕭楚灝辯護:「係我嘅問題,唔關師兄事㗎!」






「唔係啊,我絕對唔係嚟興師問罪㗎,只係我哋feel到楚灝佢其實好在意你哋嘅往事,佢內心一定係想同你修補關係㗎,所以我想睇吓可唔可以試吓幫你哋解開誤會咋嘛。」


「我會……試吓自己解決,唔洗麻煩師姐你啦。」柳曦宜嘴上說會自行解決與蕭楚灝的矛盾,卻心知肚明蕭楚灝不願見他。


「不如咁啦,我幫你約佢。」






「唔好啦,唔好啦……」柳曦宜連忙推搪。


「你擔心緊啲咩啊?你係咪驚佢唔肯見你?」


柳曦宜輕輕皺著眉,點點頭。


「得㗎喇,你放心啦,佢唔會㗎。」


「咁你今日lunch落sickroom搵我吖。」






「好啦。」柳曦宜心裏怯懦,但還是乖巧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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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時,溫楚穎按奈不住,問埋頭苦幹處理方程題目的柳曦宜:「阿玥頭先搵你做咩啊?」


「吓?你識嗰個師姐㗎咩?」柳曦宜微微張大嘴巴,露出吃驚的表情。


溫楚穎邊在數學書本上塗鴉邊回答:「係啊,一開始係佢識我大佬先嘅,之後我識埋佢,放假嗰陣佢成日去我屋企玩㗎。」






溫楚穎繼續發問:「你點解會識佢嘅?」


柳曦宜答:「之前師姐借過衫俾我,又喺sickroom撞過咋嘛。」


溫楚穎突然變更話題:「話時話,你有冇見過我大佬?佢都喺sickroom當值㗎。」


「你阿哥係邊個呀?」


「你知唔知邊個學生會會長啊?佢成日同我大佬一齊出沒㗎。」溫楚穎嘗試以楊仲凌帶出誰是蕭楚灝。






柳曦宜搖了搖頭,一臉困惑。


「咁你有冇見過嗰個挑染紅色頭髮嘅師姐,西西地面嘅,但係又好多omega鐘意佢、當佢神咁拜嗰個呢?佢同我大佬都好friend㗎。」


「我有見過嗰個師姐呀,不過佢冇同你阿哥一齊。」柳曦宜再次搖頭,表達自己對溫楚穎的兄長是何人毫無頭緒。


「咁唔緊要啦,搵日介紹你兩個識。」


「好呀。」






「喂!呢題我唔識啊。點解係你會explain到y=f(x) cut the x-axis嘅?」


「佢上面你話f(x)=………,k係real constant嘅,首先要咁……之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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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柳曦宜走到空無一人的醫務休息室。


他站在入口處,忐忑不安的心令他不經意摳弄著指甲邊緣。


不久,蕭楚灝拿著喝了一半的焦糖瑪奇朵出現。


「你喺度做咩?」


柳曦宜聲若蚊蠅地答:「頭先,師姐叫我lunch落嚟sick room。」


「林沁玥?」


「係呀。」


蕭楚灝立刻猜到這是林沁玥精心安排的好事。


見蕭楚灝不吭聲,柳曦宜也不敢說話。


蕭楚灝就這樣盯着低頭不語的他。


感知到蕭楚灝的目光,柳曦宜抬起頭,鼓起所剩無幾的勇氣,支支吾吾地說:「楚灝哥哥……對唔住呀……你唔好嬲啦……對唔住呀……」


說著說著他不禁潸然落淚,眼淚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湧:「對唔住呀……對唔住呀……哥哥對唔住呀……」


蕭楚灝見他哭得梨花帶雨,心臟不爭氣地揪著痛,堵在胸腔的悶氣怒氣一下子消了大半。


「唔好咁叫我。」蕭楚灝說著悔氣話。


「對唔住呀……」


「咁你講吓嗰陣到底因為咩事冇嚟搵我?」


「我……嗰日……」柳曦宜吞吞吐吐地說。


「如果真係有急事你打電話同我講唔得咩?」


「你有我屋企電話㗎喎。」

「係咪得我一個咁重視我哋嘅關係?」


蕭楚灝焦躁地接連問下幾個問題。


「對唔住呀……對唔住呀…」


「講對唔住有咩用?點解你唔肯解釋吓?」


「嗚嗚……」柳曦宜用力地用毛衣衣袖擦著通紅的雙眼。


「你肯解釋我哋先可以再講落去。」蕭楚灝欲轉身離去。


「求吓你……唔好嬲我吖……你唔好嬲我啦……對唔住呀…」柳曦宜情急之下抓著蕭楚灝的手腕,半滿的焦糖瑪奇朵灑出些許,落在啞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真係唔可以講㗎……你唔好嬲啦……我做咩都得㗎……你唔好嬲就得㗎喇…」


「你做咩都得?」


「係呀…我……我識煮嘢……可以煮lunch俾你…我可以幫你買外賣㗎…我唔會嫌辛苦㗎……識做家務…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打掃屋企㗎……可以幫你做功課㗎……Eng lit啲嘢我讀哂㗎喇,可以幫你做sba幫你寫essay㗎……我喺以前學校成績好好㗎……我今次ut都考得好㗎……我……幫你做咩都得㗎…」柳曦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仍要像銷售員推銷滯銷的貨品一樣賣力地推廣著自己,希望能說服蕭楚灝。


見蕭楚灝有半分動搖,他趕忙接著說:「我做咩都得㗎…真係咩都得㗎!只要係我……能力範圍上嘅嘢就得㗎喇!」


蕭楚灝遲疑,說:「咁你今日放學嚟課室門口等我,6B。」


「好呀好呀。」語音落下,柳曦宜止住眼淚,喜出望外地笑著,嘴角甜甜的上勾,睫毛掛著點點淚珠似月般微彎著。


這是蕭楚灝自兩人重逢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笑,終究是柳曦宜,笑起來仍似小時候般讓人心裏一片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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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凌凌,Bye我走喇。」放學時,袁允渝揹起書包的一邊揹帶,對蕭楚灝、楊仲凌等人說再見,朝課室門口走著。


「渝!等埋我啊!」林沁玥叫住她。


「快啲啦我要睇mysta(vtuber)開live啊。」


「知喇知喇,嚟緊喇。」


「佢個死毒撚,肯定又課金俾人啦。」楊仲凌調侃。


「由佢啦。」蕭楚灝低笑。


兩人各自整理桌子和抽屜,把有用的東西放進書包帶回家。


不久,溫楚穎推門而入:「你哋得未啊?」





「你走得未啊?我同大佬等咗你好耐喇,快啲啦。」溫楚穎催促著楊仲凌。


「一係你哋走先啦,唔洗等我,我自己搭車去你哋到。」


「唔急,你慢慢。」蕭楚灝為了等柳曦宜,不介意楊仲凌的怠慢。


但是溫楚穎的耐性幾乎被耗盡:「你快啲搞掂我哋一齊走啦。」


「OK,等多我一陣。」


「搞咩啊,個個近排都咁反常?」


「咩意思?」


「表哥咁耐都未搞掂啲畫,佢平時好快手㗎嘛,然後曦宜今日趴低咗好多堂,曦宜係我隔離枱嗰個啊,佢平時好專心上堂㗎。仲有啊,嗰日我約師姐佢哋食飯,佢哋又急急腳走咗去,完全唔理我。」


「曦宜?邊個曦宜?」


「咩啊,咪我隔離嗰個囉。」


「你講清楚啲,到底邊個曦宜?」


「柳曦宜啊!同我同班坐我隔離嗰個囉。你咁緊張做咩?佢差你錢啊?」


「妖,你知唔知佢而家喺邊?」


「放學喇喎,我點知佢喺邊啊大佬?不過佢最尾嗰堂落咗sick room,有可能未走啩。」

「喂——你去邊啊?」溫楚穎朝奪門而出的兄長大喊。


「你大佬走得咁急,去邊?」楊仲凌不解,問道。


「唔知啊,頭先我講完我同學喺sickroom,佢就即刻走咗出去。」


「佢係咪落去搵人啊?」


「唔知喎。」


於是表兄妹倆只好在課室內眼觀鼻鼻觀心。


蕭楚灝跨步跑下樓梯,闖進醫務休息室,半遮半掩的淡鋼藍布簾映襯得柳曦宜面色更為蒼白。


「柳曦宜。」蕭楚灝走到床邊,輕輕拉開布簾,柳曦宜躺在床上緊緊抓著被子,半張臉埋在被窩裏。


「柳曦宜!」


「曦宜!」


「唔……唔……咩呀…?」


「又話幫我做嘢?病到咁點幫我做嘢?」蕭楚灝喃喃地輕斥。


「點解你唔好好照顧自己?」


短瞬的清醒,柳曦宜來不及聽清蕭楚灝柔聲嘟嚷又昏睡過去。


蕭楚灝抱起燒得難受的柳曦宜走到停車場,懷裡的人幾乎沒一點重量,很輕,像羽毛般輕輕撩撥著蕭楚灝的心;很瘦,在大海貝殼色的毛衣下露出透著淺血管的手腕;很脆弱,彷彿用力一點omega就要碎成粉末。


蕭楚灝把柳曦宜安放在副駕座上,哄近,為他扣上安全帶,然後撥了電話給妹妹溫楚穎。


蕭楚灝:「喂?你去你課室睇吓閂門未?」


溫楚穎:「吓?做咩啊?」


蕭楚灝:「未嘅話執晒柳曦宜啲嘢落停車場搵我。」


溫楚穎走出6B班課室,向下層望,5A班課室的燈已全被關掉,寂靜無聲,空無一人。


溫楚穎回答:「鎖咗門喇喎。」


蕭楚灝:「咁算啦,你同凌凌自己飛的返去,的士錢我俾,我走先,等陣屋企見。」


溫楚穎欲意問下去:「喂!大佬!!」


「嘟——————」然而通話已被蕭楚灝毫不猶豫地掛斷。


隨後,蕭楚灝關上車門,播了柔和的獨立流行音樂。


「柳曦宜,醒吓,你屋企喺邊?」


柳曦宜在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之間時斷時續地說出姨媽家的地址:「花之戀……2座38樓……B室……鎖匙…我冇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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