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點1 卓天焚 7月5日
       我睡著以後,意識在無意中來到那個神秘空間。無可避免地,我看到了眼前的時鐘,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十二時正,看來已經來到新的一天了。
       就運用我剛剛恢復的記憶,梳理一下思緒。
       首先,關於頭痛的問題。
       每當兩個世界之間的裂縫產生的時候,世界會出現短暫的連接,偶然會令我和霜被吸到破壞者的世界,或者令破壞者世界的破壞者和調和者被帶到創造者的世界裡,而在這種連接的狀態下角色將處於一個沒有其他人的特別空間,也正是這個時候,我會出現由相斥引起的頭痛。當調和者成功修補好裂縫後,創造者調和者破壞者回到自己所屬的世界後,頭痛也就消失了。
       至於現在,裂縫正在無止境地增加,超越了一個臨界點,兩個世界進入了融合的階段,在這個階段裡,頭痛的症狀理應不會再出現。
       我浸沈在思考之中,沒有察覺霜已經走到我面前,她說:「晚上好,歡迎回來。」
     「晚上好。」
     「謝謝你……為我創造了這副身體。」
     「別在意。」現在她雖然是靈魂狀態,但她所展現的則是她生前的身體,而且有些地方顯得有點模糊。「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為妳創造一副能存在於現實的身體。」




     「創造者絕對有這個能力,假以時日,你也能做到,只是這樣,也許並非你所期望的。」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不能具體控制修補裂縫的工作,就像是人類不能控制他們的心跳一樣,這些都是被動地進行的。現在因為我的身體死去了,失去了大部分調和力量的我無法再修補裂縫,所以世界才會如你,或者說是那個我夢見的你所期望的那樣,進入融合的階段。假設我擁有身軀,我的調和之力將可儲存在身軀裡,力量累積到一定的份量後,也許我便會不自控地修補裂縫,兩個世界也會從融合回歸到分離狀態。」
     「我……期望著世界的融合嗎?」
     「嗯,我夢見的那個你期望著世界的終結,為此世界的融合是必須的。」
       她所夢見的我期待著世界的終結?我……也是這麼想的嗎?
     「不過……」霜的話把我從無止境的自我發問拉回這裡。「現在的你尚未能創造出能存在於現實的身體,所以你也不必為這個問題煩惱。」
     「我只是有點擔心妳,畢竟我的記憶告訴我,我大部分的創造之力儲存在身體,小部分則儲存在靈魂裡,身體死去意味著失去大部分的力量,這聽起來相當糟糕。」 
     「的確,我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我現在這副靈魂的狀態只是靠剩餘的調和之力維持,形象、意識、記憶這些靈魂的每個部份皆是由調和的力量支撐,但暫時也沒什麼大礙吧。」霜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幸福。「倒不如說,我更喜歡和你一起待在這裡。」
     「這就好,我還以為失去了身體的妳會變得十分脆弱。」




     「我現在的狀態說不上脆弱,但也並不是無敵的,我還是會死去,而靈魂的死去則意味著真正的死亡。假如我的靈魂被破壞了,也就是如果現在我再死多次,蘊藏在靈魂裡的調和之力便會因為靈魂被破壞而向外流出和散發,失去了所有調和之力,我就真的死了……」
     「但是……妳不會無緣無故地暴斃吧?」
     「不會的,只要你不被殺掉,好好保養你的身體,我就不會死……除非我直接遭受到其他角色的攻擊吧。」
     「其他角色的攻擊?」
     「嗯,只有角色的攻擊可以對靈魂直接造成傷害,所以說……如果有一天,我和那個夜晚一樣……想要解脫的話,就請你殺掉我吧。」
     「呃……嗯。」
       霜笑了笑說:「哈哈……連挽留也不挽留一下嗎?」她擺了擺手,開始在這裡踱步。「不過不會啦,雖然說無聊其實還是有點無聊,這裡畢竟什麼也沒有,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生前那種痛苦了。」
     「這樣的話,我們在這裡建個小屋吧……」
     「欸……好啊。」
     「主要也是妳住在這裡的,我就依照妳的意思建造吧……」




     「嗯,不過屋子早已經被我的記憶決定了,你就依照我記憶中的小屋建造吧。」
     「這樣真的好嗎?」我有點擔心地問。
     「嗯,反正那個我和現在的我也應該有相同的品味吧?既然這就是她所期望的,那我們就不用浪費時間構思了,這樣不是挺好嗎?」
     「那好吧。」
       小屋工程正式開始,我根據霜的描述努力進行想像和創造。
       本來我以為相當簡單,但漸漸地難度直線飆升,我開始對小屋背後的設計師的創意力感到佩服。
       當我聽到霜說著「黑色的燈」的時候,我有點錯愕地發出質疑:「妳知道吧?黑色的光在物理學並不存在。」
     「但我真的看到那個發出黑光的燈欸。」霜的眼睛充滿期待,令我不忍拒絕。
       我開始認真思考如何構建黑光,起初我從如何抵消或吸收燈周圍的光著手,但後來我意識到這裡並不是現實,在這個幻想世界中,物理學並不存在。最終,靠著我高超的想像力,我創造了一盞會發出黑光且富有美感的燈。
       過了不知道多久,這個偉大的工程終於告一段落,我和霜走在小屋前的雪白地面,欣賞著宏偉的創造物。
       夜空猶如一匹被灑滿金粉的布幕,這匹布幕原是深藍色,只是和海面接駁的底部被血紅的海水染成神聖的紫紅,為整篇夜幕增添視覺層次感。
     「很像《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最後一幕呢,但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看到了。」
     「妳說的嘛,只要每天的天空和大海顏色不同,人就會對明天充滿期待。」
     「這只是我的想法……客觀來說的話,人類補完計劃也許是正確的。不同的心靈世界能夠相互補充,沒有痛苦的世界聽起來就很吸引呢……但在我們的世界真的會是這樣嗎?在最後,創造者、調和者和破壞者成為了一體,祂就不再痛苦了嗎?」霜停下腳步,坐在地上默默看海。「對不起呢,說了奇怪的事情。」
       在一瞬間,霜的眼中彷彿重現了曾一度消失的悲傷。




       為什麼她會說這些事呢?是受夢境影響嗎?我打量著渾身赤裸的霜,纖細的身體展現了她的柔弱。     
       我走到霜的身邊,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冷若冰霜,如同被拋棄在冰天雪地的屍體般,經歷了無數個被凜冽的寒風穿刺的黑夜。
     「妳要穿件衣服嗎?」
     「呃?哦喔……好啊……」霜羞澀地點點頭。
     「這件如何?」我創造了那套我們初次相遇時她穿的衣服,連內褲也是一樣的。她迫不及待地穿起來,滿臉欣喜地說:「謝謝你。」
     「妳要幫這裡改個名嗎?」
     「就叫秘密基地吧!我們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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