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之風: 《章五.合作》
轉眼間,今天已是星期日。
如果我找到隊伍的話,我想我也不會這麼悠閒地在宿舍睡覺。
上了幾天的課……正確來說,我只有第一天上課乖乖地上了四堂。這學校的上課模式,是上午先上四堂學科課,下午就是學系的課堂。
下午的刺客課堂我當然不敢走掉,但上午的課堂就不同了。這學校注重的是戰鬥能力,從入學試能看出,即使成績有多差,也能進到此學校。換句話說,成績並不重要,只要實力夠強就可以了(雖然我很弱)。所以,我不上課也不要緊啊,把這些時間拿去訓練自己的戰鬥能力還較划算。
雷格爾學院沒有校服、制服,大家都是穿自己的衣服回校的。不過我就只有這件衣服和外套,沒有錢的我只好穿同一件衣服好幾日…… 在那天上課,我整天都默不作聲地觀察其他同學的言行舉止。得出的結論是,這學校的人跟那邊的中學生差不多,會聊聊吃什麼午飯、興趣是什麼……之類。班別也和那邊一樣,會選班長、副班長什麼的。
小息時,我向F班的全部同學都問了同一個問題——
「你是玩家嗎?」
「不、不是……」「玩家是什麼?」「我沒聽過。」
全部人都不是。這裡,難道沒有除我以外的玩家了嗎,頓時感到有點寂寞呢。
但是整天都盯著人、問個怪問題是有後果的,根本沒人來找我搭訕。別說找到隊友,連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也沒有。直覺告訴我,我在他們心中已經是一個怪人了。
啊?你說澪凜.阿克西斯?別說笑了,這幾天除了一大清早就替她綁馬尾之外,我們的互動是零的。我是F班,她是A班;我是刺客系,她是戰士系。能見面的機會很少,而且她不太喜歡我的樣子,自然就少交流。
這幾天我所做的「實驗」證明了我的推斷沒有錯,我不能吃肉。只是吃到一點點的肉,就足以令我嘔吐。但只要不是直接吃到肉,就沒問題。例如喝羅宋湯不吃那塊牛肉就可以了。
在繞課期間,我不是在浪費時間來睡覺的。我不是練習戰鬥,而是跑了去學校的最上層的圖書館。
圖書館是自由進出的,雖然有管理員在,但不會過問我為何在此。一副愛理不理的,反而令我更安心地繞課。
為了彌補我對這世界的認知,我找了很多書藉。偶爾在這裡會碰到赫茲老師,我會向他問有關這世界的事。儘管他對我的身份有懷疑,但他一句「英雄莫問出處」就打消了盤問我的念頭,盡力地解答我的問題。
之前我不明白為何有些人的名字有姓氏,有些人則沒有。聽到他的解答後,就知道了這世界有兩種人。
一是「貴族」,二是「平民」。
只有貴族才配擁有姓氏,像澪凜.阿克西斯、基爾.費列多,就是貴族。而我,彩攸一定就是平民了。這麼說,老師不一定是貴族。
難怪澪凜.阿克西斯的氣質不像普通人,而且還很富有……和高傲。 而貴族分為四個級別,一至四級的貴族,一級貴族是最尊貴、權力最大的。
貴族一般不會和平民有來往,平民對貴族大多抱持尊敬的態度,因此這學院算是較特別的地方,平民和貴族都有。
那澪凜.阿克西斯是不習慣和我這些平民來往嗎?還是她只是不想和我這些平民有交流。這種階級觀念這麼重的制度真是麻煩啊。
而這個雷格爾學院,是國家資助,專為戰鬥教育而設的。興建龐大的學院和宿舍的錢,就是從那而來吧。
培育精英,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打敗魔族和獸人族,因此戰鬥能力才會這麼重要。所謂的魔族,大概就是遊戲中的怪物,獸人族是三百年前才發現的種族。但獸人族又是怎麼一回事……突然出現的種族,怎樣想也不合理。
獸人族是遊戲的常見設定,通常是指是保留了獸類外型的特徵,但又具有人類的特徵的生物。有兔耳的我,廣義上也算是獸人。
然而,赫茲老師無法解答我這個疑問。他也不清楚獸人族到底是從何而來,但獸人族聯同魔族一起對人類發起戰爭,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人類才會迫不得以要對抗魔族和獸人族。
獸人是敵人,我又有兔耳,被當成獸人族而被別人殺掉這種事也有可能發生。
然後,還有什麼精靈啊、魔法啊,在接受這些信息之前,我的腦袋就有點轉不過來了。赫茲老師見我皺起眉頭,就打住了話題。
這個世界太多新概念,複雜得很。
總之把「不要惹怒貴族」和「不要被發現我有兔耳」這兩項守則緊記就好。
頓時明白了這個兔耳帽的功用,戴上兔耳帽,別人就察覺不到兔耳了。彩攸對於危機的直覺很強…… 不過,我的兔子時而冒出,時而消失,幸好冒出來的時我都在宿舍。但我還未找到當中的規律,突然冒出兔耳的話就糟糕了,無時無刻都戴上這兔耳帽會較安全。
「唉……」躺在床上的我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澪凜.阿克西斯早就外出了,我留在宿舍很閒。
雖然好奇她會去哪裡,但我覺得她不會告訴我。我想她只會是練習劍術,我已經好幾次見到她在空地獨個兒練習了。
昨天已是閒了一整天,隊伍的事情先放一邊,今天不能這樣浪費時間了。
要是是平時,我一定會坐在電腦前玩一整天……真可惜這裡沒有電腦。 既然也是閒著,那不如逛逛雷格爾城吧。熟悉身處的城市,免得外出時會迷路,是必須學習的事。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防具商店、武器商店、鍛治工人之類的RPG常見設定,有的話要記下在哪兒,可能會有需要去那裡。
學校大門是供學生隨意進出的,我見過很多次二、三年生在我們的上課時間外出。
這種自由自在的上學方式,有點像大學生呢。
我披上兔耳連帽外套,帶上水果刀和刺客教師派發的鐵小刀,就走了。
* * *
幾經艱苦,我終於把鐵小刀插上果凍狀的史萊姆身上,然後它動也不動地倒下。史萊姆倒不倒下也是同一個樣子就是了……總算有些正常的新手怪物了。
當然,要和怪物戰鬥多少感到害怕。不過想到這些在遊戲中只是一些數據,就殺得下去了。
史萊姆是大多遊戲中的弱小怪物,通常都是新手才會殺的最低等怪物。不是黏黏糊糊的那種史萊姆就好了。
「既然你這麼弱,就不要幫忙啊。」澪凜.阿克西斯不悅地看著我把史萊姆殺掉。
「這次我救了你,總算是還你個人情。」
「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能打敗這些怪物。」
「是是……你在這裡幹嘛?」
「……找一個失蹤的小孩。你在這裡也很奇怪啊。」
「原來我的目標一致。我也是被她委託的,那麼,要來合作一下嗎?」
「……隨便你。」她瞪了我一眼後,就走。
* * *
一小時前,我在雷格爾城晃來晃去,碰見一個神色慌張的婦人。
當我想無視她繼續走時,聽到她說:「雖然剛剛拜託了一位雷格爾學院的一年生,但我也得要親自去找乙太……」
一位一年生?聽說已組成隊伍的人會接到由學校分配的任務。在這天還獨自行動的,應該和我一樣,還未有隊伍。要是和那人需要做的行動一樣,可能會碰到他,還有機會成為隊友。
「這位太太,請問發生什麼事?」 這句話,就是我接下這任務的開端。
依照婦人的話,她的兒子,乙太在早上突然不見了。起初她沒有放上心,以為他只是去玩。但過了很久也沒見到他,她就慌起來。她向另一位兒子的詢問之下,得知乙太去了城外附近的森林,想找出傳說中能令麵包更好吃的材料。順帶一提,那婦人是一間麵包店的老闆娘。我說會幫助她後,她就回家等候我的好消息。
是誰說些騙小孩的話啊……要是這麼容易就得到,哪家麵包店的麵包都很好吃吧。算了,本來遊戲裡的任務就是莫名奇妙。
RPG遊戲的任務通常分為兩種,一是跑腿任務,二是殺怪任務。
跑腿任務,包括運輸一些東西到某某地區或人身上、尋人和救人。這類型任務的報酬較少,相對地容易達成,甚至不需要遇上怪物,就能到達目的地。但如果是尋人和救人,就得要保護那人,有時候會變得更麻煩。
殺怪任務,不外乎就是殺掉某怪物多少隻、打倒怪物並取得任務所需的物品、完成某關卡。這類型任物的難度比跑腿難得多,但報酬亦豐富得多。高難度任務大多都是這一類。 這次的任務,毫無疑問是尋人任務。
心想著能找到戰友,就馬上動身前往那森林。
只是我沒想到,那位排名第二的戰士竟然和我一樣,到現在都沒有隊友。
的確,在這幾天的觀察,她的作息和行動和首三天差不多。可是我真的沒想到她會找不到隊伍。
像我這些排名低、成績差的人,沒有人邀請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她實力好成續好長相好,我實在想不到什麼理由會沒隊伍。
……好吧,如果她對我的態度和對其他人一樣惡劣,就說得通了。不過,她會接受這些委託,她可能不是我想像中這麼差。
走了不久,有兩條路分叉出來。
「我認為右邊的可能性較大……」
「左邊。」她不理會我的建議,自顧自的走向左路。
我問過婦人的兒子,他說有右邊的路就選右邊,乙太是這樣跟他說的。
如果我們走錯了路,就要浪費時間折返,乙太受到危機的機會也愈大。而且浪費了時間,乙太就會走得更遠,我們就需要更長的時間尋找他。
「這樣吧,你走左邊我走右邊,不管你有沒有找到他,也回來這裡等我,相反我也會這樣做。她見我們一起回來,會感到較安心吧。」
「你不跟過來,省去麻煩。」
「……等會兒見。」
* * *
「怎麼澪凜.阿克西斯這麼久都沒回來,乙太我已經找到了……」我抓著那小手,在分岐點等著她。
還是先帶乙太回去較好?但她這麼久沒回來,是先回去了還是遇上麻煩? 帶著乙太去找澪凜.阿克西斯會浪費很多時間,但放任他自己回去又怕再遭到史萊姆的襲擊。
要作出決定。
「乙太弟弟,你有興趣去探險嗎?」
有膽量自己跑去森林,他應該不怕新事物,或者喜歡冒險。
「真的嗎?我去我去!」
好,本人都同意了沒問題吧。要是等會兒遇到我打不過的怪物,就拉著他拚命逃跑好了,我相信彩攸這身體的逃跑能力……哎,感覺遜斃了。
我握緊乙太的手,走向左邊的路。
走了不久,就看到巨型的史萊姆。巨型史萊姆比起剛剛的史萊姆大十倍,有一輛大貨車之大。
剛才的史萊姆是普通怪物的話,這隻巨型史萊姆就是小BOSS的等級了。
面對巨型史萊姆的澪凜.阿克西斯奮戰著。
原來是遇到怪物……可是她這麼強,打這個史萊姆打太久了吧。
「乙太弟弟,你在這裡乖乖地等我和那位姐姐,我們要打敗這隻怪物。」
「喔喔喔!加油喔姐姐!」
我衝向巨型史萊姆,用水果刀試砍一刀。
水果刀順利地切入巨型史萊姆的身體,沒什麼抗力就砍到一刀了。 然後,那傷痕不到維持不到五秒,就自動癒合。
「澪凜.阿克西斯!是不是你每次的攻擊,它都會康復?」
「滾開!我不需要你這垃圾的幫忙!」
這是自癒能力?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擁有自癒能力的怪物,不是要一舉殲滅它,就要趁它的傷口還未康復,做多重攻擊來扣減它的血量,直至怪物死。
照這巨型史萊姆的康復速度來看,在我們打了一擊就回復了,根本就殺不死。它不是我和她能夠打倒的怪物。
打不倒,就要逃跑!雖然有點對不起剛才對乙太弟弟說的話,但就只能跑了。
「澪凜.阿克西斯,走!」
「我不會逃跑的,要跑你自己跑,別阻著我殺了它!」 跟想像的一樣固執。
這時,巨型史萊姆面向澪凜.阿克西斯,停了下來。它張開口,作出一個「吸」的動作。
史萊姆除了「撞擊」,我見過最多就是噴毒液或是腐蝕性的黏液。它這個動作,完全就是預備使用「必殺技」——噴黏液的前置動作。
澪凜.阿克西斯謹慎地戒備著,把劍放在身前。
我想我叫她不要硬碰,她都不會理會我。
我脫下外套,掏出小刀,把兔耳帽和外套部份分割出來,再把兔耳帽戴回頭上。
巨型史萊姆「噗」的一聲,吐出綠色帶有臭味的黏液。
澪凜.阿克西斯似乎沒料到巨型史萊姆有此一擊,她愕在原地。
黏液直撲向她的身體,再不躲避的話…… 我擲出白外套,白外套發揮一個小型盾牌的作用,作為一次性的護盾替澪凜.阿克西斯擋住了黏液。
我趁著她還在發呆的時候,馬上抓著她的手腕,反方向逃跑。
「跑!」我對著她喊著說。
「姐姐?不是要……」乙太看見我跑過來,疑惑地說。
但他話未說完,就被我抓著跑了。
踏著金褐色的路,三個人影不斷在森林中穿梭,直至見到雷格爾城的外牆才放心下來,巨型史萊姆沒有追上。
意外地,澪凜.阿克西斯的反應很遲頓,在我停下來的時候她才甩開我的手。
「放手!你這傢伙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逃跑!」
「那隻怪物,我和你都應付不到。明明你那時在飯堂的時候懂得適時退後,怎麼這次卻不會?」
「那時候只是因為莉惠……那隻可是怪物啊!怎能不殺掉魔族?」
「我們的任務只是尋找乙太,沒必要和怪物糾纏。」
能避免戰鬥當然就盡量避免,戰鬥的代價太大了,萬一受傷就會影響行動。
「魔族是我們的敵人,怎能放過它們!我們的責任就是殺掉魔族啊,你到底是為何來到雷格爾學院的!」
因為走投無路啊……不來這裡我想不到還有哪裡能去了。
「那你現在就去找那隻魔族,我敢打賭你會輸。以你和我現在的實力,打不敗它的。剛才也是因為我的外套替你受了黏液攻擊,你才會毫無髮傷。」
「你……那是你擅自的行動,別想著我會感謝你。」她回復冷靜,生硬地擺出一面嫌惡的樣子。
「……你想還我個人情的,就賠一件外套給我,那外套丟了出去就沒有了啊。走吧,不要讓乙太媽媽等我們。」
沒有外套的兔耳帽會顯得很奇怪,也不方便隨時戴著。
「為什麼我得要這樣?」
「要是你認為我失去了那件外套,不是你的責任,那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
「你當我是什麼人啊!我堂堂二級貴族,這點小事我還是會負責的。」
「這是你說的。快走,太陽要下山了。」
勞勞碌碌,這一天又過去了。明天就是星期一,隊伍的問題還未有解決…… 沒有隊伍的學生,學校會有其他安排吧?算了,現在這麼晚,難以找到隊友,擔心也改變不到事實。
到了麵包店,乙太掙脫我的手,跑向婦人。
「媽媽!」
「回來就好了,以後不能自己跑出城外。那個,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吃飯吧?」擁抱著乙太的婦人微微笑。
「這……」
「姐姐們就留下來嘛!媽媽煮的飯很好吃喔!」
我望望澪凜.阿克西斯,她一面想答應又不知如何開口。她不想拒絕,那就替她答應吧。
「謝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太好了!姐姐你們快進來啦!」
希望不會有肉……不能吃肉真辛苦。再過一星期,免費飯餐就沒有了。那時要怎麼辦?做一些跑腿任務應該能養活自己。
不知不覺在這裡過了一星期,適應得七七八八了。但還是非常想回到那邊,過著每天玩玩電腦、跟弟弟比拼一下遊戲技術的日子。
說起來,我很久沒牽過弟弟的手了,自從上小學後就沒牽過了。不過我也不想抓著他,弟弟完全不像乙太那麼可愛,麻煩死了。
真是的,我在犯什麼思鄉病,在這邊能見識所謂的魔法,是在那邊一輩子都不能體驗的東西。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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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技能就只有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