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學兩月,先不講我的行程小本裡被模考、測驗、補課擠滿,升學事宜也進入最後階段,要是沒多大問題就得把升讀志願交上去。其實沒多事情能讓我猶豫,卻不禁懷疑和憂慮自己的選擇,怕是選錯了便會一落千丈。剛好某天早會靈修的時候老師讀到了一段聖經,不知是哪段福音說:「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所以即日下晝,便將志願交上去,免得自己又左思右想。也好吧,少一件心事。
「佑君。今天去不去圖書館?」島崎問。
「可以,不過要早走,明天有中史有小測,得準備一下。」
「好的。」
最近我和島崎都是這個樣子,一起待在圖書館的日子愈漸減了。我其實不太喜歡這種情況,我的意思是反常。愈近文憑試,我的日常就被翻滾得不成樣子,而我卻沒有辦法控制。
「總覺很抱歉,最近都無法抽時間教你中文。」
「沒關係,大家都忙嘛。我也不是常抽到時間教你數學。」
「你⋯升學那裡怎麼樣了?」
島崎應該已經決定好去向才是,不管她還有甚麼掙扎,她都要下決定的。然而她卻如此遲疑,沈默了這麼久。
「陸佑君?」陳惠嘉走進來一臉驚訝,手上拿著幾份卷子。




「印卷?」我問。
「還卷。你在這幹嘛?」
「溫習。」
「嗨。」她向島崎打招呼,「你在學中文呀?」
「是的。」島崎回答有些簡潔,可以說是冷淡,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陳惠嘉馬上轉了話題,拿起她上次送我的三色原子筆,說:「你有在用呀?好用吧?」
「嗯,是挺好寫的。」
「考文學必備文具。」
她歸還卷子就離開,霎那間安靜了許多,忽然島崎又說:「這是她送你的生日禮物?」
「嗯。生日派對那天,她聽說了我的生日,就送我這個。」




「是麼⋯你跟她很熟?」
「也不是很熟。為甚麼這樣問?」
她嘆氣:「沒有⋯只是之前都不曾見過她,最近卻經常出現在你左近。」
「我也是最近才跟她熟了一點。」
「是麼⋯⋯」
「對,卻沒想到她是陳子風的堂妹。」
「是麼⋯⋯」
「你怎麼了?」
「沒有。你不是要走了嗎?」
「嗯⋯你不走嗎?」




「我想再待一會。」
「那我先走了。」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島崎一直盯著我,她好像生氣了,我卻不知她為何生氣。
「拜拜。」她氣沖沖地說。
即使之後的兩三天,島崎的憤怒也未曾消退,對我仍是不冷不熱的樣子。這樣的狀態實在無益於學習,她因為生氣快要連數學都不願教我了。為免拖延下去,我請了一個好幫手,希望是好的吧。
「今天周兆康也一同溫習。」
只說了一麼一句就靜下來足足兩小時,島崎沒有講過半句話,連周兆康說那些無聊東西,她的嘴角也未見上揚一毫。
「對了!那天你究竟收了多少份禮物?」
「不記得了⋯應該有四五份吧。」
「你用的這枝筆也是別人送的?」
「嗯,陳惠嘉送的。」
我剛說完,島崎就嘆氣,臉色就更不好了。
「喔⋯」周兆康眨了幾下眼睛,又轉移話題:「那島崎送甚麼給你?」
「你那天不是就在我旁邊嗎?」
「答我呀!」他又緊張又悄聲地說。




「送了皮革。」
「怎麼樣的?拿出來給我看清楚。」
「幹嘛要給你看。」
周兆康開始發了瘋的在我書包中亂抓一通,拿出了皮革後就說:「好精緻呢!還刻了你的名字。」
「你煩不煩呀?」
「不如送我吧?」
「不要。」
「島崎,讓佑送我吧。」
「不要問我啦,我都送他了,問他吧。」島崎冷淡地說。
「佑呀佑,我們是好朋友吧?送我送我吧?」
「不要。」
我把皮革搶了回來,他又搶了我的三色原子筆,說:「那我要這個吧!」
「筆可以借你,皮革你就不要碰了。」
我說完,周兆康就笑著跟島崎說了一番話,因為說的是日文,所以我聽不明白,只見周兆康的話使本來表情冷冷的島崎變得紅潤。
「你跟她說甚麼了?」




「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