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序者》: 70
「喔,是嗎。」陳進毫不在意地說。
「可是,即使我們知道這裡有個人存在,那又怎樣呢。」夏洛特說罷,就走向那個第三道氣流,去確認那東西到底是甚麼,「那些人仍然看不見我們啊,最多也就像剛才那樣,讓你過去引開那個人的注意力不就行了嗎──」
夏洛特轉過其中一個書架,然後就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直接朝著自己臉孔襲來的大手。
「!!」夏洛特一驚,連忙蹲下身,在千鈞一髮之間,躲開了那隻手。
在躲開攻擊的同時,夏洛特也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樣貌。
那大概是一個人。
「……這。」陳進愣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說。
「這到底是甚麼?」
即使周遭的能見度極低,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陳進他們還是能清楚看到那個人的樣貌。
正如剛才所說,那個伸出手伸向夏洛特臉上的東西,大概是一個人──大概而已。
原因是,那個「人」,有大半的身體,都是由「別的東西」所組成的。
要準確描述這個「人」的話,也許還要把他切割成兩部份,才方便描述──由額頭開始,到雙腳為止,一分為二,再分別稱之為「左半身」以及「右半身」。
左半身是比較正常的部份,這個滿臉皺紋的男人,皮包骨且看起來快要枯乾的左手,顫抖不停的左腳,無論從那個方面來看,這個男人看起來都像是會在數秒內死掉一樣。
然而,若果你把視線稍稍向右移──也不需要移太多,因為那就在隔壁而已──就會立即打消那個想法。
因為那男人的「右半身」,和左邊的情況完全相反。
精神抖擻的眼神,強壯結實的手臂,看起來像是能在瞬間跑完一百米的右腿……這樣的人放在任何時代,都必定會是「健康強壯」的象徵。
唯一的特別之處,就只是構成這個肉體的「材料」,和平常人有點不同而已。
是木頭。
這個人的右半身,都是由木塊所組成的。
但用木頭或是木塊來形容,好像又有點不對,因為這兩個詞彙代表的都是死物,而那個人身上的「木」,卻全都是活的。
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到生出來的樹枝,依附在上面的綠葉,甚至是即將綻放的花朵,全身上下都是鮮綠的植物,生長,鋪設在整個木狀軀體上面。
但即使寄生在上面的植物的數目是如此之多,似乎都沒有影響到那些木頭的養份,反之,它看起來,卻比它左面的肉體要健碩得多了。
而且,從那些植物的生長速度來看,它們甚至還有覆蓋到那個人左半身的跡象──看到了這裡陳進,陳進想到了一件事。
眼前的現象,就像是右面的植物,把左面的人類當成「土壤」使用一樣。
而剛剛伸向夏洛特的手,就正正是那根棕色的木頭──或者說,手狀的木頭。
夏洛特在看到這個人之後,連忙後退了好幾步,並回到了陳進身旁。
「這……這到底是甚麼?」陳進也看得驚呆了,他的確感受到這裡有第三道氣流,亦知道這第三道氣流應該是個人──但他怎樣也沒有想到,那竟然會是一個這樣的「人」。
「我也不知道。」夏洛特說道,並轉身打算立即檢查那個書櫃,尋找著離開這裡的機關,她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點害怕,「但是,無論如何,我實在不想和這個人呆在同一個空間內太久──」
「你們是甚麼人?」
「!!」
夏洛特聽到這句話以後,全身僵直了。
她看向那個人,陳進也這樣做了。
他們看到了,那個人慢慢轉動著自己的頭部,並看向自己。
那個人,直視著他們。
直視著,他們的雙眼。
「別碰我的書櫃。」那個左眼充滿血絲,右眼眶卻是塞著一塊原木的「人」,再次警告陳進他們,「立即離開這裡。」
「……怎、怎麼可能。」
夏洛特說。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看見我們的?」
「我叫你們離開這裡啊!!!!」
然後,那怪人,就怒吼起來。
那把同時有著人類的的聲線,以及如同樹枝折斷時所發出的斷裂聲音,所組成的「怒吼」
怪人衝向陳進他們,並把揮動著自己的右手甩向陳進他們!
「小心!」
陳進說罷,就推開了夏洛特,而自己也隨即拔出手槍,直接朝著怪人射出一槍。
子彈射進了怪人的「木手」裡頭,但並沒有打穿它,子彈僅是留在了怪人右手裡頭而已。
怪人又發出了一種類似樹木倒塌會發出的聲音,而他的右手,已經攻到陳進身上了。
陳進低身躲開了那隻巨手,巨手打在他身後的書架上,並瞬間把書櫃打成兩端!
「跟我冷靜下來!」陳進大叫道,「你叫我們別碰你的書櫃,你自己卻打碎它,那竟不是違背了你的初衷嗎?」
回答陳進的,是怪人的左拳。
陳進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擋住了怪人的拳擊──而在這時候,他亦因此而現形。
「對這個人來說,我們隱不隱影,似乎是沒有任何分別的嗎。」夏洛特舉起了那柄長弩,然後喃喃說道,「陳進,讓那個人看向我!我有令他冷靜下來的方法!」
「我還以為你不會說呢!」陳進說罷,取出了那軍用小刀,並向著怪人的身上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