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序者》: 72
陳進和夏洛特,就看著這個人,站在原地「叫」了兩分鐘之久。
終於,兩分鐘過去,而他也停止了叫喊。
「……每一次我說話的時候,我喉嚨裡面的木塊都會碎裂。」夏爾看著夏洛特他們,沙啞地說道,「木塊有時會刺到另一邊,仍然以人類肉塊構成的喉嚨,會很痛,但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會記得,自己仍然活著。」
「……他們說,你已經死了。」夏洛特低聲說。「說你在那次事件之中,為了保護公會的成員而死了。」
夏爾冷笑了一聲。
「挺好的故事。」夏爾說道。「對於我這種公會元老的眼中釘來說,倒是一個挺有氣勢的罪名啊。」
「難道說……那些人說謊了?」
夏爾看著夏洛特他們,夏洛特知道,那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為了保守住秘密,公會的元老們把我關進這裡,關到這個偏遠地區,且快要完蛋的小城市之中。」夏爾說,「這個支部的人都遵守著上層的人的指示,決不打開這個房間,所以,即使過了這樣久,沒有人知道我被軟禁在這個地方。」
「即使有人懷疑我仍然活著,他們也應該不會想到,昔日的會長竟然會被關在某個公會支部的地下室裡吧。」
「然後,我們就進來了。」夏洛特說。
夏爾揮動了一下手,外頭的門再度鎖上了。
「他們不容許我被任何人所見,也不容許我走出這個房間內,每天只讓我從那個通道爬出去,然後跟那邊預先安排的人拿食物。」夏爾說,「一旦違反規則的話,我就要死。」
「……」
陳進和夏洛特都沉默了,他們,正是打破這一規則的人。
「但是,已經沒有所謂了。」夏爾笑著說,笑容非常的僵硬,「他們把我送到這裡的原因,都只是因為這個城市快要被摧毀而已,其實,那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夏洛特和陳進都以為夏爾接下來,會告訴他們有關他自己的事,然而他卻搖了搖頭。
「你們走吧,我不想連累你們。」夏爾說,「剛剛我以為你們是公會派來的,所以才這樣激動而已,如果有嚇著你們的話,那請容許我道歉。」
「不,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們。」夏洛特道,「如果不是我們突然跑進來的話──」
「走吧。」
夏爾打斷了夏洛特的話,然後如此道。
「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的話,拜託你們,幫我一個忙。」夏爾轉身,並走進了房間的深處。
此刻,他們只能聽見夏爾的聲音。
「不要再留在這裡了,讓我一個人獨自呆著──讓我死得有尊嚴一點。」
***
陳進和夏洛特,正在爬著那條僅能容納一個人的圓管通道。
「他們還真的這樣做了。」
夏洛特一邊爬著,一邊如此道。
「那些敗類。」
「到底是甚麼?」陳進在這時候,忍不住開口發問,「那個會長,為甚麼會被人關在那裡的?他又是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
「……」
夏洛特隔了一會才繼續說話。
「你應該聽說過,一年前那場瘟疫吧。」夏洛特說,「那場令一整個村莊的人,都通通死去的瘟疫。」
「……不,我沒有聽說過。」
夏洛特愣了一愣,然後有點不耐煩地繼續解說。
「一種不明來歷的病毒,使那個村莊的人全部死去。」夏洛特道,「為了救助他們,冒險者公會派遣了一支隊伍去前往抗疫,其中就包括了這位會長。」
「他們到達了村莊,並發現那裡的人都因為那瘟疫,而全部陷入無法逆轉的瘋狂之中,再也無法救回來了。」夏洛特說,「在沒有辦法之下,他們只得把那些人殺掉。」
「喔,原來如此──」
「這個,是說給一般大眾聽的版本。」
「……」
陳進怔了一怔,然後連原本前進一直向前爬的身體也因此而停了下來。
「喂。」夏洛特在後面不耐煩地道,「別呆在原地不動啊,快點跟我繼續走。」
「好的好的。」陳進苦笑起來,然後繼續向前爬,「你剛剛說,那是給一般人聽的版本……那麼,真相到底是甚麼?」
「真相,其實也和事實差不多。」夏洛特說道,「的確有一個地方存在著這種瘟疫,的確有一整個村莊的人都遭到感染了,公會也的確派出了一批人前往搜救……唯一沒有告訴大眾的,就只有那瘟疫,到底是怎樣來的而已。」
「原來如此,那麼……」陳進隨即想到了許多的可能性,不過他還是決定詢問夏洛特,「那個瘟疫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哈,這樣快就猜中,這東西是由人為生成的了。」夏洛道說,「你不妨猜猜看,你覺得,會是那一個國家?」
「這個嘛……」陳進開始思考起來,「考慮到需要有這樣的技術來製造這種不明來歷的瘟疫,以及要控制真相的傳播,甚至有能力動員公會的人們……應該,就是三大國的其中之一吧。」
「你猜對了一半。」然而,夏洛特卻這樣說,「做成這一切的元兇,的確是那三大國,卻不僅僅是三大國之中的任何一個。」
「而是,三者皆是。」
「……三個國家,都聯手起來了?」陳進愣了一愣,「他們的關係,原來如此融洽的啊。」
「其實,也僅有這件事,是他們三國一起進行,其他方面,依然是在不斷地競爭角力的。」夏洛特說,「但是啊,在現在這種只有王國、帝國以及共和國才具有進攻其他國家,以及動員大型行動的局勢之中,你已經可以說。」
夏洛特頓了一頓,「整個世界的人,都在默認這個行動了。」
「那,他們為甚麼,要這樣做?」陳進問道。
「可能是一場預定的實驗,或是單純的意外,或是計劃好的屠殺。」夏洛特說,「不過──這也是我們一直在追查的事情。」
一直在追查嗎,陳進在心裡,把夏洛特的這句話重覆了一遍。
「你剛剛說過,那東西是瘟疫對吧。」陳進說,「那到底是甚麼?」
「……」夏洛特聽罷,突然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