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從未嚮往的愛情,降臨在我身上?(外傳1、2已出): 第三十九章
「好啊!我都好耐冇聽過老師你彈琴喇!」李樂怡雀躍地道。
彈…琴?不是古箏?
「呵,傻女黎既。」她老師慈祥地看著她,那眼神就猶如一個母親,看著自己最愛的女兒一般。
她們之間的情誼是我所不能體會的吧。
「你都會睇架嘛?你都識彈琴。」李樂怡似乎這才想起我的存在,問我。
「sure,why not?」我道。
至於為什麼突然說英文…大概是隨口說的吧。
她們就這樣聊到七點多吧,我在一旁聽著,像是在靠這對話中的蛛絲馬跡摸索著她們之間的故事。
大概就是,老師是個鋼琴人,但頗喜歡古箏,平常沒有時間去玩古箏,直到有了李樂怡這個學生,才能給自己一個名義去騰出時間碰古箏,才因此李樂怡對她來說這麼重要吧。
置身社會,迫不得已。
曾在一本書中聽了個不錯的比喻社會的詞:大熔爐。
我未曾投身社會,這也是我不能體會的難處吧。
這個世界…還有太多我所不能明白,不能體會的事了。
在被現代社會逼得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的這個女人面前,她的無可奈何,李樂怡對她來說的地位,以及在李樂怡身上投射出的母愛,這一切都是我不能明白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知,和天真。
老師的臉容仍然貌美,笑容卻如此滄桑。
「喂,喂!」坐我旁邊的李樂怡使勁地拍一拍我。「你冇野吖嘛?眼甘甘咁望住老師,你係咪諗咩衰野啊?」她質問。
「冇冇冇!」我在她的質問前,顯得特別緊張,手使勁的揮著澄清。
「嘻!講下笑咋嘛!知你唔係啲咁既人黎既!」她笑著道。
「時間差唔多,我要去準備,你地跟我黎。」老師打斷我們,道。
差不多八點了,也該開始了。
走到十二樓的live stage,老師準備了一下,時間到了便上了台。
我看著台下一塊介紹老師的紙板,上面寫的「豐功偉績」倒也不少。
「於英國倫敦音樂學院畢業
曾於…鋼琴大賽…(下省五項)中取得冠軍
曾擔任香港校際音樂節評判及頒獎嘉賓」
(下省五項是作者省的,紙板上還是有寫的。)
我說,這評判和頒獎嘉賓不是同一個人來的嗎?
算了,的確也算是頒獎嘉賓。
我看著台上的老師正全神貫注地彈著她的表演曲目。
Rachmaninoff—prelude in G minor op.23 no.5。
細節幾乎完美,風格也恰當,感情表達也極深刻。
第二首。
Liszt—La campanella
La campanella,鐘。
這首歌音域極闊,橫跨三十五個半音。
如鐘聲般的清脆高音,以及如大力敲鐘般的雄渾的聲音,都近乎完美。
第三首。
Beethoven—Moonlight Sonata,3rd movement。
對很多人來說是純粹的快歌,沒有感情表達。但老師連那細微的感情處也處理得很好。
第四首。
Lizst—les preludes。
這前奏曲是最為人知的一首了吧。當中有青春的情思及愛的美好,生命中的狂風暴雨,愛的欣慰及和平的田園,戰爭的勝利四部分。
敘述著生命的一首曲子。
老師的感情表達做得極好,但就是怪怪的。
因為,這本來是首交響詩吧。
第五首。
Rachmaninoff—prelude in C# minor,op.3 no.2
又名,莫斯科的鐘。
以三個音為基底,亦即開頭三個音,A,G#,C#。
前三個音下去,便如鐘聲迴響。
記得我自己的鋼琴老師對我說過,這是其中一個科學怪人電影的配樂,就如科學怪人誕生時天閃雷鳴時的震懾力。
的確,這首歌她也彈得很好。
但我覺得怪怪的。
她彈完,鞠了個躬,下了台。
更怪了。
我皺著眉思考著這奇怪的感覺的來源,一邊拍著掌。
老師見我皺著眉頭,走過來問我:「係咪有咩問題?」
「我覺得…鋪排唔係咁好。你彈咗五首歌,當中有三首係prelude,前序曲,分別擺係第一,三,五首,如果係prelude,係咪應該彈先呢?而且連最尾一首都係prelude…同埋五首歌之間似乎冇太大關聯,令我覺得鋪排有啲奇怪。」我自知自己連珠炮地說著。
老師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自言自語:「啱…」
「不過應該係我諗多咗,話曬呢個只係表演,又唔係concert。」我微笑著道。
此時,李樂怡剛去完洗手間,走了回來。
「完咗喇?你地傾緊咩?」她問。
「你…朋友好體貼。」老師微笑著道。
她在說朋友前停頓了一下…我見她嘴形差不多要說出「男」字了。
「嗯?」李樂怡不解,稍稍側頭。
「夜喇,翻去啦!」我道。
「嗯…老師,byebye!」她朝老師揮了揮手告別。
「byebye。」老師也道了別。
走出朗豪坊,快要九點了。
路過地鐵站,如果我要回去就是現在進去搭地鐵了。
「今次仲早,仲洗唔洗我送你?」我停下腳步,問李樂怡。
「呃…」她低著頭,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你即管出聲wor,我冇所謂。」我道。
「咁…送我翻去!」她抬起頭,看著我回道。
「嗯。」我繼續走著。
才走了幾遍,這段路對我來說竟已十分熟悉了。
很快便到了她家樓下。
「我走了。」我道。
她沒有說話。
「等陣!」她伸出手,似乎還想要說什麼。
但,她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來,似是經過了一番掙扎。
「byebye。」她最後是這麼說的。
「byebye。」我揮了揮手。
走上回家的路,總感覺上次回去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回到家,母親罕有地已經睡了,看了看錶,也才九點四十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渾身放鬆。
逛了一整天了,沒有到很累,但這麼一躺還真的挺爽的。
我脫下手錶,放在床頭。
開啟了電熱水爐,打算洗個澡再睡。
我坐在飯桌旁,呆看著正對著我的月曆,數著十二月還有多少天。
好悶。
或許…母親每天也是這麼渡過的…唯一的兒子不在,獨自一人看著那不動的月曆,吃著冷冰冰的晚飯。
是否該多點陪母親一些了呢…
思及此,電熱水爐響了一聲,熱水準備好了。
洗個澡便去睡吧。
.
翌日
我會睜開眼睛,是因為手機在不停震動。
我拿起手機,只看見兩件事。一,現在是八點;二,whatsapp有56個新訊息。
我打開手機,看看是誰傳的訊息。
是李樂怡。56條訊息全是她,由七點五十分至現在。
二十則是「喂」,十五則是「毒L」,二十一則是「醒未」。
「咩事?」我睡了頗久,精神也挺充足的。
她沒有回覆,而是撥了語音通話。我接了。
「早晨,今日要唔要一齊周圍玩?」那邊問。
「唔了,我想陪下我阿媽。」我道。
「咁快見家長?」那頭倒抽了一口氣,驚訝地道。
如果她本人在這裡,我大概已經用手刀敲了敲她的頭了。
「咩啊?」我沒好氣地問。
「哦,冇,冇…陪你媽媽好吖!幾好啊!唔知伯母鍾意咩呢…」那頭似乎變得語無倫次了。
「點解咁問?我自己陪自己阿媽咋wor?」我問。
「下!?」她又驚訝地道。
「下?」我也搞不清她怎麼了。
「冇我份架咩?」她問。
「下,你又唔係我家姐細妹,點解陪阿媽會有你份?」我不解。
「但我好悶…預埋我啦…」她在那頭以一半失落一半小孩撒嬌的語氣道。
「下,我阿媽wor?『我』阿媽wor?陪我阿媽都有得預埋你?」我實在不懂。
「你咪當…」她說到當字,停了下來。
「咪當…」她又重複了一次,不過這次聲音更小了些。
「嗯?」
「咪當帶女朋友翻黎見阿媽比佢開心下囉!」她鼓起勇氣,一口氣說道。
…?
此時,老媽勸我多外出,以免以後找不到女朋友的話語一一在我耳邊響起。
這樣也好,她就不用為這點操心了。
「都得既。」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