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48)未曾忘記愛情: 第十二章:十二點的約會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時多,我不知道自己下午的時候去了什麼地方,好像是去了郵局...之後的事,我記不起了,只是知道當我再次有知覺的時候,已經回到家內,坐在客廳中。
看看時間,老爸應該快回來了。此時電話「鈴鈴」的響起,是阿芝打來告訴我可以過去吃飯了,然而老爸還沒有回來,因此我跟她說我再等一下,讓他們先吃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老爸依然沒有回來,八點半了,我早已經打電話去他的手提留了很多次的留言,現在再打過去都不可以再留言了。
「叮噹」門鈴響起,我想是老爸...
「爸!」我打開門,不對,老爸有鎖匙,犯不著按門鈴!門外是兩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是兩名穿便服的警察!
「你好!這是我們的証件,」兩人揚了揚手上的警察証件說:「請問你認不認識這個人?」沒有說話的那一個舉起了一張照片,一張即影即有的照片。
照片是從俯視角度拍的,一張蒼白又熟識的面孔──「爸!」我叫了出來。
***
半夜十二時,我不想回家,再次流連到昔日的籃球場上。剛才先去了醫院,然後又再去了警察局。好累!真的好累!
「阿強。」熟悉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我失約了。」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阿王的聲音。
「不用介意。」阿王走近我的身邊,遞上了一罐啤酒給我。
「不用了。」我拒絕,正眼望望他。幾多年了?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阿王果然成熟了許多,而且身形比以前更健碩,活像是一個運動員。
「會比較容易入睡的。」他硬把啤酒放入我的手中。
「不,我不想...」我說不出話,喉嚨很乾......
「對不起!」他忽然說。
「怎...麼了?」我笑,是一個很苦很苦的笑。
「你還是哭吧!」我看見他的眼睛有點濕,在水汪汪的黑眼睛反映著我落泊的樣子,一付比他更想要哭的樣子!
「我...沒事。」我靜靜的說。
「阿強!」阿王用力把擁抱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說:「我不能成為你的避風港!對不起!」說完他就離開了,讓我一個人留下來。
「不用道歉,阿王!」我細細地說,望著他的背影慢慢離去。
「那我可以成為你的避風港嗎?」是小阿思嗎?我不太確定,只知道她是跟著阿王到來的,從一開始就站在我的身邊。
我猜她真的的小阿思吧!長大了的小阿思,一點都找不出以前的影子,要不是她跟阿王前來,我想我不可能會認得她,特別是以我現在的心情。
「不用了。」我說低下了頭。
小阿思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走近了我,然後溫柔地牽起我的手,帶領著我回家,把我好好的安頓在床上,一直都緊緊的牽著我的手。
「小思,你回去吧!」我說。
「不,我要等到你哭為止。」她說。
「我不要。」我別過了頭。
「可是,你爸爸死了!你應該哭的!你哭出來吧!好不好?你爸爸死了!」她吼叫了出來,連帶她的淚水。
「我不...」我坐直了身,全身都在憤怒著。我氣!很氣她的說話,氣她那麼坦白地說出實話。
老爸死了,是劫殺案。老爸身上什麼都被搶走,而他的開工的士都下落不明,只有屍體被丟在路上......
「阿強,為什麼?你哭吧!你爸爸不再回來了!他已經死了!你哭吧!好不好?」小阿思一邊哭一邊說。
「小思,我求求你不要再說!」我在想什麼?我不知道?身體好像一點都不受控制,思想...思想什麼?...我不知道,很白,很白...眼前的東西都變了形...是什麼...是什麼阻礙了我的視線,是淚!
那晚,我抱住了小阿思,我們兩人一直在哭,一直哭到天亮。我不知道自己哭的時候在說什麼,好像是什麼我未告訴他我失業了的話。我已經忘了。直到差不多快要天亮時,小阿思跟我才入睡。
醒來時,應覺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好像是夢見了老爸,又好像是夢見了已經不在的大阿思...看一看身旁,小阿思正躺在我的身邊,安詳地睡覺,婉如一個小天使。
兩個成年人睡在一張單人床上,顯然是有點擠,因此,我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小阿思就醒過來了。
「早。」她說。紅腫的雙眼,以及乾了的淚痕都掛在她的面上,可是她一點都不醜。
「不早了,已經傍晚了。」我笑:「你去洗個臉。沒影響你工作嗎?」
「嗯,沒事,我弄些什麼給你吃。」她靈活地爬下了床,很快就洗完臉,然後就走入廚房,感覺就好像她本來就住在這裡。
「你是不是常常來?」我洗臉之後走入廚房問。
「嗯。」她說。
「謝謝你。」我說。
我猜對了!我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小阿思過來照顧我老爸的,因此,老爸上一次未看清楚跟我一起來的阿恩,就叫起阿思的名字來。
「不用客氣!之前,阿王都有來,只是當上了警察之後就沒有時間了。加上,結婚之後就更加沒有時間。」
「為什麼不寫信告訴我?」我問。
「我有寫,我不是時時都在信上告訴你爸爸的生活狀況嗎?」小阿思淡淡地說。
「也對,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現在還在加拿大。」我說。
「那你為什麼回來了又不找我?」小阿思問。
「傻妹,你是空姐來的!我有打過電話找你,不過你在外勤中。你還拿來怪責我?」我笑。
「沒有,我只想確定,你有看過我寫給你的信。」
「有,我每一封都好好地收藏,它們全是我讀書努力的推動力。」
「嗯。」如嚶般的細語,令人身心都有一種醉意。
「不過你沒有告訴我阿芝跟阿王結婚的事!而且還有孩子。」我大有怪責之意。
「阿王叫我不要說的,他怕你走回來阻止他們結婚。」小阿思很快手已經煮好了兩碗麵。
「為什麼我要阻止他們?」我反問。
「因為你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阿王認為你一定是愛上他了!」小阿思很認真地說:「加上,你常常在信上問他的事!」
我聽後,不禁笑了出來:「他想像力太豐富了吧?我問起他的事,是因為他沒有寫信給我而已!而且,我在加拿大的生活根本不值一提。」
「你終於笑了。」小阿思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說。
「老爸也不喜歡我哭。」我的眼又紅了,在世上我只有我一個親人...我應該怎麼辦?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