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咗個文青處,但佢唔肯同我一齊。//《偏偏喜歡你》: 生日快樂(四)
期間,阿樂不敢打斷,只默默地遞上紙巾,即使他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又有一個「女仔」。他明白青青的難受,如同此刻他看她,他也一樣。
他有感自己在喝一瓶剛剛投進一筒萬樂珠的汽水,所有的情緒噴發在無聲的鼻腔裏,卻在一刻驚嚇後,整個人獨得呆滯。
阿樂肯定,自己喜歡青青,他不止難過,還有些酸楚,如同他替Tanya難過一樣;她冷靜了一聲,像是呢喃:
「上次食飯,我見佢冇用電話殻——之前有——所以我帶咗一個俾佢,至少保護吓。但行行吓,就見到佢已經用緊,個殻上面畫咗個女仔隻狗——佢叫豆腐仔同埋名。
跟住我問:『咁King King呢?就算你將心思擺喺人哋度,點解用人哋嘅而唔用自己嘅?』King King係佢自己隻狗仔,好得意㗎。
佢話都有整一個,輪流用咋喎。
咪玩啦,當係我自己估,男人老狗自己去訂一個電話殼,上面印嘅唔係自己嘅狗仔?合理咩?我覺得,係個女仔訂完再送俾佢㗎囉。」
她的語氣趨向不忿,但下一刻又笑起來,嘲諷自己何有資格說三道四;又像想起了什麼:
「不過講開又講,我都想佢可以花多啲時間俾King King同埋屋企人,唔好成日淨係凑個女仔,我知佢最近好少理屋企嘢,但係我都知,姨姨同叔叔因為咁而唔太好過。」
「咁你同佢講囉。」
阿樂想:其實你理佢咁多做乜?人哋屋企人點,你操咩心?都唔關你事啦。
但阿樂又想起,青青講過Matt的家人對她很好;故在悄悄地想,將來一定要叫父母待她更好,不要輸給別人。
「我講咗啦。但佢邊度會理我,街邊啲乞衣對佢嚟講,仲好過我,我喺佢心中已經毫無分量,佢只想遠離我。」
青青攤開一隻手以示無奈,另一隻手則握着酒瓶,當水飲般;又繼續說,仿佛不能停歇,語調輕輕的:
「我叫佢俾個女仔張相我睇吓——之前我有望過,但唔記得係咩樣。
跟住,佢開始揾,自己喺度一路睇一路笑,話個女仔啲表情好尻、唔顧形象,仲展示俾我睇。佢笑得好開心,我有啲尷尬,唔知應該俾咩回應好。哈哈。
終於佢揾到幾張自拍,佢哋一齊嘅都有,佢都幫個女仔影咗好多相吓。
嗯,都係嘅。我都冇資格去講啲咩啦,只係——算啦。」
青青心裏酸溜溜的,過去,Matt也替她拍過很多的照片,然後說:
「靚吖嘛,影吓囉。」
但現在Matt的電話所對焦的伊人,已經變成了另一位。
阿樂擁一擁青青的肩,他知道她已經醉了,咬字沒有平時那麼實淨,語句邏輯開始混亂。
「去到最尾,我哋終於坐低食飯,我見到佢頸上面有一噠咖喱雞。個印係明顯到你同佢面對面就見到——唔撚係俾蚊咬啦啩?
我見到嘅第一吓真係有啲……點解呢?點解要咁對我?我知佢哋有扑嘢,咁洗唔洗留個咁樣嘅印俾我睇到呀?有冇尊重我?我仲已經提早幾日約佢,仲要留低噠嘢俾我見到?
你哋咁樣整,我啊,好歹都屍骨未寒啦——
我同佢講:『乜你哋咁激烈,小心安全。』佢嘅反應係呆一呆,先至遮一遮,然後話:『你講得咁自然嘅,睇嚟你都放低咗好多。』
仆街啦,我嗰吓真係笑撚咗,其實佢根本都唔care我感受,少少都唔在意。
佢淨係想快啲講完快啲走,然後去揾個女仔,但佢又唔認。
佢話佢趕住要凑豆腐仔,我問佢:
『可唔可以陪多我一陣?我哋見咗一陣咋,唔好咁快揾第個啦。』幾乎,已經係嗲緊佢……
佢答:『佢今日唔喺屋,我只會去照顧豆腐仔』
轉個頭,啱啱個女仔就Send咗一個Post俾我,個Post係佢同豆腐仔嘅相,有哂時地Tag。
你話笑死唔笑死?佢哋究竟有冇良心?」
青青的語氣從憤怒、悲傷過渡到漠然:
「其實我真係咁差咩,係,我唔係真係好好,都有好多好多缺點,都有好多好多唔好嘅嘢……但係又值得佢咁樣、咁樣對我?」
「唔好咁諗啦,係佢唔好啫。」
他搖搖她的膊頭,想她清醒一點,喂她多吃兩口蛋糕,她就像彈簧一樣跟着他的力度晃動頭部,微微開嘴,吞下。
「佢仲要話,個女仔份人好真實。笑撚咗,笑撚咗,屌。然後佢話我假啲,擅於包裝喎?係啩,笑死,我幾撚假呀?我假極都係真心真意愛佢並且別無異心啦……佢話覺得我唔開心但唔同佢講,後來成日見唔到佢,我好不安但唔敢同佢講,我驚煩到佢温書,諗住佢考完我哋就可以見多啲,可以好似以前咁開心……
佢記唔記得呀?佢以前都話我份人好真誠、善良,諗嘢啲觀點好特別、好做自己、好有性格㗎喎?佢記唔記得佢講過會愛我一生一世㗎……
正傻閪,我又真係信,傻閪。佢先係最假嗰個啊……點解啊,點解會咁㗎?」
她的粗口講得很細聲,很柔和;他在她身旁,感受到她因酒精而上升的體温,她髮的香氣很像水果軟糖,他不動聲氣的又凑近了一點,內心矛盾。
他問:
「所以你哋分手,係因為佢出軌?」
她停滯了半分鐘,再轉頭看他,微笑道:
「我唔會咁樣標籤,始終佢哋係喺我哋分手後先有嘢。但誠實問心,我覺得我戴咗半頂帽……
三月嗰陣,我見個女仔Follow咗佢Private,我叫佢唔好同個女仔咁close。但原來佢哋keep住有聯絡,佢哋都更熟悉對方。後尾,佢想同我分手,之前係話對我冇Feel啦,今日佢話都有個原因,雖然佢同個女仔唔太熟嘅,但係都有接觸佢,發現佢嘅一啲好。
我問咁係咪因為咁所以飛我呢?佢話,呢個都係一個因素。
佢話有問過個女仔嘅意見、關於佢想同我分手——當時全世界都知、佢啲兄弟都知,就係我唔知——」
「咁唔係話,睇吓有冇機會一齊返咩?」
「當時佢係咁講囉,話等佢忙完先……同我分咗手之後,佢哋仲close,就——咩都做過哂啦,又互相鍾意咁。
佢話唔同返我一齊,的確係因為個女仔嘅。
咁,佢就應該同我講啦……但佢又冇,一直瞞我,之前話如果發現冇機會,就會同我講聲,但佢又冇喎,咁我咪繼續等,直至我知佢哋有嘢。」
阿樂第一次聽青青說那麼多話,只因為她現在醉酒,他恨不得每天都灌醉她,讓他多了解她一些。平時她偏靜,人實在不多話。
「呢啲咁嘅人,算啦。」
他嘗試安慰她,如同曾經她所講的下個更可愛。
「佢唔係咩衰人嚟嘅——」
「擺明仆街嚟啦,變心仲大條道理。個女仔好靚咩?點解要咁?就咁聽落又寸又派帽,又係好人咩?」
她沒有搭話,俯身又吃上了一口蛋糕;半晌,攤坐在床上,說:
「如果我話我靚啲,你信唔信?」
他們對看。他看看她的眉、眼、鼻、面頰,再順着髮絲看她的頸、鎖骨、胸、肚、腿,又盯着她的唇。
空氣曖昧得尷尬,二人因酒精而有些明顯的呼吸起伏,而除此之外別無任何聲響。
青青見阿樂不說話,有些下不了台,心想:
你唔信?都啱嘅,都係得我講。
她正微微張嘴打算說話時,他摟着她的肩,吻了她,沒有為什麼,他就是想;是因為喜歡嗎?他也不知道,但他那一刻就是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