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呢一晚開始,丘志傑除咗偶爾會跟住老闆一齊嚟到夜總會之外,佢仲會周不時一個落嚟夜總會搵向彩萍。
而對向彩萍嚟講,丘志傑就好似一隻將佢從污濁嘅垃圾堆之中拉出嚟手,只有面對丘志傑,佢先可以做翻最原本、最純淨嘅自己。
所以,向彩萍開始每一晚都期待丘志傑嘅出現,當佢見唔到丘志傑,又會有一種幻得幻失嘅感覺。
 
「唔好沉船啊!夜場無真愛啊!」阿娟聽完向彩萍嘅女生心事之後,氣定神閒咁回應佢。
「我無沉船啊,純粹係覺得有個咁嘅客人幾好啫。而且佢講過,佢已經有一個拍咗好耐拖嘅女朋友㗎啦。」經過三個月,向彩萍嘅廣東話已經流利咗唔少。
雖然佢口裡說不,但係心裡其實很誠實,至少佢都好清楚自己會對丘志傑有種「掛住」嘅感覺。
「你係記得佢係客人就好喇。做我哋呢行呢,分得清楚好啲,如果唔係,到頭來受傷嘅都係你自己㗎咋。」阿娟睇穿咗向彩萍不安份嘅內心,但係亦都知道去到呢啲關口,旁人講咩都無用,所以唯有無奈咁樣笑咗一笑。
 
向彩萍同丘志傑嘅見面,由兩三星期一次,變到一星期一兩次。




佢兩個嘅距離亦都從面對面咁坐,變到好自然咁挨住對方。
對於呢一種不言而喻嘅親近,丘志傑無作出反對,向彩萍亦都樂在其中。
而直到某一晚,佢哋之間嘅關係終於出現咗突破性嘅發展。
 
嗰一晚,當丘志傑嚟到夜總會,向彩萍見到佢好少有咁已經飲到醉醺醺。
當向彩萍扶佢坐低嘅時候,丘志傑突然一手攬住咗向彩萍,將佢拉埋自己面前,兩隻眼半開半合咁問咗一句:「你答我,你覺得我係咪好廢?」
「唔係啊。」向彩萍望住呢個失常嘅丘志傑,有啲不知所措。
「我係你個客,你一定唔敢話我啦。但係我想你講真話啊!話我知,我係咪好廢?」丘志傑對住向彩萍大嗌一聲,吸引咗隔離枱嘅人都望咗過嚟。
好彩今日丘志傑嚟得比較遲,有幾間包廂房已經空咗,向彩萍趁無人發覺就將佢拉咗入房,廢事嚇親其他客人。
「你點會廢呢?你成日都咁有耐性聽我講嘢,又唔似其他客人咁會對我摸手摸腳,而且我聽你講你公司嘅嘢又講得頭頭是道,仲成日教我好多新嘢,咁你又點會廢呢?」向彩萍一邊講,一邊不自覺咁露出咗笑容,原來就連佢自己都唔覺內心收埋咗咁多對丘志傑嘅欣賞。




 
「如果你係講真,點解我外父從來都唔欣賞我?次次上佢屋企食飯,一係就窒我人工低,一係就串我無前途無出色!大佬,有邊個打工仔唔係由低做起!我日日忙到飯都無時間食先搏到個最佳業績翻嚟,我外父知道之後淨係冷笑幾聲,話咩『做埋哂啲細雞公司攞業績獎有幾出奇啫』。然後,我女朋友只係任由佢老豆話我,一句聲都唔出,我知吖,一定係連佢都咁諗我。點解,點解我做咁多嘢都無人會睇到!」丘志傑瞓咗喺梳化上面大吵大鬧,但向彩萍亦發現佢眼角流出咗兩行眼淚。
向彩萍踎咗去丘志傑身邊,望住呢個失落又頹廢嘅佢,向彩萍覺得有啲心痛。
向彩萍伸出手,慢慢咁為佢擦走流出嘅眼淚,然後好溫柔咁講:「我睇到啊,我知道你係一個好人。」
 
丘志傑聽到呢句說話忍唔住抬起咗頭,半醉嘅表情好似變得有少少清醒。
就喺呢一刻,向彩萍同丘志傑嘅距離變得好近,好近。
一直以來,向彩萍對丘志傑嘅掛念、期待、欣賞、全部都化成一把聲音,喺心底鼓勵向彩萍踏前一步。
於是,向彩萍合上咗雙眼,慢慢將頭靠近呢一個喺夜總會入面唯一會尊重自己、聆聽自己、關心自己嘅男人。
 




兩對嘴唇,就係咁樣接上咗。
丘志傑喺酒精驅使之下,被喚醒咗按捺不住嘅激情;
向彩萍相反地係俾內心嘅傾慕所鼓勵,每一個接吻都係豐富嘅感情。
兩個人,都各自有唔想將嘴唇分開嘅原因。
丘志傑需要呢份擁抱嘅溫暖同關心,向彩萍需要眼前呢個人嘅關注同愛護。
喺夜總會嘅一角,情與慾就咁開始互相糾纏。
 
當向彩萍已經迷失喺呢一場熱吻嘅時候,丘志傑突然停止咗所有動作,好冷靜咁講咗一句:「不如我哋出去啦。」
呢句說話,向彩萍曾經喺夜總會聽過好多次。
最初佢並唔明點解翻工可以突然離開,直到阿娟解釋俾佢聽,「出去」就即係客人想包你過夜。
當向彩萍明白之後,佢從來都無答應過任何一個客人呢個要求。
只不過,當丘志傑咁講嘅時候,佢二話不說就應承咗。
 
於是,丘志傑準備埋咗張單離開夜總會,而向彩萍內心就變得小鹿亂撞,因為有一件佢知道將要發生,但佢又唔知可以點樣發生嘅事情,將會喺今晚出現。
就喺丘志傑攞出銀準備俾錢嘅時候,向彩萍留意到佢面色一變。




順住丘志傑嘅眼光,向彩萍就知道咗點解佢會有咁嘅表情。
因為丘志傑望到嘅,係佢銀包入面女朋友同佢嘅合照。
 
大約三秒之後,丘志傑好冷靜俾咗錢。
當佢同向彩萍出到街嘅時候,丘志傑笑住咁話自己飲酒飲到有啲頭痛,所以想翻屋企休息。
向彩萍當時無拆穿丘志傑嘅大話,只係笑住咁送佢走。
當丘志傑走咗之後,向彩萍去到一個公園坐低,想要處理一下心入面複雜嘅感覺。
 
甜,係因為今晚第一次同自己鍾意嘅人情不自禁嘅接吻。
苦,係因為知道自己唔可能擁有呢一個自己鍾意嘅人,至少目前唔得。
 
向彩萍自問自己唔係一個壞心腸嘅人,雖然佢鍾意丘志傑,但係就從來都無想要搶走佢嘅心。
因為要搶,就代表住有失敗嘅可能性,到時候,向彩萍就可能永遠都再見唔到丘志傑。
但其實對向彩萍嚟講,好似今晚咁,可以偷嘗到一次同佢接吻嘅機會,已經足以令佢心滿意足。
向彩萍知道自己呢個願望好卑微,但係相比起喺夜總會所做嘅一切,其實能夠有一個自己真心鍾意嘅人去錫自己,呢件事感覺上反而算係彌足珍貴。




作為一個夜總會小姐,向彩萍無咩願望,佢只係求可以喺丘志傑,呢個得唔到嘅男人身上獲得更多嘅關心同照顧。
 
身心俱疲嘅時候,向彩萍總會特別容易掛住自己嘅媽媽。
而呢一刻,向彩萍諗翻起媽媽俾自己嘅叮囑,「嚟到香港,記得要帶眼識人。」
向彩萍望向天空,不自覺咁露出咗一個釋然嘅微笑。
 
媽媽,喺呢個地方,我已經搵到一個好好嘅人喇。
一個,我唔可能擁有,但係我可以放心咁留喺佢身邊嘅人。
雖然係咁,但係你放心,我都一樣覺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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