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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突發新聞!贖金達到要求!盧森出來了!」
 
我自己一個人走到警方的防線,眼前迎接我的是一大堆戒備的警察和他們背後一大堆閃光燈。
 
再走多兩步,踏進某個被警方視為安全的界線,一堆軍裝警察開始從兩旁走過來貼身包圍護送,然後我開始聽見一大堆記者的問話。
 
「喺裡面發生咩事?」
「裡面死咗幾多人?」




「最後學生會會長同你講咗乜嘢?」
「佢哋會唔會再有進一步行動?」
 
很吵……真的很吵,我只想回去。
 
可是,我沒能即時回家,在警察護送下帶上救護車,應該是要做一些基本檢查,那些趕住打邊爐的警察為了爭取時間,在救護車行駛期間,已經開始向我落口供。
 
「你喺同綁匪直播cut咗之後發生咗咩事?」僕克臉的高大男警問。
 
另一名女警低頭寫口供,兩名救護員默然無聲。




 
安靜的氣氛帶了一股不尋常。
 
「我哋咩事都無發生,佢同我講我嘅金額上升得好快,或者好快會破頂。」我說。
 
「你唔係捉咗佢哋其中一人做威脅咩?過程係點樣?」男警又問。
 
「係,佢哋派咗一個落嚟……於是我……」於是我胡說八道了一大堆可以讓他們交差的口供。
 
奇怪的是,無論我把故事胡說得怎樣飛天循地,他們神情沒有透露一絲驚奇和疑問。




 
「你哋係咩人?」我問。
 
一直低頭抄寫的女警眼睛移上望向我,一直漠然的兩名救護員也隨即斜眼望向我。
 
男警的視線更是沒有離過我,淡然說:「我唔知你咁講係咩意思。」
 
「無野喇。」我說。
 
救護車如常抵達醫院急症室,我才剛下車,便看見麥先生已經站在急症室門外。
 
「阿森!」穿著整齊西裝的麥先生叫我,「後面上車啦。」
 
他是麥先生,公司派來保護和監視我的人。麥先生一向安守本份,話不多,想從他身上探聽關於公司的秘密根本沒有可能,更何況,他可能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阿森,經理想見你。」他嚴肅地說。
 
我望向身後的警員和救護員,他們各自忙自己的事。
 
「你可以返屋企或者入院檢查下,隨你。」男警下車後說。
 
「如果你而家走,我就入去取消返你個登記。」救護員在車上冷淡地說。
 
「嗯……」於是我便跟麥先生離開。
 
一輛黑色名車已經醫院的停車處等候。
 
麥先生走在我前面,打開後座車門,恭敬托手。
 
我看見一位中年男人已經坐在車廂裡,姿態悠然地閱讀手上的書。




 
當我上車後,麥先生回到司機座駕,但沒有開車。
 
「阿天成日都提起你。」男人邊看書邊說,「你個樣同佢好似。」
 
男人目測有四十多歲,雙眼深邃,平靜不帶嚴肅的臉卻有種令人不由自主敬畏的感覺。
 
 
「嗯。」
 
他看的書書名是《覺醒的力量》。
 
「再過多幾分鐘,阿天佢哋就會徹離。」男人瞥了一下手上的名錶。
 
「嗯。」




 
麥先生打開車上的播放螢幕,並扭到新聞台。
 
新聞記者:「一架直昇機在學校上空盤旋,未知是否警方有進一步行動!」
 
畫面看見一部直昇機慢慢降落在學校的天台。
 
新聞記者:「警方剛剛否認安排,並表示懷疑這是屬於綁匪同黨的直昇機。由於綁匪仍然脅恃大量人質,故此警方不會採取任何高風險的行動。」
 
「係咪所有人質都會安然無恙?」我問。
 
「佢哋係咪安然無恙,同你有咩關係?」男人翻頁。
 
「我唔想睇到生離死別呢啲畫面。」我理所當然地說。
 




「睇嚟你好珍惜生命。」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謊,「呢樣嘢同我哋公司最終嘅理念非常相似。」
 
我無法相信,但也不打算反駁。
 
「好快你會知道我哋所做嘅一切都係為咗世界嘅平衡,為咗生命嘅延續。」男人合上書,終於對上我的視線。
 
直昇機已經停在學校的天台超過五分鐘。
 
「直昇機似乎開始駛離學校上空喇!」新聞記者緊張地說。
 
新聞畫面看見大批重裝備的警員魚貫進入學校!
相信這幾分鐘大概足令全香港人暫停所有事,專心一意盯緊直播畫面。
 
「直昇機……」我驚嘆,「點可能係用呢種大搖大擺嘅方式?」
 
男人微笑,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唔通……」我心跳加速。
 
這是害怕的感覺。
 
難道盧天他們全都成為這場行動的棄子?
 
不要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怕我會先殺死旁邊的男人。
 
新聞畫面續見直昇機駛到中環一帶,同一時間大批學生按警員的指示及陪同,逐批離開學校。
 
「畫面見到學生喺警員保護下離開,現場未發現死者及受傷人士。」新聞報道員說。
 
「綁匪係咪真係可以安然離開?」我鎮定地問。
 
「生命好重要,你哥嘅生命更加重要。」他說。
 
這句話沒有使我安心。
 
畫面可見直昇機已經飛往中環海面上空,而附近驚現兩部軍用直昇機正在接近它。
 
新聞記者:「警方表示已經派出飛行隊攔截綁匪嘅直昇機!由於事件懷疑涉及恐怖份子,中央解放軍亦都會出動!」
 
我吞了一下口水。
 
新聞記者緊張地說:「畫面可以見到有幾架小型無人機飛向直昇機的盤旋掌,警方亦喺空中發出警告,要求佢哋降落投降,否則會破壞直昇機外置嘅飛行設備!」
 
「快啲救佢哋。」我對男人說。
 
男人此時候卻搖搖頭,我生氣得捉住男人的衣領,而前座的麥先生立刻拿出手槍上膛拉保險,對準我。
 
「你頭先唔係話佢哋會無事架咩?」我焦急說。
 
新聞記者:「警方正倒數,如果喺10秒內佢哋仍然唔降落,就會發動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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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佢哋唔會有事。」男人氣定神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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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有幾秒!你點保證!」我心臟近乎暴跳。
 
男人望著我笑而不語。
 
哥的直昇機在上空盤旋,沒有降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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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殺死你。」我咬著牙說,從袋裡取出在學校時拿來旁身的美工刀。
 
麥先生的手槍準確跟我比賽速度,但男人卻搖頭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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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用無人機展開攻勢,不消不會兒,直昇機的螺旋掌因無人機的爆炸而直接燒毀,機身迅速墜下。
 
……
 
而,我的美工刀架在男人的頸項,只有0.01毫米,卻停0.01毫米。
 
「你唔係要殺死我咩?」男人問。
 
「麥先生唔係要開槍咩?」我空洞地說。
 
「做咩唔殺死我?」男人問。
 
我收回美工刀,說:「我哥係咪真係喺直昇機入面?」我冷靜下來。
 
「直昇機當然有人駕駛,但裡面嘅唔係你哥。」男人彷彿向我報以嘉許的微笑,「你知唔知佢喺邊?」
 
「仲喺學校?唔通學校有地下室?無可能!佢落樓下一定會遇到其他學生,而頸環控制器嘅設備都喺樓上……」我努力思考,但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抑或眼前的男人正在說謊,我哥剛才已經葬身大海?現在他是在愚弄我?不!我一定要見到我哥!
 
這個男人找我一定覺得我對他有價值,如果他真的向我說謊,也一定是因為我有值得他說謊的價值,如果見不到我哥,我是不會向他展現任何價值!
 
我的腦袋不斷運轉,不斷思考下一步,不斷不斷想像各種情景,想到我都頭痛了。
 
但!
 
我想起剛才的警員和救護……難道!?
 
「唔需要再諗,我而家就帶你見你哥哥。」男人說,真的不像是說謊。
 
反正我沒有第二選擇。
 
「嗯。」我點頭。
 
麥先生收起槍,回頭扭開引擎,開車出發。
 
我望向窗外公路上的香港夜景,開始胡思亂想出一個瘋狂的答案。
 
「如果我哥唔係由直昇機出發,咁應該係由大門出去,不過學校外圍被警方重重包圍,而混入學生裡面出去太難,除非……」我望向男人。
 
男人微微仰頭,眼神示意我可以繼續說。
 
這時候,螢光幕再次播放一則新聞。
 
新聞記者:「警方在海面中搜索綁匪的下落,終尋回三具屍體,另外,警方亦表示已成功查出背後操縱的恐怖組織,並即時採取行動,有關組織在外國有分支,已聯絡當地政府……」
 
我身體因激動而顫抖。
 
「警方一定要捉到呢件事嘅主腦,如果唔係香港就會被冠以一個治安差嘅惡名,對所有人都唔係一件好事。故事一定要有一個令所有人都覺得完滿HappyEnding。你有無聽過一個都市傳言?全世界各國所發生嘅大事其實係俾背後係由一班高智商嘅智囊團所操縱?」他說。
 
「呢個……只係一個都市傳說。」我開始有點恍惚。
 
「傳說話國家之間嘅外交、大國總統嘅選舉、衝突、打仗、經濟戰,通通都係劇本。」男人繼續說。
 
「只係傳說……」我說。
 
他是想說,這一場學校綁架案,其實是政府和公司合謀演的一場戲?怎麼可能?
 
「今次綁架案所得到嘅資金,全部都係直接入落去瑞士戶口,所以就算政府拉到個主腦,都未必可以將啲錢還返俾市民,資金唔算好多,但會投放喺某個有需要嘅市場。」男人淡淡地說,「我哋就係做緊呢啲嘢。」
 
我完全被驚呆了,世界彷彿在我眼前碎裂、崩塌。
 
他是說真的嗎?他是說真的嗎?他是說真的嗎?他是說真的嗎?他是說真的嗎?他是說真的嗎?我有點暈眩。
 
我重整過去自己在這間公司的所有研究工作……所有不見得光的事情,我還只是以為這是一間謀利的黑心科技公司……
 
「如果呢個世界嘅秩序係要靠故事嚟維持,就必須有願意跟從劇本嘅演員,而背後一定有一班後台工作員。」他說。
 
「除咗香港,你哋嘅勢力到底有幾大?」我問。
 
「勢力有幾大,在乎我哋有幾多人才。」男人用邀請的眼神望著我。
 
他停車了。
 
他說,我哥哥就站在國際金融大廈的頂層,等待著我。
 
站在頂層的他,他以前所說的所要的自由自在,是不是已經得到了?
 
他想,跟我策劃下一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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