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重遇之後: 28
「估唔到有個咁得意嘅打卡位!」我和Tracy站在商場一角,看回剛剛拍的照片。
從餐廳離開,我們到了附近商場閒逛,剛好遇上人氣吉祥物的主題推廣活動。除了供拍照留念的立體佈景外,還有售賣精品的期間限定商店。Tracy看了看四周,指著附近一個佈景,提議道:
「我哋影埋另一邊個公仔,跟住入去間舖度行下好唔好?」
「好呀。」
此時,一陣吵鬧聲從不遠處傳來,幾個男女正往這邊迎面而來。他們有的忙著低頭滑手機、有的只顧跟同伴大聲談笑,聊得手舞足蹈,絲毫沒有留意四周環境。走在附近的人,都與他們保持一段小距離。在他們經過身邊前,我輕輕抱住Tracy的肩膀,不讓那群人撞到她。突然被抱的女生怔了一怔,我向她說明道:「小心撞到。」
「哦、哦……」她瞄了一眼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神情尷尬地說:「你突然咁樣,我心臟負荷唔到……」
「咩負荷?我係咪嚇親你?」我不解地歪頭問道。
聽到我的疑問,Tracy露出一個微笑,說:「唔係,你無嚇親我。」
「咁你指咩?」
她想了想,說:「嗯……我覺得你好識得關心人,對人好溫柔。」
「係咩?我又唔覺自己有特別溫柔喎。」
「你係。好似之前聖誕咁,我嗰時話凍,你就即係比件褸我著。到情人節嗰時,我無話凍,但你都主動問我夠唔夠暖。然後啱啱,你又主動攬住我膊頭,等我唔使比人撞親。我知你無特別意思,只係單純出自關心,但每次 ……你不經意咁對我溫柔……都令我更加鍾意你。」
「……係咩。」聽到她那唐突的表白,我難為情地別開視線。
「我可唔可以……繑住你影相?」
被她這樣一說,我才發現我們已站在目標佈景前好一會兒了。那道徵求同意的提問讓人更覺不好意思,我無法自然地作出反應,只能笨拙地點了點頭,「……你唔使問都得呀。」
她似是沒有聽到這邊的話,只是專注地看著手機。螢幕中的我們都笑得有點牽強,但這並不是因為尷尬或者覺得不舒服所致。我想……是因為我們都在害羞吧。
「而家無得用友情嚟做掩飾……我唔知應唔應該好似以前咁。」給我看回合照,Tracy稍稍垂下眉,苦笑回答我片刻前的話。
「點解?我哋仍然係friend,唔係咩?」
「嗯,無錯……」
「咁就唔使特登避忌呀。」
「但係我對你嘅感情唔只係友情。」
「但我哋係朋友呢個事實,同時都係無改變呀。只要我哋一日都係朋友,我哋就唔需要改變相處模式。」
「咁如果我哋唔再係朋友呢?」旁邊女生凝視著我的目光,似是要看透藏在深處的心思。
「只要我哋一日無翻面,一日都會係朋友。做咩,你想同我絕交呀?」我故意打趣地說道。
「唔係,我只係想知,如果有日,我哋……唔只係朋友嘅話,會變成點啫。」
「就算我哋有日真係,改變咗關係……我哋嘅友情仍然都係不變。我哋可以係朋友之餘,又可以同時有……其、其他稱呼。兩個人嘅關係,唔一定只有一種定義。」越是說到後面,我越是感到兩邊臉頰燙得快要冒煙似的。
聽畢我的話,Tracy似是受了感動,稍稍用力勾著我的手,有點激動地感嘆道:「Jane,點解你可以咁可愛!」
不明白為什麼剛才的話會讓她得出如此結論,還在冒煙的臉瞬間爆發開來,我稍微放聲喊道:「吓、吓!?你就可愛!我意思係你個人唔好奇奇怪怪咁,同我照返平時咁相處!我係頂你唔順先咁講,無其他意思!」
「係嘅係嘅。你知唔知,你啱啱又再加深咗我對你嘅愛喇。」
「……點解你可以成日都講埋啲咁嘅嘢。」面對今天晚上不知是第幾次的表白,我害羞地別過臉去,喃喃自語道。
「我講咗啲咩?」
旁邊女生探過頭來,一臉無辜地問著。低頭避開對方視線,我小聲說道:「成日講埋啲咩掛住、鍾意、愛嗰啲……你唔怕醜嘅咩?」
Tracy輕輕笑了出來,說:「嘻嘻,怕架。但係對住鍾意嘅人,梗係會想表達自己心意。同埋……我要確認我而家唔係發緊夢。你知唔知,由同你表白嗰日開始,我就成日都諗,會唔會一切都只係自己嘅幻想。會唔會有日瞓醒,發現原來所有嘅一切,只係一場好長好長嘅夢。現實嘅我,仲停留喺巴士度撞返之前嘅日子。所以,除咗想同你表白我嘅感覺之外,可能有部份係想藉住你嘅反應,去令自己安心。實實在在咁等我明白,一切都唔係一場夢。」
聽畢她長長的剖白,我用力捏了一下流露些許不安的臉頰。被弄痛的人喊了出來,說:「好痛!你做乜無端端揻人!?」
「點?係咪好痛?係咪仲覺得自己發緊夢?我成個人企咗喺你隔離,同你講緊嘢,仲揻埋你,邊有得假!」
「因為我真係估唔到會有機會行到呢步……」
「總之你唔使擔心,你而家唔係發緊夢。以後你每講一次自己發夢,我就揻你一次。」語畢,我故意在她面前做了一個捏人的手勢。
「嘻嘻,好嘅……頭先一直無企咁埋唔覺,你好香。噴咗香水?」
摸著臉的女生先是微微一笑,然後湊過來往脖子附近嗅了嗅,好奇地問道。耳邊傳來她鼻子輕輕吸氣的聲音,一陣奇妙的搔癢感緊緊捏住心房。我故作鎮定,淡淡回道:「嗯。」
「特登為咗今日?」
「……唔知。」我不理會她,無聲地咳了一下,往售賣角色周邊產品的商店走去。
走進店內,Tracy拿起一個匙扣,看著它問道:「Jane,你頭先話可以做返朋友之間會做嘅嘢,咁錫你包唔包含在內?
「吓!?」還以為她要問我有關匙扣的東西,誰知竟然是這般完全不相干的屁話!意料之外的問題讓我禁不住高聲喊了出來,失控的表現頓時引來四周目光。我連忙掩嘴,低聲嚷道:「你突然亂噏啲咩!」
「咁我哋小學嗰時曾經……錫過。」
我瞬時愣了愣。原來,她還記得。「你仲記得。」
「點會唔記得,你都仲記得……係咪?」
我輕輕點了點頭,本來還想再問詳細一點,但在開口前,旁邊女生就先把臉哄了過來,壓低聲音,在耳邊試探道:「咁……即係錫額頭……計唔計?」
「唔、計!!!」我沒再理會刻意撩人的女生,徑自走到商店的另一旁,逃避她的追問。
這個人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好好的逛商店都不行嗎!?就不會挑氣氛場合嗎!?不……要是在對的氣氛,對的場合被問也不行。是更加不行。很多意味上。
就在腦內胡思亂想之時,Tracy走到旁邊,邊窺探我的表情邊問道:「真係唔計?」
突然,腦海閃過剛才在餐廳的某段對話,我冷冷地道:「你頭先喺餐廳嗰時唔係話好想知我對今日嘅睇法嘅咩?你再整我呢,我今日就比你零分!」
聽到我的話,旁邊女生頓時垂下眉,如哄小孩般摸了摸我的頭,放輕聲線說道:「OKOK,唔整唔整。係我錯喇,唔好嬲喇~」
「哼。」
「我會乖㗎啦,唔會再曳!」
「一切都已經太遲,我今日要扣你兩分。」
「點解呀?嗰兩分扣咗去邊呀?」
「因為你整蠱咗我兩次。餐廳一次,而家一次。一次扣一分。」
「好喇,我都話唔再整你咯~唔好嬲啦,好無?」
「哼,我唔會信你。」以手掌推開又想湊過來的臉,我氣沖沖地走出店外。
Tracy從後追上,繞住我的手繼續哄我,嘴上雖然在認錯,表情卻笑得開懷。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根本就沒在生氣,即使努力想要裝作發怒的樣子,嘴角也總是不爭氣地上揚。雖然不甘心,但我想對方大概也注意到這點。
我們就這樣緊貼在一起,互相打鬧,漫無目的地在快要關門的商場裡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