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幾人相顧無言,準確來說,是兩方才對。

趙一左看那對青衫婢女,右看那個老是叨着根草的怪人,再看對面一臉淺笑的白衣書生,想死的心都有了。咋喝個酒看場戲就被擄了呢?不應當阿,莫是出門沒看黃曆?不對,師傅不在壓根就不該出門,看,魯莽了不是?!


少年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怯怯問道「敢問各位哥哥姐姐,咱......現在是去?」白衣書生瞇起雙眼,直勾勾盯着趙一,看得後者渾身發寒,「你猜?」
猜,猜尼瑪!
不過這段時間趙一倒是弄清楚了,這白衣書生不像自己真有觀心神通,只是比較擅長......猜人心思?


「小子,勸你別動歪心思,省得力度拿捏不好,皮肉遭罪。」劍客打扮的男子一邊望向窗外,一邊說道。少年聽罷登時心頭一緊,不敢動彈,要知這傢伙看似不着調,心相卻猶龍象翻騰,一看就不好惹。但最讓少年忌憚的,還數那位白衣書生,不是他心相有多宏偉神異,而是壓根就看不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荒域,咋說呢,跟師傅可有點像,莫非...... 





「嘿嘿,大哥說話怪煞人的,無怨無仇的能有啥事,總不至於吃人吧?哈哈哈!」趙一乾笑兩聲,試圖沒話找話,豈料卻落得一陣沉默,尤其是身旁兩位侍女,從此至終都擺着一副厭煩的表情,讓少年好不尷尬。

 「沒試過。都是一刀下去比較多。」其中一名侍女冷不丁一句,讓少年登時語噎,暗道:還以為是啞巴,呸,還不如啞巴呢! 

沒過多久,這輛馬車便落在一處鮮有人煙的道上,趙一提起心眼走下車,豈料一下車便與酒館裡的那位大叔打個正着。兩人四目相對,那壯漢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徑自朝少年挑了挑眉,彷彿說「喲,同行?」,少年見此,一臉生無可戀,東看看,西看看,才發現這裡有點眼熟。矣,這不正是那處......鬧妖的國相府? 

「小道長,勞駕你走一趟,去取一樣東西。放心,不會白幹,事成自有一筆不多不少的酬勞,想必尊師,也會滿意。」書生一邊說着,一邊把玩手中的摺扇,一臉輕挑。

趙一見此,憋着一口三字經,正想拔腿就跑,豈料書生接下來的一句卻讓他心頭一震,不敢不從。 





未待少年回神,那書生便單手一揮,將少年扇進府裡。
沒聽錯,
此時的趙一竟真如透體一般穿過牆壁,不知所蹤。
 

——「至於是何物,屆時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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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怨,國患未靖身先逝?」
「爾恨,先皇志,棄之屣?」




「爾嗔,摯友背信負義?」
「何不,翻云覆雨。讓一切,推倒重書?」

府中大廳,密封棺內,蠢蠢欲動。 

「大師,這莫不是...詐屍?」 尋常人何曾見過這般景象,祗見四處陰風颼颼,三五家丁聽着不知何處發出的囈語,雙腳止不住的哆嗦。 屋內,一身披袈裟、手持杵杖的佛門法師神色凝重,說道「屍氣瀰漫,妖祟叩門,倘若棺內邪氣盡出,此地......定無一倖免。」 

「那......跟管家喚聲,咱快跑?」一名家僕眼皮直顫,扯着法師的衣角,似慌亂中找尋主心骨一般,任憑後者決斷。 

僧人搖搖頭,略一猶豫,還是如實道「跑不掉的,只要身處此宅,便已入局。不破局,無人可出......」

 ——————「轟!!!」

突然,棺內黑氣沖天,伴雜一聲轟鳴。一名周身纏繞黑氣的將袍老者立在眾人身前,半虛半實。 





「這......老爺活過來啦?!」剛剛那名家僕驚呼未止,便被一黑手穿胸而過,瞬間倒斃。至此,那黑影又具實了幾分。 

「別過去,他已成妖,若想活命,退我身後!」法師將手中杵杖往地上一砸,將其深陷地裡。隨後,見他唸唸有詞,周身泛出一抹金光,竟真能將附近的黑氣阻截在外。可此時,黑氣也開始亂竄,好些已從門窗往外逸散,似要籠罩整片府邸,乃至——整座京都。 

此際,那黑影愈發深邃,老將陰厲的臉龐也愈加清晰,「閻王都不放行,看來終要有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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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黑氣潛入廂房,如龍蛇之屬游走在畫壁之上,忽爾異象橫生,畫內一根黑蔓突然暴漲,佈滿門窗,驚動正在閉目誦經的孝服女子。面對如此一幕,女子只是秀眉微蹙,沒有過多驚訝,彷彿心中早有預算。

 終歸來了嗎......少女握緊手中念珠,神色決然。 

「即使是爹爹,也不能任你胡來......」

少女打開一旁妝盒,取出一柄看似木簪,卻又三尖異常鋒利的利器,祇見它刻着一排文體不辨的字符,泛着幾絲金光。






如是,一纖柔之身,就這樣揮起“利刃”。
一劃,兩劃,
將黑氣幾近消弭,
然而,
三劃將至,
黑氣臨散之際,
少女卻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不支倒地。

隨之,黑蔓便有靈性般暴起反撲,從四方八面伸來蔓籐,就要朝少女襲去,彷彿下個瞬間便將其啃噬殆盡。

 ———「放開它,有事沖我來!」 

此時,兩頭石獅橫空出世,似踏風而來,
上方坐着一位......少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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