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新世界12 心湖(小改)
「快點搬走他,說不定他會比郭強給出更多關於印記的資料,比他更有研究價值。」
朦朧中夏衛感覺到自己被人抬進了一個細小的空間,啊,那應該是車內。
耳中聽到的有汽車的引擎聲,搖晃聲,雜亂的人聲中又夾雜著蕭景南陰沉的聲線。
「啊......我被他捅了一刀呢......我要死了嗎?」夏衛只覺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使他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只能渾渾噩噩地感受著四周的改變,身體卻像被鬼壓著那樣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最後,他感到自己被人捉著手腳行走,坐在了一張椅上。
「滴答。」
夏衛感到自己的身體猛地沉進了水中。也許是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關係,也可能是心靈印記使然,夏衛沉進了自己的心湖之中。
窒息的感覺充滿著他,但是身體卻不受他控制,夏衛只能看著自己越沉越深。四周也變得越發黑暗。
「這些黑暗虛無的景象怎麼這麼熟悉......這不就是我用印記的力量散發出的那些黑暗嗎?」
然而若生若死的他縱使感到驚訝也作不出任何反應——他的精神狀態實在太迷糊了。
那些黑霧就像在水的最深處中不斷被散發出來,隨著夏衛越沉越深而變幻出不同的景象。
他首先看到的是形形色色的人類。
這些人數量很多,看不清他們的面目,卻總給人邪惡的感覺。偷竊,強奸,殺人,說是非,自以為是,自我中心。那些黑霧就像萬華鏡那樣照出萬千景象,無數醜惡的人類面目展現在夏衛面前,厭惡感不由得從他心中湧起。
「我知道了。」
「這裡應該就是我的內心世界,可能是心靈印記的力量使我能夠這樣地進入這裡,而這些景象應該就是我厭世感覺的表現形式......」
了解了自己身處的地方後夏衛顯得淡定了很多,而且他也有種隨時都能浮出心湖的感覺。
「不知道我被蕭景南捅了一刀後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那麼我在這個心中的世界中多留一會看看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也好。」
夏衛從來都是個了解自己的人,知道看到的景象是自己內心中的想法後他大概知道了接下來會看到什麼。
果然,那些模糊的人類身影上慢慢出現了不同的印記。黑霧依然像是萬華鏡,轉動了一下,照出的卻是利用著自己印記的力量四處犯罪殺戮的人。印記者殺害普通人,印記者與印記者之間的對決,無數人的死去。強者生,弱者死,弱者成為強者的食糧使他們更強大......最後的生還者站上了孤高的王位,統治著世界。
「原來如此,印記遊戲的玩法我大概也知道了,無非就是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我能在這個法則下生存嗎?還是說,我想參與進這個遊戲內嗎?不......但是我卻被迫參與了,沒有選擇的權力。我只知道世界將會被這場遊戲弄得崩潰,也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惡趣味想出這場遊戲。」夏衛無言地想著。
「但是......夏洛特......我若果繼續用這種得過且過的心態對待印記遊戲,我不去找人麻煩也會像今晚這樣被人找上,殺掉......自己也保護不了,更不用說保護小夏了。」
轉眼間,萬華鏡又轉動了,人的內心世界是多麼奇妙,多變。
人影剩下了兩個,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夏衛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誰。
他淡漠地看著這一切。
兩個男女總是暴戾地對待著身邊的一切,自以為是,動軏出手打人。在開放的底斯本市中基本上很難想像到有這麼專制霸道的家長存在——他的雙親。
然後,如夏衛如想地,他們雙雙突然消失了。
「哼。」
夏衛連一絲驚訝的感覺也沒有,他了解自己的心事,性情,自然了解自己心中會出現什麼。
「但是,我的心中真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黑暗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不如死了的好。」
夏衛在這心湖中越沉越深,四周卻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一絲光明也沒有。
完全的黑暗使他失去了所有空間感,不能感到自己身體的位置,只能在黑暗中不斷沉淪下去。
身邊的人影,剩下一個。
高瘦的身影,看上去有點寂寞——是他自己。
每天渾渾噩噩地過活,不知生命有什麼意義。為了虛無飄渺的夢想而奮鬥,即使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麼要去追求那夢想——成為醫生。為什麼這個人這麼執著?明明知道自己對這職業不是真的充滿興趣和熱誠。
「這個人......連面上的笑容也那麼的假,真切的笑容要多久才能出現在這人面上。整天扮著有目標,有幹勁地生活,實則完全沒有興趣。活得這麼頹廢空虛,不如死了的好。」夏衛對這人淡然一笑,在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後他不禁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連對著自己,也想去欺騙。
然後,兩個夏衛一起沉到了心湖底。那是一道青銅色材質的巨大門扉出現。夏衛站在它面前就像小貓站在大象旁邊那麼渺小。
夏衛看了那大門一眼,收起驚嘆的心情。他更想諷刺那個站在門前的自己的黑影一句話。
「你的生命有什麼意義呀?不如去死吧!哈哈,有一天是過得快樂的嗎?連你的摰友陵鋒也離你而去了!」
這是自嘲嗎?夏衛感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可笑,不禁失控地笑了起來。平常人根本無法想像沉著的他會有這樣的一面。
自己的黑影消散,青銅大門豎立在他面前。
他已經知道,在代表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大門後是什麼事物。
但他還是想要去確認一下,自己心中有沒有一絲的光明。
「喂,前面是絕路啊!」一道若有若無的迷之聲彷彿從歲月之中穿越出來,夏衛一時間更以為自己是有了幻聽。
但他也只是一愣,便把雙手抵在門上,用力推上去。虬結的肌肉在他全身顯露出來,顯示著他有多用力。
明知結果是什麼,也要這麼辛苦地去追求。
慢慢地,大門開了。
那裡頭,沒有光芒。
卻也沒有黑暗。
那是無色彩的世界,與黑色類近卻又不是黑色。
世界的中心,站著一個少女。
夏洛特,即使在這黑暗無色的內心世界她的身影也是純白的。但夏衛卻能看到黑霧在她白色的身體中散發出來。聽起來有點矛盾,夏衛卻知道,自己心中所有的黑暗的源頭,便是她......
夏衛撫上夏洛特得臉龐——此時的她只是自己內心世界的一道影子而已。
無數的回憶湧上夏衛腦海。(日後會有外傳補充)
「啊......小夏,真的好喜歡你呢。是天意嗎?為什麼我覺得自己永遠也無法和你一起呢?喜歡你真的好痛苦,是命運嗎?使我這麼死心塌地地喜歡你。我們的靈魂早就有關係了,不過不是相認,是我單方面地纏住了你。」
「在這混亂的世界,我生存的意義也許就只是保護好你這迷途的小天使了。」
四周的氣息瘋狂湧動,夏衛感覺自己掌握了這種無色彩的混沌力量——由心中的黑暗壓縮而成,狂暴至極。
他把這力量稱作——滅世。
想起醜惡的人世,自己不愉快的經歷和夏洛特在樓梯間中那種受傷而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要成為新世界的神,勝出這場遊戲,建造出我所認同的人能好好地生活的世界。」
夏衛把四周那些無色彩的狂暴能量盡數吸進自己身體,他看到了那不死鳥印記刻劃在門後世界的地上,微微發光——果然是它使這一切景象發生,使夏衛能進入自己的心中世界。他淡淡地看了不死鳥一眼,發現對方也看著自己,然後似慢實快地向上浮,離開了心中世界,離開了心湖。
在一間純白的房間中,夏衛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