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房間,只有一張簡樸的椅子立在正中間,夏衛便坐了在上面。
夏衛睜開了眼睛,認清了自己的處境。這間房間與當日蕭景南研究郭強的身體的房間一模一樣,潔白無瑕得使人煩躁,失去空間感。存在的只是一張純白色的椅子。

夏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渾身都透著一股軟綿綿的無力感,使他一根指頭都動不了——更何況他現在被數根粗麻繩簡單而粗暴地綁在了椅子上,即使有力氣也掙脫不了。
頭痛得快要裂開來,腹部一道深深的傷口更是灑了整地血,夏衛稍有大點的動作也痛得入心入肺。那是他被蕭景南刺穿的貫通性傷口,常人受了這樣的傷即使不被刺中內臟也會因大量失血而死,沒死只能說明了夏衛作為印記者那強悍的體質。

「不對,我肚子上的傷心對常人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癒合的一個窟窿,印記帶來的體質再強也不可能使我好得這麼快。」夏衛一皺頭,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那裡,空空如也。只有似無實有的黑霧繚繞。





夏衛略一驚訝,那傷口中的血肉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這種抽象而又虛幻的物質。然而夏衛卻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自己身體上腹部的存在!
他看著身下那張純白色的椅子,有著不少部份是散亂的黑色。很快便想通了一切。
「既然我的內心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那麼心靈印記投影我的內心,自然能幫我用這些黑霧修復身體,畢竟這些物質本身就是我的一部份。而那張椅子本來是黑色的,卻被我的能力燃燒掉了那麼多的黑色,以致我都以為它是純白色的。」

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是如何逃出現在的處境。
夏衛渾身肌肉發力繃緊,印記帶給他的高再生能力已經使他復原了不少。但是即使他一條條線條狀的肌肉繃緊得扎結,想要就這樣繃斷那些繩子卻仍然不夠力量。

他停止了嘗試,然後幾乎是本能地在手上湧出了那種無色彩的力量,撲朔迷離又使人感到狂暴和毀滅——滅世之力。看上去與他平常時的黑霧黑焰并無分別,一概都是黑色。但細看之下滅世之力卻有種狂暴又危險的感覺,那種顏色并不是黑色,而是連所有的色彩也被它毀滅以致看上去像極了黑色。

夏衛有種感覺,使用著滅世之力的話,他能切斷世上所有的事物。




但這力量只是一絲絲地從夏衛手心散發出來,顯示著夏衛還只是剛剛得到這種力量。
在下一秒,不可能的事出現了。

一把約莫半米長的黑色短刀慢慢地從夏衛的手心中伸出,夏衛像是毫不驚奇那樣握住了它,把手一旋便輕易地割斷了那些綁著自己的繩。
「原暗給我的感覺真不像是一把武器,而是我身體的一部份。」也許,是他心中的暗壓縮實體化之後變成了這把刀吧。



這一切,都被暗處的攝影機拍下,收在蕭景南的眼底下。夏衛并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但是比起在這蕭家的大廈中坐以待斃,不顧一切地逃出生天更是他自覺應該做的事,畢竟蕭家財力雄厚,在自己的根據地內蕭景南有一百種方法去弄死自己。





「真有趣,不但能用黑色的物質進行攻擊,又能用那些黑霧進行快速的治療,最後還能憑空召喚出一把小太刀狀的武器。這個夏衛一定已經進入過心湖的深處,才能如此靈活深入地使用印記的力量。讓我再去會一會他吧,剛才那麼快便結束了戰鬥,還以為他只是個平庸的印記者。現在看來,他又能給我很多的樂趣。」蕭景南在陰暗的房間中低聲自言自語,臉上掛著個怪異的亢奮笑容——印記遊戲,對他來說真的是個「遊戲」。不用理會他人感受,死活以及對世界做成的影響,他只需要享受遊戲的過程,和取勝的樂趣。勝出後取得神格成為最高的存在對他來說卻毫不重要。

他取起桌上的手槍和匕首便走出那監視室去找夏衛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把匕首便是先前刺穿夏衛兇器,鋒利筆直的刀刃尖上是個可怕的倒勾,配上蛇頭形狀的手柄,看上去就像是條毒蛇在吐著蛇信。被這把匕首刺穿後再倒拖而出的話那傷害想一想就是有多麼可怕,連腸子也得被拖出來。而夏衛不但在那一擊中存活下來,更復原得如此的快,算是反面印證了他那黑霧身體的強悍和再生力。



另一邊廂,夏衛則在大廈的走廊中穿梭潛行,嘗試逃出生天。
走廊與普通的大廈無太大的分別,是一個個空曠潔白,間中有兩棵植物或者一張沙發。
至於搭升降機,他是想也不想便排除了這個方法。截斷電源,不停層,在門口埋伏,蕭景南有太多方法可以殺死升降機內的夏衛了。即便蕭景南抱著的心態更多是玩樂而不是殺敵,但夏衛并不知道這些,知道了也不會搭。

從地下的門偷跑出去或者是在低樓層破窗而出像是成為了唯二的方法。

夏衛走著走著,除了在路上再次透過名畫,燈飾,雕像等裝飾了解到蕭家的財力之外,他更發現了更加不得了的事。
一幅牆壁上展示著大廈的地圖,夏衛略一掃視便抱著驚訝的心情走了。他不但看到了逃生的路線,更看到武器庫,直升機坪等等設備。這些可不只是財力能做到的,在底斯本市這種不是太繁榮的城市,沒有龐大的勢力根本不可能擁有這些設備。





更令夏衛驚訝的是,他走著走著,在走廊一處毫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升起了一庭機槍,一股由子彈組成金屬風暴瞬間便對他傾潟了過去。
他一方面再次對蕭家的財力,科技,勢力感到驚訝,一方面渾身燃燒起雄雄的黑焰抵擋著子彈,跑出了走廊。
夏衛手中的原暗不知不覺中散發出黑氣,給夏衛當做燃料,這使夏衛又一次感到驚奇。
「最近每一天都要經歷很多使人驚訝的事呢......」

 夏衛不斷地重複著下樓梯,走走廊的過程,避開了路上各個機槍,突然而來的陷阱,巡邏的警衛,向著其中一個後門不斷地接近著。
而整座大廈也像配合好了那樣,連一個警衛或工作人員也沒有發現夏衛的身影。
直到走到出口前最後的一間房間。

「依呀。」夏衛推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去,那道門也自動地被關上了。房間內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頭頂的光管一排一排地亮起,強光照亮了整間房間,那是一間寬敞的巨大房間,長闊都約莫有五十米。四周什麼東西也沒有,天花板,地板和四面牆壁都由灰色的水泥組成。
夏衛下意識地抬手遮住強光,待眼睛適應了後才放下。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站在房間正中間的蕭景南,出口的大門也在他身後,房間的另一邊。

「哼。」蕭景南嘴角挑起了一個弧度,像是嘲笑著夏衛,也像是享受著這場遊戲。他還是披著那件標誌性的白大掛,玩味地看著夏衛。
「喜歡我準備的這個房間嗎?你真的按照我安排的路線那樣來到了這裡。雖然你的能力很有趣,但卻不夠聰明呢!可以再給我點樂趣嗎?哈哈哈!學弟!」他像是很滿足於這種把他人玩弄在手上的感覺,不禁忘形大笑。

夏衛也不多言,一腳踏出便向蕭景南沖了過去。
他對蕭景南的嘲諷不屑一顧,他縱然不是智力頂天的智者,卻也沒有別人想得那麼蠢笨。他只是不太愛思考而已,用夏衛自己的話說就是「我的思緒中小夏佔了大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做出思考。」二來他是個有時明知結果如何,也會繼續去做的人。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不在乎。

破恤衫破長褲包裹著夏衛的身體,衣物早就在早前的伏擊中破損了不少。但這些他都不在乎。
他沖到蕭景南的面前便一手舉起原暗對著對方劈了下去,狂暴的黑焰更是順勢燃燒了起來。實而不華的一刀,昭示著夏衛從今而後要認真地對待這場「遊戲」的決心,那是他在心湖內對自己的諾言。
「我要成為新世界的神,勝出這場遊戲,建造出我所認同的人能好好地生活的世界!」

而蕭景南的反應速度更快,他只是腳步一移,一個側身便避開了夏衛的斬擊。然後順勢抽出手槍對夏衛一陣射擊。
夏衛的身邊黑焰燃燒得越發狂暴,子彈無一例外地被擋下。




反而是蕭景南的手臂被黑焰燒傷了一片,他沒有感覺到痛,因為狂暴的黑焰瞬間燒熟了那裡的皮膚,痛覺神經也被破壞。
全力催動黑焰的夏衛表現得很強勢,揮舞著原暗壓著蕭景南來打。縱使他沒有學習過什麼武術,刀法,但從優秀的協調能力配以體能和拚命的狠勁,蕭景南完全沒有還手之地,更是全身不斷地被黑焰燒傷。

「啊啊啊!!!!!!!」夏衛踏著靈巧的腳步,一個轉身,以極快的速度從左到右揮出一道斬擊,焰勢大作。蕭景南促不及防只能用匕首硬擋,卻被夏衛這加上了迴轉力的一擊斬得後退了幾步,身上的白大掛更被燒的千瘡百孔。夏衛自然不肯放過這機會,放低重心向前急沖。

蕭景南卻再次露出了微笑,那眯起的眼睛,使夏衛不由得流了一身冷汗。
但夏衛沒有停下腳步,以一往無前之勢刺出一刀。

「噗。」如刀入敗革的聲音。

夏衛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暗絲毫不差地插進了蕭景南手上的皮套,就像還劍入鞘的情形。即便原暗的鋒利刃面刺穿了皮套,但礙於刀身長度夏衛是沒有擊中蕭景南。

這是何等精準的手眼協調和反應速度才能做到的事!

「你以為只有你到過自己的心中世界嗎?何況我還吸收了郭強的力量。別太小看我了!你看看自己的狀態,你還有能力揮出那些麻煩的黑焰嗎?」蕭景南另一隻手持著匕首向夏衛刺去,眼見自己又要遭受穿體之痛,夏衛被迫全力發動印記的力景,爆發出一層護盾的黑暗,那匕首如願以償地砍不進那層黑暗。





「哈哈!在這個光亮的地方,你再沒有黑色的東西補充能力的消耗了!」

聽到蕭景南說出了事實,夏衛沒有再搶攻,而是抽回原暗跳後了幾步。
嚴重的疲勞感襲向了他。沒有「燃料」還強行使出印記的力量,某程度上是在透支他的生命力。
「這個對手太恐怖了,處處計算著我。知道我能力的條件後便不斷引導我使用更加多的黑焰,黑霧,或者是最花費力氣的護身形式。」
「原暗給我的黑暗氣息已經供不應求......」

不等夏衛再想,蕭景南便發動了攻勢,他的速度甚至快得在夏衛的眼中消失一瞬間。蕭景南一手拿匕首一手拿手槍,很快便壓制了根疲力盡的夏衛。後者現在不但使用不了黑焰,手腳更是軟軟的沒有力氣,疲於奔命。

很快地夏衛身上便出現了很多劃傷和槍傷,相反蕭景南身上的燒傷卻不太影響他的發揮——看來吸收了別的印記者後,最基本的體能和體質也隨之增加,使蕭景南在力量,速度和身體上也壓制了夏衛。夏衛很快地便陷入命懸一線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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