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志明,喂.......」
 
清琴一臉茫然的走到我面前揮揮手,喚醒了我。
 
「做咩事呀?」
 
「見你眼定定咁望住出面,有咩好睇呀?」
 
我傻傻的發笑期間,雙眼總不聽喚,目光由清琴的臉龐往下望著,
然後我則假裝舒展筋骨,伸了一個懶腰,




 
「無呀,望到入左定姐。」
 
清琴聽到後側著臉,跟我一樣看著外面的暴雨傾盆的景,
清勁的涼風連同一點雨水吹向我們,雖然感覺涼快卻讓我感到一股寂寥的寒意。
 
「愈落愈大,唉。」
 
我語帶感慨的搖著頭說道,慨嘆著本來美好的一晚被這雨勢摧毀,
 




「係囉,落到唔識停咁。」
 
清琴皺著眉頭身子發抖喃喃自語,
 
「有小小凍,唉,如果停雨就好。」
 
此時我才驚覺清琴剛被雨水淋濕了,同時亦被涼風吹拂,
這樣下去的話很容易會發燒感冒,於是我貼著她身子坐著,
接下來,唯有待雨勢減弱後趕緊抱她回家。
 




「咁樣.....會唔會暖啲?」
 
她的雙眼半合,大概今天於麵包店上班,然後下班派發麵包,
還要跟我揉藥酒,配上淋得濕透後的不適使她累透,
 
「嗯,暖返小小。」
 
清琴漸漸地由依偎著我變成靠著我的肩膊,
 
「咁樣再暖啲?」
 
她沒有回應只是在我的肩膊上微微點頭,期間我感受到她撲通的心跳,
她輕微滾燙的體溫,大概她感冒了,她那每一下沉重的呼吸聲,
令我憂心不已,猶如被利刃一下接一下的刺進我心裡,這就是痛徹心扉的感覺。
 




原來擔憂心痛的感覺是如此難受。
 
「清琴?」
 
「嗯?」
 
「我依家立即抱你返去?好唔好呀?」
 
她虛弱不已的答道,
 
「但好大雨?」
 
我拍拍心口對她笑著,
 
「我唔怕淋雨呀,最多老左咪風濕,哈哈!咁行啦。」




 
她合上雙眼笑了一笑,
 
「嗯。」
 
我緩緩地站起來,然後抱起了她,望著眼前的那一幢大廈,
雖然只有數十步的距離,但對於現在的兩勢來說簡直是舉步為艱,
這數十步的距離好比千里之外,眼望清琴對我信任的模樣,縱使千里之外不足何懼?
 
我微笑的說道,
 
「咁行啦,捉實我,我準備跑過去。」
 
清琴趕緊的貼著我,雙手環著我的頸部;
 




當我一個箭步跑出涼亭後,本來滂沱大雨的雨勢得以暫緩,
那刻的我只感到上天抱有憐憫之心,清琴望到雨勢暫緩後不禁笑說,
 
「開始停雨。」
 
我一路走著,呼吸急促,其實我也累透,不過縱使多累也要咬緊牙關的撐過去,
 
「但都要行快啲呀,唔知幾時佢又會大雨返。」
 
她點著頭,然後聚精會神的望著我,又會瞄了夜空數眼。
 
終於,把清琴抱到了她的家樓下,把了一個座位把她安置後,她對汗流浹背的我笑說,
 
「唔該曬你呀,我係度打電話返屋企叫爸爸落黎接我就得啦。」
 




望到她回復生氣後,我欣慰的喘了一口氣,
 
「咁好啦,返到屋企快啲抖下啦,聽晚都抖下啦,獎你唔洗同我揉藥酒啦,但你記住要揉藥酒呀。」
 
她裝出一副不屑的模樣對我說道,
 
「哈,你呀!咁叫做獎我呀?你個膊頭整親仲抱我行咁耐,過多一陣你就知咩事啦。」
 
果然被清琴一語成讖,我的肩膊漸漸地變得沉重,然後開始酸痛,
這陣酸痛感如像會傳染一樣,引致另一邊的肩膊也感到痛楚,
瞬間,酸痛感又如洪水一樣,使我渾身酸軟無力;
 
我知道這是感冒,發熱的預兆。
 
我忍著那股酸軟得痛楚,裝出開懷大笑,
 
「呵,咁依家唔獎你啦,聽晚都要你同我揉藥酒呀。」
 
她聽到後輕挑的答道,
 
「哼,好呀,咁聽晚地點時間照舊,首先派麵包俾婆婆。」
 
「一言為定,咁我走啦,你快啲打俾你屋企人啦。」
 
清琴笑笑的點頭,然後我轉身離去走出大堂門外,
頓時我再按捺不住,酸軟的感覺配上肩膊沉重的痛楚使我五官痛得扭曲,
更痛得我死去活來,這裡不是街上的話,我定必會痛得滾地。
 
可是心裡對清琴有一絲依依不捨的感覺,於是我慢慢走著的同時擰轉頭,
看著門內打著電話的清琴,與此同時,她亦回眸一笑的望著我,
這一笑,這一望,好像是我們二人都依依不捨著對方。
 
我見狀堆出滿臉笑意,還勉強的提起手臂跟清琴揮著手,
望到清琴把電話掛掉後,她亦對我揮手以示道別,
然後我再懷著捨不得這位女孩的心情轉身離去,
刹那間我的笑容變成苦不堪言的模樣,心中縱使百般不捨依然要回家,
畢竟再不回家的話,我定必暈倒街上。
 
回家的路上比取西經的路還要艱鉅,拖著倦透的身軀穿過公園,
走著回頭路,當我眼前望著屬於我家的大廈後,心感萬分高興,
此刻的心情猶如唐三藏歷盡千辛萬苦望到大雷音寺一樣,
我終於感受到當時他心裡的那股激動得落淚。
 
回到家中,打拉開鐵閘,推開木門,家裡漆黑一片,
開了客龐的燈後,家裡空無一人心中暗自問道,
 
我的媽媽呢?
 
同時我望到飯桌上貼上字條,字條上是媽媽的字跡,
 
「馬仔,今晚我約左黃太呀,放心啦,我只係帶左三百蚊,我擺左錢係你書枱啦。」
 
此時我心想媽媽果然故態復萌,唯一有改變的是沒有帶上整副家當,
還記得她尚未給零用錢予我,但我竟然擔憂著媽媽對著字條喃喃自語說道,
 
「你夠唔夠找數嫁?」
 
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走到雪櫃,取出成藥,望著使用說明,
 
「每日兩次,每次兩粒。」
 
打開藥盒後我差點哭了出來,每次兩粒,但藥盒中只餘下一粒藥丸,
這種心情如像唐三藏走到雷音寺後領到經書,才驚覺經書只餘下半冊,
我深信要是這樣的話就算憎人也會哭笑不得,何況像我這樣的凡人?
 
既然如此,把唯一一粒藥丸服下,接著飛快地洗澡,
洗澡過後酸軟的感覺更為嚴重,我知道自己在發燒,
也許發燒的熾熱,是我對清琴愛的體溫,意味著為她的付出,
爬上床後數秒後腦袋再次空白一片。
 
 
她說,二人相擁的體溫是愛的溫度,感到愈暖,體溫愈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