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打從心底有一種萬分抗拒的感覺......
 
希望眼前出現的人只是幻覺。
 
媽媽身後有兩位女性,一位跟媽媽年紀相若,另一位女孩的年紀大概跟我差不多,
那抹身影雖然熟悉,現實卻從未認識,但感覺則跟清琴的不太一樣,
清琴的是教我著迷,有一種眾裡尋她的感覺;
 
相反眼前這位女孩,則只是熟悉,但有一份由心而發錯愕的感覺。
 




如像債主臨門一樣,十分不安抗拒!
 
「馬仔,你飲水就飲水啦,做咩飲到噴曬水呀?」
 
我咳了兩聲回答著媽媽的抱怨,
 
「成晚見你唔到,一返黎就見到你仲有兩位......」
 
我望著站在門外的兩位女士,想不到該如何稱呼,媽媽接著笑說,
 




「無啲禮貌,呢一位係Auntie Wendy,係媽媽既中學同學,另一位係佢個女,估唔到我地會見返面。」
 
中學同學?打量一番那位婦人,雖說跟媽媽是同學,但樣貌真的略勝媽媽一籌。
 
說真的,樣貌有點像康華。
 
而她的女兒樣貌不像標準的華人模樣,有點像外國混血兒。
 
媽媽趕緊的招呼著她們,
 




「入黎啦入黎啦,地方細小唔好見怪。」
 
Auntie Wendy微笑點頭,而她的女孩則恭敬的點點頭說道,
 
「打搞曬啦伯母。」
 
我心想,這位女孩如此拘禮,還以為自己依然身處古代的夢境中。
 
媽媽立即再來一個介紹,
 
「馬仔,呢個係Auntie Wendy個女,叫松田瞳子。」
 
我訝異的瞪大雙眼吐出,
 
「下,日本人?但佢粤語講得咁好,而且......有小小似外國女仔。」




 
媽媽趕緊拍打了我的頭一下,
 
「又無禮貌!」
 
AuntieWendy笑容可掬的答道,
 
「唔緊要,細路仔好奇係正常,因為瞳瞳係香港長大同讀書,我先生係香港長大既日本人,佢係德日混血兒,嚴格黎講瞳瞳都係混血兒,哈哈。」
 
嘩,她的血統關係真的很亂!
 
原來是中日德混血兒,難怪有點像外國人。
 
我打量著那位擁有三國血統的松田瞳子,她有點顯得不太自然,
但我亦如是,傾刻之間氣氛變得古怪萬分,現在的感覺有點......像相親。




 
唯獨媽媽跟Auntie Wendy聊得正起,沒有理會我們。
 
跟松田瞳子相望,她主動的打破隔膜伸出友善之手,含羞地微笑,
 
「你好!你可以叫我瞳瞳。」
 
頓時,我的手抖震著的跟她握著,然後點點頭,
 
「瞳瞳.......我叫.......張志明。」
 
她大感疑惑的問道,
 
「但Auntie叫你馬仔?」
 




我尷尬的笑著答,
 
「係我既花名。」
 
「點解既?」
 
「.......唔知呀,係我媽媽同我改。」
 
「原來係咁。」
 
瞳瞳的好奇心不亞於清琴,但我對清琴的耐性則不適用於瞳瞳。
 
跟瞳瞳會面時的那種如像債主臨門不安的第六感到底是什麼回事?
 
難道我跟她在上一輩子也是認識的?




 
對了,現在只要第一次見面或只有一眼之緣,但感到熟悉的人,
就會去推敲著他們跟我上一輩子到底有著什麼關係。
 
大概這算是病態的一種。
 
我跟瞳瞳就這樣一直互望,默不作聲,直到Auntie Wendy想起了有約,
瞳瞳才打破了沉默,並四十五度對我鞠躬,
說真的我總是覺得眼前這位女孩十分造作和誇張。
 
「馬仔,咁我走啦。」
 
瞳瞳和Auntie Wendy在我家中逗留了一會便離開,
媽媽還特意提起瞳瞳一年後便離開香港回到日本,
我聽到後只是敷衍的點點頭,心想她的事情與我何幹?
 
反之,瞳瞳「友善」的跟我道別後,當她踏出我家門外的一瞬間,
我的心如像放下心頭大石,得以喘過氣來。
 
當媽媽關上大門的一刹間,我立即躺在梳化上喃喃自語地說道,
 
「終於走左啦!」
 
媽媽左手放上心口走到我面前憂心仲仲的問著,
 
「馬仔呀,你覺得瞳瞳點呀?」
 
我合上雙眼想也不想便答道,
 
「完全無咩感覺。」
 
媽媽聽到後靜默了一會,我張開眼望到她臉色一沉,接著說,
 
「咁.......你覺得瞳瞳個樣點?」
 
對我來說世上最美的女孩只有一個,畢竟我喜歡擁有古典美人感覺的女孩。
 
「麻麻地啦,可能你地覺得靚。」
 
媽媽聽到後臉色再一沉,跪在我面前捉著我的手臂,我嚇得彈了起來,
 
「阿媽你攪咩呀?」
 
媽媽伏在我的大腿上,
 
「馬仔!一日都係阿媽唔好。」
 
我輕撫她的頭髮安慰著,
 
「做咩姐你,我無怪你去左打麻雀!你由每晚打五百蚊,改由一星期打三百蚊直頭係突破性既進步嫁啦。」
 
媽媽聽到後頓時彈起來訝異的對我說道,
 
「我緊係唔係講呢樣,係喎你點知我以前每晚打五百蚊。」
 
其實.......這是父親於那一晚跟我說的秘密,哈哈。
 
我瞪著眼望著媽媽反問,故意扯開話題,
 
「咁你係講緊咩?」
 
媽媽立即嘆了一口氣,
 
「一日都係媽媽唔好。」
 
「咁你講你有咩唔好至得嫁!」
 
「媽媽當年就係怕你掛住拍拖唔讀書,於是就同你簡左男校讀,點知.......」
 
我目瞪口呆望著支吾以對的媽媽,她續說,
 
「點知你依家對靚女都好似咩感覺,仲唔係媽媽對你唔住。」
 
「下?我只係唔覺得佢靚姐。」
 
媽媽竊笑了一口,
 
「咁最靚係咪琴晚同你去派麵包果個女仔?」
 
此時我終於洞悉媽媽的意圖,她還真的狡猾。
 
我的臉頓時紅了一片,媽媽續問,
 
「果個女仔好靚嫁?」
 
我沒有回應,腦海中只是勾起了清琴的模樣。
 
「果個女仔住邊嫁?」
 
想起背著清琴回家的場景,泛起了思念,更憂心她有否生病?
 
「你估我唔知果個女仔係樓下麵包店既女仔咩?衰仔。」
 
「你又知?」
 
「唉,我咁多麻雀腳,要起底一問就知啦。」
 
常言道,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婦人。
 
尤其是經常性竹戰到天明的一眾婦人,她們雖愛說三道四,
由於三五成群,以四個人為一個單位,人際網絡十分強大,
所以在她們應該是最元祖的「高登仔」。
 
媽媽望見我那無奈的臉色,於是站起來笑了一笑,
 
「唉,媽媽唔玩你啦!我入返廚房煮中午飯。」
 
我心底的無奈,同時對清琴有一絲擔憂,
未知她昨晚的腳傷如何?她有否因淋雨而生病?
 
腦海中有無盡的問題全是關於清琴,突然媽媽從廚房喚著我,
 
「馬仔,你食左粒退燒藥咩?」
 
「係呀。」
 
媽媽聽到後從廚房走出來,撫了我的額頭一下,
 
「好似仲有小小熱,不如你依家去睇醫生啦,今日醫生開半日。」
 
「睇醫生.....」
 
媽媽見我猶豫於是喝斥著我,
 
「依家去呀,我俾錢你。」
 
「知道!」
 
「乖啦,如果無胃口既,可以去買「麵包」食,嘿嘿。」
 
「......」
 
我離開家門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到麵包店探望清琴,
果然我被思念弄得無可救藥,還要被媽媽借故嘲諷。
 
當我快步的走到麵包店門外,麵包店依然人山人海,但感覺卻是寂寥,
從外環顧四周,望不見清琴的踪影,於是我走進麵包店,嗅著那股香溢,
可是那股香溢總是少了一種掛在唇邊說不出來的味道。
 
收銀處站了一位中年的婦人,毫無疑問她一定是清琴的母親,
我本打算故意買了一個麵包,然後借機問及清琴,可是到最終......
 
我挑了一個麵包,付過了款項後便膽怯的離開,往著診所的方向走著,
就在我一邊向著診所前進,手上那袋麵包的香味愈來愈濃烈,
認真的嗅了一會,發覺那股香溢不是來自麵包,雖然若隱若現,
但隨著我一路走著一路細心聞著如同警犬一樣,發現味道愈來愈接近;
 
就在轉角的刹那間......
 
 
她說,上一輩子虧欠的人,愛你的人,到了這一輩子總會有一些特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