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生離死別

身為警察而又是嘉駿好朋友的龔世安幫助兩人辦理好手續,就開始詢問嘉駿。

「喂,點解會搞成咁?而家搞出人命咁大獲,你點都要講我知發生咩事。」龔世安認真的向嘉駿問道。

「我唔講得,你知得越多只會害死你⋯⋯」嘉駿說。

「係咪兄弟都唔講呀而家!」龔世安揪住嘉駿的衣領,藍朗蕎試圖拉開兩人。





「唔好咁喇你地!」藍朗蕎勸說道。

「你有眼睇架!Tara本身都唔關事,連一個降頭師都搞成咁,何況你呀?警察真係大曬呀而家?」嘉駿大聲說道,龔世安將嘉駿推到牆邊,作勢一拳就要打他。

「你夠係喇!醫生大曬呀?你出事個陣醫唔醫到你自己呀!」龔世安說。

「我只係想你安全!我唔想再有任何人死呀,無論係你定Natalie,只要唔關事既,都唔好捲入呢件事⋯⋯」嘉駿說,龔世安態度終稍為軟化。

「你成世人就係咁⋯⋯」龔世安嘀咕著。





「總之我唔會袖手旁觀,你睇住來,我要救你地,上帝都阻我唔到!」龔世安說完便離開了,只剩下嘉駿和藍朗蕎。

「佢都係咁硬頸⋯⋯不過佢知咁少野,應該安全。唯有希望係咁。」嘉駿說,藍朗蕎不禁歎了口氣。

「你都講得岩⋯⋯唔關事既唔應該將佢捲入來⋯⋯」藍朗蕎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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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朗蕎滿懷心事的前往鄺子仁的家,她經歷過塔拉死亡的一役之後,心中似乎有所啓發。





終於來到門前,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推開門。

本應期待是鄺子仁溫柔的說「返來啦?累唔累呀今日?」,可是現實卻是完全的相反。

「返來啦咩?去左邊呀你?」鄺子仁冷冷的說道。

鄺子仁從未如此冷待過藍朗蕎。

「我咪岩岩做完緊要野⋯⋯」藍朗蕎說,但她的確感覺到鄺子仁的不同。

「緊要野?真係幾緊要既。」鄺子仁語發晦氣的說。

「你⋯⋯」藍朗蕎本想怪責鄺子仁的態度很差,但想到她今天的目的,也許鄺子仁的不可理喻就成為了藍朗蕎實行計劃的導火線。

她要向鄺子仁退婚。





只有退婚、分手,那麼她才可以了無牽掛跟怪物決一死戰,她才可以確保鄺子仁的安全。

「你做咩咁無理取鬧?」藍朗蕎說,她是心理醫生,知道這些字眼諸如「無理取鬧」大多都會惹怒別人,她就偏偏故意這麼說。

「無理取鬧?係呀,我係無理取鬧呀,睇住自己未婚妻同第二個男人出雙入對,有野又唔同自己講呀,係咪無理呀?」鄺子仁大聲罵道。

「咩出雙入對呀?你講咩呀?」藍朗蕎質問鄺子仁,對了⋯⋯就是要將罵戰推向最高峰。

「個個嘉駿呀!」鄺子仁說。

「原來你妒忌佢?你幾多歲呀?學人呷醋?」藍朗蕎帶點嘲笑的語氣說,聽得鄺子仁更為光火。

「我作為你未婚夫係咪咁都唔嬲得呀?睇住你同佢有講有笑呀!你係咪中意左佢呀而家!」鄺子仁質問道。





這下子藍朗蕎忽然說不了話,她居然反駁不了鄺子仁的質問⋯⋯明明一切都如藍朗蕎計劃般進行,何以她忽然會受了這樣大的衝擊而接不上話?難道是因為鄺子仁說中了藍朗蕎內心的想法嗎?

「做咩唔出聲呀?心虛呀?畀我講中左呀?」鄺子仁繼續咄咄相逼,藍朗蕎忽然覺得好像喘不過氣來一樣⋯⋯心中鬱結難抒。

「算,我唔想嘈,我唔結婚喇,我地分手喇。」藍朗蕎說完轉身便離去,只留下錯愕的鄺子仁站在原地。

這正好符合藍朗蕎想要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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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朗蕎四處走動散步,她需要靜一靜。在處理剛剛的事情後,準備對付山精怪物之前,她都需要心境平靜。

手機也關了,再沒有人找到她。

藍朗蕎曾經看過一部叫《愛情故事》的小說,當中有一句說過,喜歡一個人永遠都是不知不覺的。





從何時開始,她會在意嘉駿的安危,在意嘉駿的想法。會為了以後再見不到他而憂心,會為了他而不想跟鄺子仁結婚。

也許她真的有點喜歡了嘉駿,也許她真的不太愛鄺子仁,也許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想著想著,藍朗蕎便走到了一間小商場。這間小商場已有很久歷史,藍朗蕎懂事後就喜歡在這裡流連,每逢開心、不開心,她都會在這裡閒逛散心。

只是,危機卻仍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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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又打唔通,佢去左邊呀?」鄺子仁著急的尋找著藍朗蕎,也開始為自己的衝動而後悔。

偏偏這時,鄺子仁居然遇上嘉駿以及鄭書琪!鄺子仁氣極,衝前二話不說,還未待嘉駿反應過來就打了他一拳!





「喂!你做咩事呀!」鄭書琪試圖制止鄺子仁,倒地的嘉駿緩緩起身,莫名其妙的看著鄺子仁。

「你條蛋散!你到底同阿蕎做過咩來?講過咩來?」鄺子仁指責著嘉駿。

「阿蕎?佢做咩?佢唔係有咩事呀話?」嘉駿緊張的問道。

「佢而家話同我分手,婚都唔結!因為你呀!佢而家仲唔見埋,一日都係你!你收埋左佢係邊?」鄺子仁試圖再打嘉駿,但鄭書琪奮力推開他。

嘉駿卻聽得呆了⋯⋯藍朗蕎因為他而與鄺子仁分手?

「我一直都同阿駿食飯,藍醫生無搵過佢呀,你癲夠未呀?」鄭書琪說。

「阿蕎唔見左?」嘉駿問。

「係呀!電話又唔開,我而家搵唔到佢呀!」鄺子仁說。

「唔得,佢可能有危險,我要搵佢,我一定要搵佢!」嘉駿說完便跑開了。

「喂!」鄭書琪想叫住嘉駿,但嘉駿已經跑遠了。鄺子仁看著嘉駿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唔係呢到,咁阿蕎會去左邊?」鄺子仁開始冷靜下來細想著,他忽然想到一個地方。

「阿蕎一唔開心就會去個個商場,係喇!一定係個個舊商場!」鄺子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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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駿奔跑著,他去了藍朗蕎的家,卻發現沒有人。

這時他才發現,他其實並不了解藍朗蕎。在身邊的時候,沒好好去了解她,不肯承認自己的感覺。

到了她要跟鄺子仁結婚的時候,他也仍然不肯承認感覺,還祝她幸福快樂。

人就是這麼可笑,這麼可恨,也這麼可憐。

「會係邊呢⋯⋯會係邊呢⋯⋯」嘉駿竭力地要想起某個地方,某個線索。

可是他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嘉駿到處詢問有關藍朗蕎的蹤跡,可是都沒有半點線索。嘉駿氣餒的坐在一旁,自責沒有好好保護藍朗蕎。

「唉⋯⋯點算⋯⋯我唔可以畀佢有事⋯⋯」嘉駿心想。

忽然,他腦海閃過一個景象,在一個舊式的商場,到處都是火海。藍朗蕎在火海裡呼救著,似乎十分無助。

她不斷在試圖逃走,但都走不出火海。嘉駿二話不說要衝過去救她。他跑啊跑,渾盡全身的力氣,伸盡他的手臂想要碰到藍朗蕎把她拉出來。藍朗蕎也奮力伸手,兩人指尖快要碰上⋯⋯

可是,大頭怪物忽然在藍朗蕎身後出現,並一把將藍朗蕎從後扯走。藍朗蕎只能呼救著,卻完全沒法逃離怪物的控制,嘉駿跑得更急了,可是藍朗蕎卻只是越來越遠,遠得消失不見⋯⋯

嘉駿猛然回過神來!他知道,就是這個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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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朗蕎仍在商場內,並飲著自己剛剛購買的檸檬茶。

在商場的某處,卻因為電線短路而悄悄著火,火勢也開始蔓延⋯⋯

「咁大煙既?」商戶開始討論。

「係咪阿七嬸燒緊衣呀?」

「邊有咁大煙呢?」

「唔會火燭呀話?」

「會唔會咁易呀,呢到幾廿年都無著火喇!」

眾人都議論紛紛,藍朗蕎都覺得氣氛著實有點不妥⋯⋯

好古怪。

「真係火燭呀!走啦!」遠處的人在大叫。

「走呀!」

「執野呀!」

「咪執啦阿媽,行喇!錢財身外物呀!」

「我部手機呢?」

霎時間四處亂作一團,濃煙開始佈滿商場,火光開始出現。

藍朗蕎見狀,也馬上跟隨人群離開。偏偏在這時,藍朗蕎卻聽到有把聲音⋯⋯

「救命呀!救命呀!」是小孩的聲音!藍朗蕎四處張望,發現不遠處正有一個小孩在呼救,那小孩正被防煙門夾著!

「走呀!小朋友!」藍朗蕎跑過去拯救小朋友,她一把推開防煙門,小孩立時跌在地上。藍朗蕎馬上扶起小孩為他拍拍灰塵。

「好喇無事喇!你媽媽呢?」藍朗蕎問。

「我媽媽出左去喇⋯⋯岩岩畀唔知咩野拉住我呀姐姐⋯⋯」小孩哭著說。

「好喇唔好喊,無事喇,出去就安全架喇!」藍朗蕎說,小孩點點頭便跑出去,藍朗蕎也跟著小孩跑出去。

可是忽然,一隻隱形的手卻忽然拉著藍朗蕎!

「邊個!」藍朗蕎回頭一望,卻沒有人!

然後再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拉倒了藍朗蕎,將藍朗蕎拖進去防煙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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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子仁來到了商場外面,卻看見了火光熊熊以及很多人。同時嘉駿也來到了這兒。兩人對望一下,均顯得十分緊張。

「幫幫手救姐姐呀!姐姐仲係入面呀!」剛剛被藍朗蕎所救的小孩正在向別人求救,因為他看見了藍朗蕎被拉後!可是沒有人理會他⋯⋯

「細路!咩姐姐?係咪高高地、瘦瘦地,長頭髮,白白淨淨架佢?」鄺子仁抓住小孩緊張的問,小孩點點頭。

「咁佢係邊呀?」嘉駿問。

「佢係入面一對防煙門入面呀!」小孩說,鄺子仁和嘉駿聽後,均不顧別人的勸告,衝進了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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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朗蕎在防煙門內,看見了一個人影緩緩走出來⋯⋯

這個人影居然是她自己!

「你⋯⋯」藍朗蕎看著假的自己,驚訝得說不出一話。

「我話過你遲早都要返來我身邊⋯⋯」雖然假自己的樣貌是自己,但聲音卻是那怪物的可怕聲音。

「我唔會怕你,你要殺就殺我一個,唔好搞我身邊既人!」藍朗蕎鼓起勇氣說。

「真係唔怕?」假朗蕎說,藍朗蕎無懼的瞪著她。

「不過⋯⋯你都逃唔過要死既命運⋯⋯」假朗蕎說,然後忽然閃身衝前捏著藍朗蕎的頸!

「去死喇你!」假朗蕎說,但藍朗蕎也無法呼救無援!

「蕎!你係邊呀!」藍朗蕎卻隱約聽到嘉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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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駿、鄺子仁分別進去火場,然後各自尋找防煙門!

「蕎!你係邊呀!」嘉駿大聲叫著。

「蕎!」鄺子仁也在大喊著她的名字。

四周都是火焰,還有漆黑的濃煙,拯救藍朗蕎然後離開這裡絕對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嘉駿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防煙門,可是都沒有找到藍朗蕎。

哪怕是鄺子仁救了她也沒所謂,他如今只希望藍朗蕎可以安全無事。

就在此時,嘉駿吸入了大量濃煙以致身體不適,開始感到暈眩。明明身為醫生,卻因為愛情而令自己如此狼狽,只顧救人而不記得防護措施。

證明如何理智的人在愛情面前,都只是一名瘋子而已。

嘉駿眼前景物漸變迷糊,最後漆黑一片,他也慢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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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駿緩緩張開眼,他已經不在火場,四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難道他已經死了,去了天堂?那可能都是一件美事,至少不再為生死而擔驚受怕,不再怕被怪物要脅,不再怕各種生活的煩惱,不用供樓不用交稅不用面對讓人痛恨的無能政府和特首。

一死,似乎就是解脫。

但他仔細想一想,他並不想就此扔下他的好朋友。

龔世安,一個為他義無反顧的好兄弟,如果嘉駿就此一死以謝天下,卻對不住龔世安,辜負了這段兄弟情。

鄭書琪,雖然嘉駿與她沒有戀愛過,也沒對她有甚麼愛情感覺,但朝夕相對、互相照顧的兄妹情懷,也絕對足夠讓嘉駿留戀懷念。

柳忘憂,嘉駿的前度,卻也曾帶給他一段難忘的時光。她絕對是嘉駿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個人之一。

藍朗蕎⋯⋯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了解她,不再讓她離開,不再祝福她幸福快樂,因為他要帶給她幸福快樂。

常說今生恩情來生報,誰能確保一定有來生?今生的恩債要今生清還,生存不只是為了自己,還有很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很多值得留戀的東西⋯⋯

想到這兒,嘉駿又不想死了。

嘉駿看看周圍,原來白茫茫一片只是他平日熟悉的醫院而已,鄭書琪還坐在他的旁邊睡著了。

「你醒左喇!」門口是剛剛進來的龔世安,他還帶了一紮花前來。龔世安看到嘉駿醒來,高興之情全放在臉上,難以遮蓋。

鄭書琪也被龔世安的聲音吵醒,看到嘉駿醒來,她也立刻叫醫生過來。

「幾驚你醒唔返!」龔世安開玩笑說道。

「你把口係要咁衰!」鄭書琪責罵龔世安的說話不吉利。

「衰咩衰姐,我開心都來唔切喇!個場火咁猛佢都無事!」龔世安笑說。

「你做咩咁傻衝入火場?」鄭書琪轉頭立刻問嘉駿。

嘉駿還沒來得及回應,便留意到房門外站住了一個人。

是藍朗蕎。

藍朗蕎在遠處看著嘉駿醒來,臉上掛著一個安慰的笑容。她與嘉駿對上了視線,微笑然後互相點點頭,然後緩緩離開了。

原來都是鄺子仁救了她⋯⋯自己還是未夠強可以保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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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嘉駿完成了檢查並沒大礙,鄭書琪和龔世安也離開了。而柳忘憂和路過也放下了心意卡,聊表心意。

有時他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人會關心自己,多點留意一下生命中美好的事情,跳過一些黑暗、沉重的環節,就知道其實可以活在世上,都是一種福氣。

嘉駿拿起報紙,看看這幾天發生過的事情,然後發現那場大火成了頭條。

「樂富舊商場大火,奪去一女性命」

「一女?」嘉駿好奇,似乎有女子在那場大火中喪命。

「死者為註冊心理醫生,藍朗蕎」

嘉駿雙眼瞪得大大的,她死了?她沒能活過來嗎?那麼他今早看到的是⋯⋯

嘉駿猛地看過去門口,藍朗蕎又站在門口看著他。

「你⋯⋯」嘉駿不知道可以說什麼,藍朗蕎只是眼泛淚光的默默看著嘉駿,無語靜泣。

她真的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