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序者》: 76
提米還能勉強記得蒂法拿著這塊化石的時候,說過甚麼話。
但拿著這塊化石之前的事情,他就沒甚麼印象了。
「要說你做了甚麼對不起我的事情,那可多得十個人的手指也數不完!」
蒂法說罷,就開始訴說著。
「像是你無緣無故地衝進我的房間啦,塞一大堆古怪的石頭給我啦,在中午工作的時候強行拉著我到不同的地方去啦……」蒂法不斷地數著,然後瞪著提米,「你真的覺得,單單這樣道歉數遍,就能讓我徹底地原諒你嗎?」
「……」
提米看著蒂法,等待她說下一句話。
「你說呢?」
誰知道,倒是由蒂法先問他問題。
「啊?這個嗎……」提米低聲道,「當、當然不會原諒──」
「才不是!」
然而,蒂法卻大聲地打斷了提米的回答。
「你到底在想甚麼啊,我當然會原諒你!」蒂法說,「因為啊,你跟我約定好的!我一直都相信著你!」
「……約定?」提米愣住了,他嘗試從自己腦海裡,搜索著那句話的記憶。
他和蒂法,到底約定了甚麼?
「你跟我說過,道歉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道歉之後所做的事情!」蒂法大聲道,「你跟說過,誰也會犯錯,誰也可能令別人不高興,但發生了這些事情以後,又如何?」
「做錯了某件事,以後做對不就行了嗎?惹怒了某個人,以後令他高興回來不就行了嗎?」蒂法憤怒地說,「你啊,明明是這樣跟我說的!我一直都記著的!」
「…………」
提米重新站了起來,那些關鍵的詞彙,傳進了他的腦袋之中。
他想起來了。
即使到了後來,到了提米和蒂法都長大了,各自都已經忘記了這個承諾。
他還是想起了,他自己跟蒂法所做的第一個約定。
那就是,「永遠都不需要跟對方道歉」。
「蒂法。」於是,提米重新的,再次跟蒂法說道。
「怎麼了?」蒂法撇嘴說道,「這次你打算怎樣說了?」
「對不起。」提米如此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句話了。」
「嗯。」蒂法裝作生氣地哼了一聲,「最好吧。」
「我以後,會到不同的地方去。」提米說,「繼續去找各種新奇的事物,去認識不同的人,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惹他們生氣,而且能夠幫助的話,就盡可能地幫助他們。」
提米他一口氣地把說話。
「嗯,那就好。」蒂法笑了起來,「那才是我認識的提米啊。」
提米看著蒂法,逐步走上前。
「那麼……」蒂法看了看周圍,眼神有點遊移。
「到時候,我也會跟著一起去的,對吧?」
「……」
提米聽到了這句話以後,看著問他的蒂法,沉默了很久很久。
「當然了。」
提米如此回答。
「只要你想的話,隨時也可以跟來。」
蒂法看著提米,高興地笑了。
然後,所有的東西,都在同一時間開始溶化。
「我會把你現在的這句話,當成另一個承諾的。」雖然蒂法並沒有像房間內其他的東西一樣溶化,但她逐漸透明化起來,「到時候啊,你可不能拒絕喔。」
「嗯,那當然了。」提米如此回答,「就只有這次,我絕對不會忘記。」
在提米這句話說完以後。
蒂法的身體化為了幻光,並向著四周飛散。
「……」看到了周圍再度陷入黑暗的提米,在靜寂了好一會以後,如此說道。
「我也把你的話,當成承諾了哦。」
提米如此說罷,就獨自一人的,向著那甚麼也沒有虛空走去。
***
「歡迎。」
待提米回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領路人早早已經在那裡等著他。
提米,再一次站在大理石柱的平台上方。
「我回來了。」提米抬起頭來,然後跟領路人說道。
「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遍,聽到挑戰者說的話。」領路人感慨地說著,「大部份的人,要麼再也不回來,要麼根本沒命說出這話的。」
「我是來找我朋友的。」提米冷冷地說,「我來這裡把她帶回去。」
領路人冷笑起來,然後揮起了他身旁的,由一大堆各種顏色的錢幣所組成的錢堆。
無數的硬幣往著那個充滿岩漿的洞掉了下去,此時,提米才看清楚被那大堆硬幣所包圍著的事物。
一個以麻布製成的錢袋。
「你朋友。」領路人拿起了那個錢袋,然後在提米的面前稱了稱,「就在這裡,完好無缺,也沒有加進別的硬幣。」
「你把它獨立地留了下來。」提米說,「為甚麼?」
「因為啊。」領路人把錢袋放下,然後維持著原來的笑意。
「我相信,你會回來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