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B室》: 第十四章 不離不棄
第十四章 不離不棄
徐生?
我一聽到情夫是徐生,我心裡便有很多疑問,有很多想法,當場呆了下來。
軒仔口中的徐生,應該是徐英。之前曾經在軒仔面前提及過徐英,軒仔形容此人是「賤人」、「仆街」。我終於知道軒仔為何罵徐英是賤人,因為徐英就是破壞他一家人幸福的人。
整件事情好像變得很複雜:徐英的太太孫麗霞跟徐英的弟弟徐力通姦,而同時間徐英又和4A黃太有路。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混亂、好荒淫 (雖然我也是成年人)。
我:「唔怪得你上次鬧徐生係賤人啦,原來係呢個原因。」
軒仔:「係呀,我乜都講晒俾你聽㗎喇。其實仲有,佢哋兩個都唔止一次攪埋,我之後搵日特登試我阿媽,話我出街玩但我提早返屋企,一樣俾我見到佢哋偷食。」
我:「軒仔,你好犀利,你可以咁冷靜去看待呢件事?」
軒仔:「我好激動㗎,我好憎徐英呢個人㗎,但講咗出嚟俾你聽之後,心裡就舒服咗好多。同埋,阿爸同阿媽嘅關係一直都唔好,有好多問題,遲早都係會出事,避免唔到。」
軒仔在這方面,真是成熟得可怕。如果我是他,我會一早對阿爸講,並且會鬧爆我阿媽。
突然,我有一個想法:黃生可能知道黃太和徐英有路,於是黃生想設局殺姦夫徐英,最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演變成五屍命案。
這個假設,動機成立,但沒有證據顯示黃生會殺人,情況就和Hailey一樣,我只是估計。但這樣一來,嫌疑人已經有兩個。不,是三個,還有羅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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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細賢講了今日發生的事,而他也匯報情報科朋友查到的資料。
孫麗霞除了生下徐欣欣和徐思思之外,在香港並沒有其他懷孕和生育的紀錄。而之前調查命案時的DNA鑑定,一早已証明了命案當中的兩具年輕女性屍體,和年長的女性屍體有血緣關係。這代表兩位年輕死者都是孫麗霞親生,理論上應是徐欣欣和徐思思。
不過,在徐英和孫麗霞結婚之前,孫麗霞曾經有一段長達六個月的出境紀錄,目的地是大陸。亦即是說,如果該段時間,孫麗霞跟其他人有了骨肉,並在內地出世,她便有可能有第三個女兒。
恰巧,細賢朋友也查到了Hailey的身世,和孫麗霞的情況有吻合的地方。她全名叫陳希妍,今年廿二歲,原來是一名孤兒。她在內地出生,童年時在內地長大。她在十七歲時 (即五年前、發生五屍命案之後) 被一對港人夫婦收養,由內地移民來港生活。她讀書成績非常好,多年來也取得獎學金。可惜,她十七歲前在大陸生活時的詳細資料,就查不出來。
可以這樣說,這還未能完全否定「Hailey是徐欣欣」的觀點。如果一直在大陸長大的那個私生女,五年前來港後報仇,混亂中殺死了徐氏一家,之後自殺,但又給徐欣欣走甩。她想過新生活,於是假扮成在大陸長大的陳希妍,並假裝被收養,然後來香港生活。
當然,這個可能性仍然很低,又可能只是人有相似,Hailey真的只是來自大陸的一個普通孤兒。就算Hailey真的是孫麗霞的私生女,她也未必牽涉在五年前的五屍命案當中,有可能她想查自己的身世,現在巧合地找到了富耀大廈。
至於利智傑,他與徐氏一家並沒有任何關係,這點可以好肯定。如果要刻意找出利智傑和五屍命案的關係,細賢朋友查出,利智傑在五年前,即五屍命案發生之後,多了和其他富二代聚會,其餘則沒有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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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無事,我只是講我家裡的門鐘。一直都很少人會按門鐘找我,被Hazel按了第一次之後,最近忽然多了人來找我。今晚,是陳生。
陳生:「喂,阿傑!」
我:「咦,徐生!啊,唔係,係陳生至真。」
我仍然對他之前假扮徐英的事懷恨在心。
陳生:「真係唔好意思,之前惡作劇,扮阿徐生嚇你。Sorry!」
我:「冇嘢,我講吓者。你搵我咩事呀?」
陳生:「我想同你講聲多謝,真係唔該晒。」
我:「你指上次幫陳太搵冰糖嘅事?」
陳生:「係,真係好多謝你。」
我邀請了陳生入來坐。
今晚陳生很特別。一直以來,陳生予人感覺是一副「怪叔叔」的模樣,經常嬉皮笑臉,性格和年齡完全不相乎。有時我在想,他和陳太真的是天生一對。但今晚,他說話有紋有路,一臉正經。
陳生:「我老婆其實有好嚴重嘅焦慮症。」
陳生不說,我也知陳太有病。精神病有很多種,我只是不知陳太患有哪一種病。
陳生:「佢之前兩年病得好嚴重,差啲因為一啲小事做得唔好,攪到要自殺。後來我發覺,只要我做嘅嘢越小朋友,氹到佢開心,佢病情就冇咁反覆。佢一笑,逗留喺佢心裡面嘅不安感就會減低。」
原來如此。雖然我有些不大相信陳生所講的說話,陳太又不是弱智,陳生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將自己的開心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但設身處地去想,如果我的伴侶有嚴重焦慮症,我「扮低能」能夠減輕伴侶的病情,我會一直扮下去。
我:「明白,我相信你。」
陳生:「多謝你相信我!如果上次唔係你幫佢手搵冰糖,我擔心佢又會發作。我一早已經同佢講我食唔食糖水都好閒,但佢又堅持要整,我都冇佢符。」
我:「咁陳太係幾時有呢個病?」
陳生:「其實我同佢初相識嗰陣,已經知道佢精神比較緊張。但冇辦法,我真係好鍾意佢,唔會因為佢咁所以唔揀佢。之後確診咗有病,我就更加唔可以離棄佢。」
其實,我想哭。
現在這個年代,有幾多人會有真愛?就算結了婚,一樣可以攪婚外情,就像徐力、孫麗霞和徐英、陳太這兩對姦夫淫婦,未能夠從一而終。到頭來,一對就釀成慘劇,連累下一代;一對還好,未有慘案發生,但終日不得安寧,也苦了下一代。
突然,我家門鐘再次響起。
原來是陳太。很明顯,她來找陳生。
陳太:「做乜倒垃圾倒咁耐?連累我周圍搵你!有冇攪錯!」
我望著陳生。他的樣子,就像導演嗌action之後,演員立即由真實世界,進入電影裡扮演故事中的主角一樣,變成他一貫「怪叔叔」的輕挑和嬉皮笑臉。
陳生:「倒垃圾事小,報答恩人事大。全靠阿傑,幫你搵到冰糖,先煮到碗咁正嘅紅豆沙。我依家個口都仲有嗰陣好香嘅紅豆味。」
我望著陳太。她的樣子,由本來面容繃緊、很憤怒,變成笑容滿面。
陳太:「好彩你記得,我都唔記得同佢講多謝。阿傑,真係唔該晒你!」
我:「小意思!」
陳太:「老公,咁你諗到點報答人未?」
陳生:「諗到喇,我決定買夠十盒冰糖俾阿傑做禮物,以報答佢嘅冰糖之恩。」
陳太:「哈哈哈,笑死我喇!使唔使十盒咁多呀,哈哈哈!」
我和陳生也跟著大笑。
陳太:「計我話,阿傑五盒,三樓後生女都要俾五盒啦,打和啦!」
我正猶疑是否需要講「Super」之際,陳生已經搶先一步,大叫「Super」。
陳太歡天喜地,剛才找不到陳生的不安感已一掃而空。他們也向我道別,滿心歡喜地返家。
這個世界,凡事也不可以只看表面。經過今晚,5A陳生陳太,原是我最討厭的怪夫婦,一下子譜出了感人的故事,令我感到刻骨銘心。
有時,開心就是這麼簡單。但條件是,要在對的時間找到對的人,缺一不可。
如果陳太一生遇不到陳生,或很遲才遇到他,她可能已經自尋短見,帶著遺憾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陳生這個角色,看似痛苦,但我相信,陳生也是今生無悔地去照顧著陳太,只要見到陳太笑,陳生也會感到無比安慰。
究竟我的一生,會否遇到一個,令我無怨無悔地豁出去愛的一位伴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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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iley,你可不可以直接對我說,你不是徐欣欣?你與我相識,並不是另有目的!不要讓我想得那麼痛苦!
今日整天都神不守舍,工作時常常犯錯。咖啡店老板已經鬧了我不下五次,鬧到無可再鬧。唉,失敗!我太感情用事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裡面又再記掛著Hailey。我已經超過一個星期沒有找她。因為我和細賢懷疑她的身份,所以討論案情時也是用電話和whatsapp私信,沒有在大group傾。
有時我在想,細賢的情報科朋友查出Hailey兒時在大陸生活,十七歲時才來港。只在香港生活了五年,為何她的廣東話講得那麼好?不只是廣東話,而是香港口音的廣東話,以及香港俗語,她都非常流利。至少我和細賢也聽不出她有口音問題。
莫非,她根本就是徐欣欣?在香港長大的徐欣欣,港式廣東話當然純正。
正當我又在跌入思考當中的死胡同之時,門鐘又再響起。今次按門鐘的,是Hailey。